“我想回家……”先前被龍千山打的那個小胖子說道。

    “我也是……我也想回家，不知道媽媽他們怎麽樣了……”其餘的同學也小聲說道，默默的低下頭，在這一刻他們終於認識到自己所忽略的，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龍千山點了點頭，看來這些孩子並不是無藥可救，晚上真的停電了，家裏所有人隻擺放了一根小蠟燭在那裏照明，他們不敢大聲喧嘩……時不時的聽到樓道裏的叫喊……還有那行屍啊啊的聲音。

    龍千山則守在門口觀望這外麵的情況，有些時候他就突然想跳出去，去救助那些身處水深火熱裏的人……但他最後選擇了放棄，夜晚才是那些東西的天下，它們在夜裏的感覺明顯要比正常人好得多，而樓道裏沒有了電燈，你什麽也看不著，隻能變成活靶子……

    龍千山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明白救助的這些同學最後會成為最大的累贅，會慢慢拖垮他們，那些學生的家長真的還活著麽，仍然是個未知數，把他們送回去要承擔數倍的風險，這才是問題關鍵！

    現在真不是他當年指揮作戰的時候了，龍千山空有一身本領，但是沒有供他調度的人員，就如同那光杆司令，熟讀兵法，但無法去實施。

    “讓孩子們都睡吧！已經不早了！”徐小雲給每位同學都發了毯子。

    龍千山看見房間內如此擁堵，橫七豎八，有很多學生因為空間狹小而感到不適，這時候看自己小丫頭的房門仍然緊閉不開，龍千山這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怎麽可以這麽自私，平日裏龍千山是最寵愛這個小丫頭的，把她視為掌上明珠。

    然而這種不懂事兒直接勾起了他的怒火，一腳踢開房門。

    “爸，爸你幹什麽呀？我要睡了！”

    “你還能睡著覺！你可真行啊，外麵那麽多同學擁擠在地板上，你就不能讓她們進來幾個睡在床上麽？”

    “爸，你這怎麽能怪我呢？這些學生又不是我帶他們來的，是他們自己來的。”

    “到了現在，你還這麽自私！你到底是不是我閨女！”

    “爸，說句實話，他們與我們有關係麽？還不是二哥好出風頭，你看看這麽多家長人家理都沒理，就你們爺倆兒好管閑事兒，這裏是我家。又不是收容所，政府都管不了的事兒，我們能管麽？”

    “你給我住嘴！”龍千山上去就是一耳光，他可是從來都沒有打過這丫頭的。

    “爸，你打我！”

    “既然來了就是客人，我是怎麽教你待客之道的……也不看看情形，若不是我們能收留他們，他們還能去哪兒？還不會像是外麵的行屍走肉一樣麽？換做是你，你會願意麽？”

    龍佳瑜看著自己的父親那氣鼓鼓的樣子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說道：“對不起，爸爸我錯了。”

    所有的對話外麵的人聽得真真切切，而沒有一個人做聲，龍佳瑜雖然任性，但是有一個道理說的非常的對，那就是他們這些人就是寄人籬下，能待在這裏的確是被收留的。

    龍佳瑜呢？出來麵對大家說道：“真是對不起，我做錯了！”並鞠躬道歉，龍佳瑜打小就受龍千山喜歡自然是有原因的，她聰明乖巧，從不與他們頂撞，對事情他往往比她兩個哥哥看的更加透徹，她知道二哥這麽做會給家裏添不少負擔，特別是她的父母二人，剛才撒嬌任性其中就有著這些原因。

    “過來幾個女生吧，睡我的床！”龍佳瑜拉起幾個同齡的小丫頭進自己的房間，這下屋內變得寬鬆了許多，每個人都能伸開腿平躺下來……

    小劉和徐小雲拿出家裏所有的瓶瓶罐罐到水龍頭那裏接水，開始還有那麽一些……最後滴答……滴答……

    屋內很靜……空氣更加沉悶，司機小劉打算坐在門口守夜。

    “小劉，你去睡吧，今天晚上我看著……放心沒事的！”龍千山關切的說。

    “大哥，您休息，我年輕，我來！”司機小劉坐在椅子上，一副如有所思的樣子，不多時他的眼睛開始腫脹，鼻子開始抽泣，他的腿在那抖得不停。

    “小劉……你……”

    “沒，沒事……”

    許久過後……

    “我是一個人來到這個城市打工的，隻剩下母親一個人在鄉下，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我想回去找她。”

    “小劉，我理解你的難處，正因為如此，我希望你仔細考慮考慮現在的情況再做出打算！其實……我也是個做父親的，我更能明白你母親的心情，她其實更希望能看到你好！”

    “我進城打工，做過許多工作，可是工資高的門檻就高，我的學曆低，隻能做一些雜七雜八的事兒，那時候我以為進到城裏就能賺到錢，後來才知道，你沒有知識隻能從底層一步步來，接下來就考了駕照，在這學校裏開車，相對所有工作來說，這算是我做過的最安穩，薪水相對不錯的了，我貸款買了房，其實鄉下也有，但是我曾經跟我媽說，我要在城裏找個媳婦，過好了就接她去住，我搬進新家之後，接她來住過，可是總用各種理由來推脫，我知道她是怕拖累我……”

    龍千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多說什麽。

    小劉繼續說：“打小我爸就沒了，那時候我媽娘家人就勸她改嫁，把我丟給爺爺奶奶，我媽說什麽都沒幹，這一拉扯就是二十多年，我知道她心裏苦，為了我，怕給我找後爹我遭罪！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要知道，在農村家裏沒有男人……那經常是挨欺負的，村裏的好事兒從來都不會想到你，從那時候我就想，我們娘倆憑啥受人欺負，我也要在城裏做小買賣，買套房讓他們看看，現在我完成了一大半兒，貸款還有幾萬就還上了，可結果，怎麽就這樣，她這輩子可是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呢！”小劉嗚嗚嗚的哭了。

    “小劉，你要冷靜，過些日子看看再說，再做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