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販瞅著林雲手上不過半指長的大青根，一臉糾結。半響，擺擺手道：

    “甭稱了，你拿個五塊錢吧。”

    林雲隨即掏出五塊錢給小販，算是完成這筆交易。

    一直跟在林雲身邊沉默不語的劉建終於開口了：

    “林子，這大青根是什麽東西？你買它幹什麽？而且你之前跟胖子嘰嘰咕咕一大堆話怎麽我連一個字都聽不懂呢？”

    看得出，劉建早憋了一肚子話，隻是之前胖子在場不好說，現在三人分開了，他自然是想說什麽就說。

    “這個啊，”林雲舉起手中樹根樣的藥材，臉上罕見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

    “大青根俗話說就是板藍根，不過這邊叫法不同。”

    “但這個卻不是，一般在深山老林采集藥材的人都知道，但凡大毒之物所在之處，附近也必當有解毒之物。這話反過來說也行，凡有解毒之物存在，附近也必定有大毒之物，看得出剛剛拿小販為了多賺點錢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挖掘板藍根至少挖出了一個三四米的大坑，不然不可能發現這東西。”

    “那這是——”劉建問道。

    “沒名字。”

    “沒名字？”劉建更加疑惑了。

    林雲搖搖頭，他總不可能告訴劉建，這是後世人在經曆一場浩劫後深入對世間各種藥材作用的挖掘才發現的一種新藥材。那個時候的名字放到現在說出來，隻會讓人丈二摸不著頭腦。

    他轉而說道：“這東西看似與板藍根無異，實際上仔細去看，可以發現它本身顏色較之板藍根稍稍深一點，而且表麵光滑，摸上去圓潤不刺手，若是放鼻尖下聞聞，還能聞到一股類似花椒般淡淡的辛辣氣息。”

    “哦——”劉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不過林子，你說到現在還沒說它有什麽用還有你買來幹什麽呢。”

    林雲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采，

    “它若跟板藍根放在一起服用，除了可能造成腹瀉外不會出現別的問題。若是單獨服用，它就是大毒之物。”

    “啊？那你買來幹什麽？”劉建聽聞急忙問道。

    “為了驗證我心中另一個猜想。”林雲回答道，抬起頭，深邃的目光遠眺天空紅日，沒人知道他此刻心裏在想什麽。

    時間緩緩流逝，一轉眼已到中午。

    毒物難尋，知道是毒物還敢拿出來販賣的更是少之又少，但好在主藥已經找到，剩下的是找來民間俗稱的“五毒”，也就是蠍子、蛇、蜈蚣、蟾蜍、蜘蛛。

    這些東西隨處可見，想要找來並不費力氣。

    “飯鏟頭，三斤重的飯鏟頭，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一個聲音吸引到林雲目光。

    林雲看過去，一個年約三十出頭的精壯男子身前擺有一個約半米長鐵籠，籠子裏一條青褐色鱗片斑駁的長蛇正在不斷吐著蛇信子，一雙蛇眼十分陰冷，令人不寒而栗。

    飯鏟頭，本地特有的一種毒蛇，因其頭顱與飯鏟頭模樣相似而得名。采藥人在野外采集藥材，最怕的就是碰見這種蛇，若是被咬上一口還得不到及時醫救，必死無疑。

    口口相傳的被飯鏟頭咬上一口後存活最久時間不過半日，死後臉色先是變得通紅，然後轉成黑紫色。所以這種蛇還有一個名字，叫作：“半日醉”。

    “老板，這條蛇怎麽賣？”林雲走了過去。

    “五百塊，不二價！”精壯漢子利落地回答道。

    “嗯。”林雲點點頭，從劉建那兒討來五百塊錢買下。不待老板動手將蛇抓出，自己主動打開鐵籠，一隻強有力的大手在圍觀人群的驚呼中瞬間抓住飯鏟頭的下顎，一把抓起。

    尖銳的毒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嗬，”林雲笑了。

    “是條好蛇。”

    至此，東西收集完成，林雲手抓毒蛇轉身朝同心街走去。這個點，若是那個胖子盡心盡力，怎麽著也該收集到一兩件殘破法器。

    劉建心中疑惑越發重了，跟上林雲，一言不發。

    ……

    才走到路口，就看見一臉藏不住的得意的胖子手裏捧著一個香爐，快步朝林雲走來。

    “嘿！林子，瞧胖爺我找到了什麽？法器，完整無好的法器！”

    胖子鼻孔朝天，臉上的表情分明就在說：快誇我，快點誇我啊！

    林雲卻隻是點點頭：“嗯，還算不錯。”

    將之前收集來的藥材拋給劉建，空出一隻手接過香爐，林雲閉上眼，細心感受起來。

    胖子一臉便秘的模樣。

    得，自己廢了好大勁才從一個老頭那裏用低價誆騙來一件完好無損的法器，結果這小子非但不誇獎兩句，甚至一句謝謝都沒有。

    這都什麽事啊！

    正暗地咒罵著，冷不防林雲睜開眼，一道寒光瞬間似乎遮過天上烈日，令人如置身幽冥。胖子一個激靈，再去看，卻什麽都沒有看見。

    “走。”林雲忽然道。

    “走？去哪？”劉建與胖子一怔，齊齊問道。

    林雲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用怪異地腔調回答他倆：

    “去看未來。”

    ……

    林雲回到了自己家中。

    沒有鋪上地磚的地麵容易積蓄灰塵，微風輕輕拂過，便會讓人感覺整個世界變得模糊，鼻子也會變得受不了，隻是稍稍呼吸幾次，噴嚏聲不斷。

    “阿嚏！阿嚏！”

    胖子紅著眼，不斷揉他同樣變得通紅的鼻子。

    “咳咳——嗆死胖爺我了！林子，這是你家？怎麽這麽亂？連地板磚都沒有。”

    林雲從衛生間拿出一個不鏽鋼麵盆，目光掃視四方，瞧準一條木凳，走過去拿起斜擺在牆角呈六十度角，用力踩下——

    哢嚓——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木凳斷裂成數塊。

    扯過一本不知道何年何月撿來存放家中的廢書，撕開，用打火機點起扔進麵盆之中。待到火焰陡然升起半米高，林雲加進去小塊的木頭，讓火焰穩定下來，同時放入早被清理幹淨的香爐，裏麵倒入一些清水。

    “黑子，藥。”

    “哦哦。”劉建將手裏抓放的毒物全部遞給林雲，林雲把它們放入香爐中。

    哢，哢哢。

    林雲點起一根煙，叼在嘴中，也給劉建與胖子分別遞了一根，三人抽著五塊一包的香煙，圍繞燃燒火焰的不鏽鋼麵盆，一時間無語。

    最終是劉建先打破僵局，他一臉沉重，嚴肅地看向林雲。

    “林子，現在你能說一說了吧，你到底是怎麽了？”

    林雲彈了彈煙灰，灑然一笑：“你是指——”

    滋滋！

    香爐中僅有的一點水根本不能在熾熱火焰中生存太久，一會兒，一股藥材燒糊的刺鼻腥味已經冒出，刹那間彌漫整個房間。

    “我是說你好像變了，變得我都認不出了。”

    “嗬嗬，”林雲不在意地笑了笑，看向香爐。

    “人都是會變的，如果這次我證明了我的猜想是對的，那麽你還會看見一個全新的我。”

    汗水從劉建額頭冒出，也許是靠近火焰，溫度太高，他抬起凳子退了一步。

    “那樣的你我還會認識嗎？”

    “放心。”林雲用無比認真的眼神看著劉建。

    “你是我兄弟，咱們，生死與共。”

    “是什麽讓你變成了這樣？那天找你麻煩的幾個混子？”劉建沉聲道。

    “你太看得起他們了。”林雲意興闌珊，轉頭看向胖子。

    “你家老祖宗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什麽話？”胖子有些納悶。

    林雲一字一頓：“大——劫——將——至。”

    哐當！

    胖子坐得離火盆更近，還架起了二郎腿，聽見林雲的話，腳一抖險些將火盆踹到。

    “你，你怎麽知道？”胖子內心的恐懼無可複加。

    是啊，老祖宗確實說過這樣的話。所以近年來馬家下山的人越發多了，甚至家族中的守備力量減少。

    也正是因為許多人都被派去執行一些神秘的任務，所以胖子這次偷偷下山才能那麽成功，甚至到現在幾個月過去都沒被馬家人找到並抓回去。

    “你家老祖宗學究天人，在命師一途幾乎達到了極致。所以他一雙慧眼能隱約看出天地有大劫將至，而我現在做的，正是用我的方法，來測試這個大劫究竟是一群幻想症病人的無端臆想，還是即將真實出現的結果。”

    滋——

    林雲將煙頭丟棄地上，一腳踩滅。

    “差不多了。”

    此時香爐中藥材被煮成糊狀，刺鼻的腥味依舊存在。林雲抓起飯鏟頭，摁住下顎，讓飯鏟頭的嘴巴咬住香爐一邊。

    嘴裏咬住了東西，香爐邊的熱度同時讓飯鏟頭感覺到一陣陣刺痛感，一瞬間源源不絕的毒液從飯鏟頭獠牙尖處冒出，注入香爐之中。

    兩分鍾後，林雲單手擰斷飯鏟頭的腦袋，隨手丟到遠處一個垃圾桶裏，看向香爐中晶瑩剔透的液體。

    說來奇怪，本來香爐中的味道怪異而且刺鼻，類似各種具有強烈腥味的食物放在烈陽下暴曬後發臭出的味道，但在加入飯鏟頭毒液之後反而有一股淡淡清香冒出。

    林雲繼續加入木頭，直到香爐中的液體煮得僅剩一個玻璃杯半杯不到，他拿來一個杯子，將香爐中液體倒入杯中。

    溫熱的觸感令林雲有些恍惚。

    五毒散，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