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龍鳳樓，入眼便是一張長約七八尺的?檀木櫃台，空氣中隱隱有著檀木的香氣。

    龍鳳樓與尋常青樓不同的是，每一位女子都會聚在一起相互玩耍，待到來客才會進入房間之中，也沒有刻意的去吆喝，更沒有在外擺弄風騷的女子，反之她們則會在二樓露台處品茶，吟詩……

    此刻，一個紮著兩隻丫鬟辮子的青衣少女正坐在櫃台裏麵，右手拖著下巴，美眸微眯，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一副想要睡卻又不敢睡的模樣，看起來可愛極了。

    雖說龍鳳樓無人敢冒犯，大多都是自己尋找房號，但一些“高人”來此還是得引薦引薦。

    少女臻首微抬，看到進門的君莫言，刹那間睡意朦朧的小眼睛也變得神采奕奕起來，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後者，原本拖著下巴的手也放到的櫃台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見到他走到麵前，就沒有任何表示，手上也是空落落的，隨之抬起興趣也一掃而空，原本散發著光彩的眼眸也也變得暗淡起來。

    少女嘟著紅潤的櫻桃小嘴，心中隱隱有些怨恨，又不給我帶糖葫蘆！

    哼哼！！！

    仰手伸了懶腰，打了個哈欠，隨之朱唇微啟，如山泉般動聽聲音傳出。

    “莫言哥哥來了？”

    說完，睡意再也掩飾不住，轉身便朝二樓走去，便走便打著哈欠。

    “嗯！”

    “走吧！妮子，去看看你姐姐。”

    望著她嘟著小嘴的模樣，自己不禁有些頭疼，又忘記給這小妮子買吃的了……

    身後，君莫言笑著跟在她的身後，隻是那雙星眸帶著些許悲傷，不知為何，此刻他的心有些痛，比之剛才更痛。

    雙手捂住胸口，輕咳了兩聲。

    “怎麽了？”少女扭頭問道。

    “沒事，走吧！”

    天字一號，龍鳳樓樓主所在，當然也是樓中花魁，隻是沒有人見過其真麵目。

    龍鳳樓不像其他青樓那般“鶯歌燕舞”，每其樓中每一位女子都有自己的房間，按天、地、人排列，美貌也是依次漸近，每一客人隻要進去對應的房號就可以。

    傳聞龍鳳樓賣藝不賣身，也有傳聞說是千嬌百媚，不抵莞爾。

    進入龍鳳樓，首先不看姿色，而是選擇房號，其中若有同時選到的，或者選到已經有客人的，那麽就會進行拍賣的形式拍賣房號，價高者得，對此也是龍鳳樓一大耀點所在。

    而龍鳳樓對外則稱此為——緣分！

    隨著輕盈的腳步聲，君莫言很快便來到了天字一號。所謂天字一號，天地人三分，每一界都有十個房間，而天字一號自然便是龍鳳花魁，也是樓主的房閣，但卻沒有人見其進入閣中，有傳聞言天字一號已名花有主，也有傳聞說樓主神龍見首不見尾，更本沒有這一號人物……，為此一年已過，仍舊沒人知曉其中之謎。

    “你進去吧！”

    少女將房門打開，右手一伸，做出一個“請”的模樣。

    雖然是她的哥哥，但首要的形式也是必不可少的，比較誰家沒有偷腥的貓？保不準隔牆有耳，有眼睛……

    君莫言點點頭，慢步走進房內，望著已經進入房中的背影，少女輕輕的將房門關上，隨後身軀靠著牆壁緩緩下落，青色的短裙向上皺起，露出一雙雪白的長腿，如玉的肌膚白裏透紅，給人一種無比的誘惑，玉手手撐著下巴，眼目微閉，呼聲漸遠。

    房內，陳設簡樸，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照射在房中，隱約感覺無比溫暖。窗前站著一位紫衣少女，一身紫色緊身紗裙將少女那玲瓏有致的身軀勾勒淋漓精致，玉手環於胸前，一雙清靈帶著些許嫵媚的眼眸望著窗外那隆起的高山，眼中泛著一絲霧氣。

    紫衣

    龍鳳樓樓主，更是樓中花魁！

    而那雙明亮的眼眸望著那個方向

    那是中域的方向！

    清風徐來，吹動少女的白色的麵紗，白色麵紗的左上方繡著一株蘭草，清風拂動，更加增添了少女的神秘之感。

    少女獨有的體香隨著柔和的春風飄蕩在房內，刹那間香氣彌漫空中。

    君莫言望著僅有的一張四方桌和一張靠椅，慢步的走到椅子旁，坐下，鼻尖不經意的嗅了嗅空中的芬芳，動作行雲流水像是仿佛做了很多遍一般。

    望著那道傾城的背影，心中頓時百感交集，他想！他很想去擁抱她，但他的理智告訴他，他不能！他的敵人還在暗處，那是他不能對抗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撒手歸天，既然不能給其幸福，那麽又何必給一個縹緲的希望？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良久……

    少女朱唇蠕動，紅潤的唇瓣給人難以言喻的誘惑，緩緩，清脆動人的聲音回蕩在房內。

    聲音看似平靜，實則卻是帶著深深的悲痛！

    “已確定，九弟已死！老五，老四重傷！老三失蹤，生死不知！七弟，八弟加入神閣！六弟消息尚未得知！”

    啪！

    話音剛落，隻見那張四方的青木桌直接啪的一聲，一拍即散，木屑紛飛，隻見地上隻有淩亂的四張大小不一的殘痕斷桌。

    聽到這個消息，君莫言心中萬般交錯，無數悲痛難忍的情緒在內心深處翻湧，疼痛難忍！那原本就冰冷的氣息也不在壓製，頓時席卷開來，一股天生王者般的威嚴直衝雲霄。

    一年了，自己整整一年才打聽到的消息！

    一年前，自己身負重傷而歸，全力打聽兄弟的下落，而如今傳來的卻是一陣噩耗！

    九弟已死！

    短短四個字就如一道晴天霹靂般落在他的心中，他的心仿若刀絞。

    刹那間，一道白色身影在豔陽下閃過，君莫言突然出現在少女身後，雙手死死的抓緊她的香肩，香氣撲鼻，擾人心神，不過此時的他卻是雙眸猩紅，臉色猙獰，兩滴鮮血從眼中流出，順著臉頰滑落。

    悲痛的聲音帶著哭腔！回蕩在房間之中，經久不散！

    “告訴我！九弟沒死！九弟沒死！九弟沒死……！”

    滴答！

    血淚滴落地麵！

    指尖已深入少女肩內，隨著他悲痛的情緒，手已控製不住的繼續深入，鮮血從衣衫中流出，湧出的血液染紅了他的雙手。

    滴答！滴答！

    鮮血不斷從他的手中滑落到地麵之上，血染紅了他的手，他的袍，她的衣，也染紅了她的心。

    低著頭，感受著他悲痛欲絕的心，任憑他的手陷入她的雙肩之中，她沒有吭一聲，他痛，他更痛！那是他的兄弟！也是她的兄弟！雖然痛，但能有心痛嗎？此刻她痛的不是身，而是心！

    少女涔人心脾動人的聲音一字一句猶如一道道利劍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心痛！

    那是精神上的疼痛！

    那是比之深入骨髓更要上百倍的痛！

    頓時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良久，他恢複了平靜，收回了雙手，放開了她，說了句抱歉，後將目光望向那遠處的山……

    問天宗！等著！等著我踏破你山門的那一天！

    “繼續查！”

    咬著牙，忍著痛！沉聲道。

    “對了！四大域界方麵有沒有什麽動靜？”

    少女轉身，四目相對，她看著麵前的少年，心似乎要出來一般，一雙媚眼凝視著他的星眸，似要將其看穿，但她失望了，在他眼中隻有他的兄弟！

    沒有她！

    低下頭，忍著不去看他的衝動！

    “可能問天宗的手已經伸到東域，嚴密監視其他三大帝國，注意唐府！”

    “還有，秘密調查君莫青這個人！我總感覺他有問題！”

    “問天宗的根基在中州，他不可能會將核心成員派出，所以其他勢力有過多的交界和出巡就嚴密監控！”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說完，君莫言轉身離去！身後少女將一道道話語記在心間，隻是那神色有些猶豫不決，嘴唇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敢說出來，她害怕。

    待到君莫言走到門口時，她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眼神帶著希望！

    “我要走了，三月後！”

    “哦！那一路走好！”

    “你不挽留我嗎？”

    “有用嗎？”

    “這次去！我不會回來了！他們給我安排了一門婚約。”

    少女眼眸緊緊的盯著那道背影，雙手伸出，似乎想要上前一把把他留住，但卻沒有那個勇氣。

    聽到這句話，君莫言雙手緊握，指尖陷入掌心，卻沒有感到絲毫的疼痛。

    九弟走了，他們也不在我身邊了，如今連你也要走了！

    此刻仿佛有千萬柄劍一起刺入他的心口！

    痛！

    很痛！

    很痛很痛！

    血海深仇尚未報，何談兒女情絲長！

    他的心在掙紮著，他不想失去她，但他更擔心她的安全，良久後，他緩緩道。

    “給我兩年時間！”

    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了！她等了他整整四年！

    從他曆練開始她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說沒有情，一切都是假的，隻是他不善表達。

    少女遮紗，純白繡蘭，空穀之心，隻為吾君。

    此等心意，他如何能不懂？以前是他的仇人多，他實力不夠！現如今，她有了保護傘，那我還怕什麽呢？

    話音剛落，便推開門，看了一眼門外靠在牆邊熟睡的青衣少女，低下頭，一雙星眸看不出是怎樣的情緒，寵溺的摸了摸少女的腦袋，低聲喃喃道。

    “青兒……！”

    緩步輕聲而去。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難道說你哥已離世，別傷心嗎？他不可能這樣去述說，他要九弟，他的九弟是不會死的！

    他的已暗暗有了決定！

    他右手握拳重重的捶在心口，九弟放心，青兒我們會將她照顧好的，讓她遠離這條路！

    那是九尊獨有的動作，代表崇高的榮耀！也是信念的代表！

    心中有言，一生無悔！

    九尊之諾，終生不悔！

    九弟！我一定會救你的！生是九尊人，死是九尊魂！

    既有魂，何求不生！

    看著門外那離去的白色身影，清風拂過，麵紗隨風飄蕩，她那紅潤的櫻唇輕微蠕動，嘴角微翹，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她笑了，眼角含淚。

    她等了他這麽多年，她曾是他的未婚妻，她在他輝煌時在他身後望著他，支持著他！在他落寞時，就算家族將他們的婚約解除，它依然毅然的跟在他的身邊為他打理一切。

    她心很小，真的很小，她不會要求什麽，她隻想他心裏有她！

    她蹲下，雙手環膝，嘴角那股弧度一直沒落下。

    清風拂過，掀開了她那神秘的麵紗，麵紗下那一抹傾國的笑，未曾消散。這一笑，動人心弦，當真是:

    美人一笑百媚生，佳人傾心又傾城。

    握了握拳，又了鬆了鬆，心中莫名泛起一絲波瀾，那是他的承諾！

    君宮之主！

    雲端九尊之首！

    淩雲之首君莫言，承諾一生終不悔！

    他心中是有她的，隻是他不善言語。

    沒事！她不介意，隻要你心中有我就行。

    哪怕隻是占據一塊很小很小的地方，那就足夠了。

    ……

    入夜，皓月當空，萬裏無雲，夜明星稀。

    春風呼嘯，原本人滿為患的熱鬧街道，此刻早已人稀凋零，偶爾可見幾家還打著燈光的店鋪，還有尚未收攤的攤販。

    青石古道，深夜在黑暗之中根本見不到任何事物，也因此大街上的家家戶戶門前幾乎都有一兩個燈籠。

    燈籠之光，尤如黑暗之中的黎明曙光，照應在一道孤單的身影上，顯得格外亮眼，也顯得孤寂淒涼。

    他一身白衣，行走在這古道之上，麵容清秀，雙目之中透露著一股清涼之意。行走間來東倒西歪，似醉而又不醉，不是離開龍鳳樓的君莫言又是誰？

    離開龍鳳樓後，就找了個酒館，隨後就一直喝到現在……

    右手拿著一個酒壺，不斷往著嘴裏灌，左手則是提著幾壺還未開封的醇香。此刻的他臉色漲紅，渾身酒氣彌漫，昏黃的燈光下，喝著酒，慢步朝前。

    背影孤寂淒涼！

    眼眸含淚帶著痛楚！

    悲痛的心，是酒也不能挽回的！

    “九弟！是大哥對不起你！還有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是大哥對不起你們！”

    “如果不是我，你們就不會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什麽淩雲九尊！”

    “什麽君宮之主！”

    “什麽無敵天下！”

    “狗屁！”

    他將酒壺一摔，仰天大罵！

    忽然，耳邊傳來一道森冷嘲諷的聲音。

    “尊主？果然如此！”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