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初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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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聽雪堂中的月明樓上的光景卻是蕭索,自小卓率眾奔赴金堆後希兒雖然每日處理朝政十分忙碌,且有迎風、接雪、寒月、落雲四位貼身青衣常常陪伴,卻是許久不見,免不得牽腸掛肚,日夜思念。
一日夜裏,希兒屏去左右,獨坐房中,燃起一指檀香,古卷青燈一展,聽著窗外颯颯風聲,觸景生情,提筆揮灑了一篇詩文。
華服錦衣自去年,隻知輕蔥過餘年。
韶華不予春相許,難見卓郎淚滿篇。
放下筆墨,抽泣了一場,對著軒外夜色竟自睡著了。
第二日清晨,朦朧中轉醒,看著昨夜所做的詩篇依舊鋪在案上,卻是已有改動,希兒詫異間念來。
師門自許三宗法,一元混沌並蓮花。
二分湫泉十四友,三更夜半揮雨下。
希兒不解,心想昨夜趴倒在案上隻管昏睡,卻是有人進來換走了詩篇竟不自知。急喚來侍衛詢問,隻推不知。
希兒看那詩中所藏頗有幾分道意,逐召來青衣四人就要解詩。
迎風將詩細細讀了一遍對希兒道:“依我看,這詩看似簡單,卻是暗藏殺機。”
“怎麽講?”希兒問道。
“二分湫泉十四友,三更夜半揮雨下。我沒記錯的話,昨夜是下過了一場雨,隻是時間很短,約是三更天的時候,我隱約聽見了淅瀝的雨聲,若不猜錯的話,那人應該是在下雨的時候闖進來的。”迎風道。
“你們幾人都是仙客,可有什麽感應?”希兒道。
幾人連連搖頭,寒月接過詩看了一回驚道:“你們看,上麵說到,湫泉十四友!”
“湫泉十四友!什麽意思?”幾人問道。
“當年我隻聽師傅說過,在蔥嶺下有一個叫做湫泉池的地方,那是當年西域諸國爭相搶奪的一塊風水寶地,出產美酒和香料,後來不知從何處來了一夥俠盜,共十四人,人人呼風喚雨,法力無邊,他們在湫泉池建立了一個秘密組織,取名湫台十四友,實則控製了整個湫泉池地區的貿易往來,美酒和香料的流通都要他們點頭才行,當地人無可奈何,舉兵反抗,卻被十四友大敗,成了階下囚和奴隸,為他們日夜勞作。我還聽說,隻要有湫十四出沒的地方隨即會飄過一陣雲雨,那雨是湫泉池的泉水,雖是甘甜無比,卻不能飲用,被雨水浸濕的衣服隨即燒灼,皮膚接觸到後也會形成黑斑,很難去除。”寒月道。
幾人圍在一團詫異無比,轉看窗外的亭台樓閣上皆有殘留的雨水露珠,細細看去,瓦當上那原本光潔的一層琉璃坯已被腐蝕,冒出淡淡的黑煙。
“我等與他無冤無仇,夜來換走了我的詩篇,留下這幾句,到底是何用意?”希兒踱步道。
“姐姐不必憂慮,就算他們來尋事,我們也不是等閑之輩,不會坐看他肆意妄為的!”落雲道。
接雪道:“既然他們已經了挑釁,我們還是要多加注意些才好,像昨夜,他們換走了姐姐的詩篇,我們竟渾然不覺,可見他們也不是一般的路數。”
迎風道:“從這一首詩裏很難看出他們到底是何用意,還需再去觀察,如果真的是湫十四所為,從蔥嶺下到青雲城迢迢千裏,怎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道法再深,如沒有什麽明確的用意,也不會如此枉費功力,今天開始我們四姐妹不離開姐姐半步。”
希兒點頭稱是,與幾人去查看了聽雪堂各處,並無異樣,隨即進宮問安,也無說法,先罷不提。
話說自從那日夜裏一場無名的大雨落下後,希兒的詩篇被換走,卻似引來了一場驚訝,近日裏青雲城中多處房屋被那怪雨淋過後,民眾房瓦日升黑煙,成片脫落的不在少數。可喜忙活了成群結隊而來的泥瓦匠人,賺得是不亦樂乎。
一日早朝後,黃琦召希兒進到偏殿商議國事,隨即取來西域美酒要與希兒品嚐,希兒不敢怠慢,淺談間陪著父王多飲了幾杯,卻覺那酒中滋味不同尋常,隨問道:“父王酒量雖大似湖海,可從早朝後便開始一直能飲到夜間,不醉酒嗎?”
“我兒有所不知,這酒不同於我漢地的酒水,你看它晶瑩剔透,卻又微微發紅,就不是穀米所釀了,飲上一日,隻覺渾身微暖舒暢,無甚傷害。”黃琦笑道。
希兒道:“西域的葡萄酒兒是喝過的,父王賜的那壇還一直尋在庫中,未敢獨飲,隻是這酒雖是葡萄所釀,卻能品出幾分甘洌,實屬不易,應不是皮山的酒水。”
“就你聰明,酒味稍有不同即被你的刁嘴品了出來,實話對你說吧,十日前,有一蔥嶺的商賈途徑此地,在宮門外高聲喊道,自古君王愛美酒,卻是沒有福分享用我的酒水,實是可惜...實是可惜...那人喊了一個上午,內侍們聽得明白,傳與孤聽,我讓他將酒水奉上一壇,開壇取一瓢來飲,卻是美酒,一絲不假,孤愛飲酒,逐重金將他的酒水全部買來,現在喝的正是他的酒水。”黃琦一發興奮道。
希兒急道:“那賣酒人現在何處?”
“哈哈哈...怎麽,你也要買,我兒若也愛這酒,父王賜與你幾壇便是了,何必去買,那人怕早就回去了。”
“不是的,父王贖兒臣之罪,但現在不宜講明,還請父王將那日買酒的內侍告知兒臣,兒有話要去問他。”希兒道。
說話間,隻見大殿下一黑衣內侍帶笑步出道:“那日是小臣前去買酒的。”
希兒遠遠望那內侍一眼,轉對黃琦低聲道:“父王的貼身內侍一共十人,唯此人兒從未謀麵。”
黃琦道:“此人名叫湫一,風雍人,是半月前才進宮的,原先即會品酒,他家世清白,隻因得罪了酒館東家,居然自己閹淨身體,自報家門要來服侍孤,孤念他酒量一流,時常與他品酒對酌,隻要孤在飲酒時,他即在左右陪侍,從不怠慢。”
“湫一!”希兒驚歎一句,隨即想起了那日寒月所說的湫台十四友的湫字,不必當麵再問,隻將那人細細地看過一回,逐與他攀談了幾句,說一說宮中酒水的種類和品相,看那人說話如女子般和聲細語,又麵如冠玉,藏有幾分柔弱氣質,卻是閹割過的人不假,希兒與父王奉承幾句,依舊將些好話來把湫一逢迎一番,又將那美酒討來一壇,拜別父王,即刻回府。
聽雪堂中大家圍坐在一起,四位青衣自然在列,馬原野與裴光亦不在話下。
馬原野開口道:“你方才說的湫台十四友賣酒入宮,此事當真!”
“自然不假,方才我已穿過神圖,到了湫泉池,將當地的葡萄酒品嚐一番,又將一壇酒帶了回來,與宮中所賜美酒來做比對,味道一絲不差。”裴光道。
“湫台十四潛進宮中已是不假,但我大齊與他無甚幹係,卻不知到底所謂何意?”希兒道。
裴光道:“這還用說,憑著自己那幾分法力,攛掇神器才是目的。”
“其他人有什麽異樣?”希兒問道。
裴光道:“長子陳統戍守西山無甚異動,二子吉不林去了北方訓練夷丁突騎,暫還形不成什麽威脅,龐青、龐亮在風雍和七盤駐守,召來西域胡姬美豔者無數,夜夜笙歌,不足為慮,倒是燕卿、白龍自掌管京城防務後與原野多有交集,一個掌管外城,一個掌管內城,雙方時有摩擦。”
“那燕卿、白龍自恃手下驍騎營兵多將廣,狂傲不羈,根本不把聽雪堂放在眼裏。”原野怒道。
“哦,對了,我還聽說小卓在金堆已是風生水起,娶了靜月湖主菲月不說,還將金堆重新修葺,現在也已是雄霸一方了。”裴光道。
“成親!這孩子...怎麽做事如此莽撞...燕卿、白龍若不歸於我黨,也是遲早要除掉的,怕就怕他們內外勾結,做出些事體,現在國內既無異樣,就專心在湫十四上,大家多留意些,五哥陪侍父王左右也要多去應心,湫一在宮中做事必然會有外應,隻要抓住一絲把柄在手,定要將其碎屍萬段,讓他們看不得聽雪堂的笑話。”希兒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