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潮！獸潮爆發了！”

    “援軍呢？還是沒有動靜嗎？”

    “沒有，我們隻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當初五千個兄弟隻剩下咱們三百個，其餘自發前來參加戰鬥的民眾與退役戰士更是死傷無數，已經不能圍繞麵前這一部分湖形成牢固的防線，你說說讓我們怎麽靠自己？！”

    “省點力氣吧兄弟，我他娘的又不是指揮官，我哪裏知道。”

    “那你說個幾把！指揮官呢？他怎麽說？撤退還是——”

    一個額頭裹著幾十圈繃帶的戰士忽然走到了正不斷從wǔ qì庫拿裝備的眾rén miàn前，他來得很突然，以至於一被人發現，大家的目光就都看向他，久久不能移動。

    隻見他的身軀顫抖，一隻獨眼中滿含熱淚：

    “指，指揮官重傷不愈，剛去世了。”

    砰——

    一人伸出去拿槍的手頓住，手中本已握住的槍砰地一聲摔到地上。

    他默默地彎下腰，撿起槍，用袖口把槍擦幹淨，往上邊吹了口氣……

    忽然笑了，

    “大夥，咱們裏頭可沒有孬種吧？”

    “哈哈！瞧你說的話，孬種？怎麽可能有呢。”

    “走了。”

    “走了走了。哎，二狗你的鞋帶沒係好，待會要是出洋相可就難看了。”

    “啊？哦哦！多謝了，以後有機會我請你喝酒。”

    “哈哈！那可是要頂好的酒，一般酒我可瞧不上。”

    “茅台怎麽樣？我老家可就是那邊，家裏還藏著幾壇十年份的好酒。”

    “哈哈！好說好說——”

    一群人肩並肩，說說笑笑走出了大門，隻是背影未免顯得淒涼。

    ……

    無邊無際的異生物成群湧上岸，數量相較之前數十次，幾乎是之前數量的總和。

    但這僅僅是第一波獸潮！

    一隻隻眼冒紅光，口吐獠牙的異生物從湖麵竄了出來，全是湖中魚類，一身細密的鱗片尋常子彈無法傷害，有許多異生物甚至在身下生出了四隻爪子，好適應在陸地上奔跑。

    “機槍呢？快往那邊掃！”

    “你他娘以為是遊戲裏頭的子彈風暴啊！忙不過來了我！”

    轟！

    “******！怎麽開炮的，差點炸到我你知不知道？”

    “哈哈！這不是沒炸到嗎？”

    “那個，兄弟給我遞把槍來，我這把沒子彈了。”

    “謔！你新來的吧，槍口不能對人你知不知道。”

    “啊——”

    一名戰士慘叫一聲，從高高的塔台上掉了下去，生死不知。

    其他人卻恍若不覺，另一名戰士迅速頂了上去，麵無表情，麵對無窮無盡從湖中冒出頭的異生物，舉起手中步槍掃射。

    “老——”一名戰士想要呼喊。

    啪！

    “叫你馬拉個巴子！有力氣叫喚不如省點力多開幾槍。”

    “可是老——”

    這名戰士咬咬牙，摸一把臉上遮住雙眼視線的血，瘋狂大叫著朝撲來的異生物摁下扳機。

    噠噠噠噠！

    “死啊！你們都給我去死啊！”

    這一次，先前勸阻他的戰士沒有再製止他了，臉上浮現一縷落寞之色，他自語道：

    “叫吧叫吧，隨你叫吧，反正——大家都要死了。”

    他看了眼湖麵，整個視線都被無數體型較之末日前大上數倍的怪物占據，偌大的洞湖被擠地滿滿的，仿佛永遠殺不幹淨的怪物在它同伴死後毫不猶豫用大腦袋頂開漂浮在湖麵上的屍體，順著空隙鑽了出來。

    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種衝動。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錢班長你去幹什麽？！”

    隻見他居然大笑著奮力躍下防線，跳入怪物群中。

    噠噠噠！

    他持槍掃射身邊的異生物大軍，硬是在這股獸潮中畫出了一個圓。

    一隻異生物沒來得及躲開，或者說是被身後源源不斷從湖中爬出的同伴擠到前方，一顆子彈射入了它的眼中，它嗚咽一聲，倒地身亡。

    錢班長笑得越發猖狂了，有眼淚從他眼角流下。

    槍頭抵住一隻異生物的眼珠子，使它眼皮不能下垂。

    “哈哈哈哈！你不是能閉眼嗎？再閉個給爺爺看看？”

    噠噠噠！

    數之不盡的子彈鑽入這隻異生物腦海中。

    “來來來！你也別想走，吃你爺爺一發爆米花！”

    他不後退，反而追上另一隻異生物。

    “吼！”

    一隻異生物竄了上來，尖刺揮過，頓時在錢班長身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仿佛受傷的不是他自己，錢班長依舊長笑不止，目光中滿是決然。

    “喲！河老虎啊！這生得兩根小刺長大了可真是好看，爺爺正好需要牙簽剔剔嘴。”

    “死吧！”

    這一次錢班長的好運似乎消失了，異生物在看透錢班長隻有單純持槍射擊的本事後齊齊撲了上來，四麵八方，沒給他留一點縫隙。

    錢班長眷戀地看了眼天空明月，揮揮手仿佛在作別，他的嘴唇輕輕張合：

    “別了，我摯愛的世界。”

    砰！！！

    錢班長將他身上手雷齊齊拉開，數秒後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回蕩十裏。

    “不！”

    “錢班長！”

    “兄弟們，殺光這群畜生！”

    噠噠噠噠！

    砰！砰！

    無數子彈出膛聲與炮火聲響徹天地，直衝雲霄。

    半小時過去，忽然，遠處急匆匆跑來一個身影，身上全是血，臉上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深可見骨，粉紅的肉卷從裏麵翻了出來，血已從中流幹。

    “王八蛋！皮子你不是在西邊嗎？怎麽過來這裏了？”

    被叫作皮子的人氣喘籲籲，胸口以一種駭人的頻率起伏。

    “西，西線要撐不住了，大家分點人去支，去支援啊……”

    噗通！

    皮子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上，半分鍾過去也沒再見他爬起來。一名戰士眼含熱淚，衝過去扶起他，卻發現他早已經沒氣了……

    “皮子！”

    “你們分一分，誰還有力氣趕緊去西線支援！”

    “不行啊連長。”一名戰士神色淒淒喊道。

    “咱們這裏也隻有兩百人不到了，而且個個帶傷，走路都不好使。”

    “就他娘不知道開車去嘛？！開上裝甲車，還有力氣的都上去支援西線。”

    一輛裝甲車在夜色中駛出，行駛在泥濘的道路上七拐八扭，直衝西線。

    “狗娘養的！人呢？怎麽隻看見駕駛室鑽了個人進去，車上沒其他人嗎？”連長大吼道。

    “連，連長，那個王八蛋自己開車跑了。”一名戰士這樣罵著，眼淚卻像潰堤一樣止不住流下。

    “他車後邊綁著什麽？！”

    裝甲車橫衝直撞，開到西邊防線卻不停頓，一腦袋栽進了獸潮之中。

    猛地有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聲從那兒冒出來——

    “老子是華夏的兵！！！”

    轟！

    一個人從裝甲車的駕駛室爬了出來，一顆黑漆漆的東西扔入車後，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火紅色火焰騰空，整輛車包括那名戰士被炸得屍骨無存。

    西線，防住了……

    連長臉上眼淚唰唰流下，咬咬牙，舉起槍衝麵前獸潮猛烈掃射。

    忽然，一隻體表甲殼泛起紫金色，揮舞兩隻蟹螯的大閘蟹從湖中鑽了出來，它的甲殼是如此堅硬，哪怕是75式145毫米機槍，子彈出膛聲震耳發聵，卻隻能在它體表留下數個白點，無法真正傷到它。

    它很大，比戰士們以前吃過或見過的所有蟹類都要大，揮舞兩隻長達一米多的蟹螯，往防線逼來，長長的蟹爪紮入麵前鋪滿一地的異生物體內，帶著鮮紅血液與肉屑拔出來，反而使它的移動速度更快上幾分。

    “防住，防住！”連長的喉嚨變得嘶啞，尖銳的聲音不斷從嘴裏冒出。

    一名戰士毅然跳下防線衝到大閘蟹麵前，手中一枚早已拉開保險扣的手雷想要塞入大閘蟹冒泡泡的嘴裏。

    砰！

    大閘蟹巨大的蟹螯夾住了戰士胳膊，輕輕一撕，握住手雷的胳膊飛向不知多遠的地方，轟然炸開，沒能傷到大閘蟹分毫。

    大閘蟹另一隻蟹螯揮出，砸到戰士頭上。

    啵！

    宛如一個西瓜被打破，溫熱的血液與濁白色腦漿爆出，淋了它一身。

    更多戰士抱著必死的決心握住手雷衝了出去。

    “混蛋！”連長睜眼欲裂，怒罵道，

    “你們都傻了嗎？不要跑出去啊！”

    砰！

    砰！

    接連的爆炸聲響起，終於有一名戰士成功將手雷扔入大閘蟹的口中。他卻不躲，用力將手擠進大閘蟹嘴裏，捂住它的嘴不讓它有機會吐出來。

    呲！

    大閘蟹的蟹螯剪斷了他的下肢，他死死抱住大閘蟹，忽然回過頭，看向站在防線中央的連長。

    嘴唇微動——

    “連長，下輩子我還當你的兵。”

    砰！！！

    大閘蟹身前爆出一個大洞，黃澄澄的血漿從大洞裏冒出來，大閘蟹嗚咽一聲倒在地上，與依舊死死抱住它的戰士一起，同歸於盡。

    ……連長的臉色發白，嘴唇微微顫抖，半晌，兩行熱淚從他眼角落下。

    “大夥，都是好樣的……”

    “不，那是什麽？！”

    陡然，邊上戰士們恐懼的驚呼聲響起！連長匆忙去看，立即看見洞湖波濤洶湧，大浪卷起近十米高，血水滔天！

    待到潮水退去，無數生有八爪，兩邊各生一隻巨大蟹螯的大閘蟹從退潮的湖水中露出身影，一雙血紅色的蟹目光芒滲人。

    第二波獸潮，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