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然衝進了星辰，眼前是垂直生長的矩形方塊，它們飛速掠過東英零的耳邊，視覺不斷擴大，她宛如俯瞰整個世界，然後徹底墮入了一具軀體中。

    黑宮笙？

    世界一片漆黑，她猛地睜開了雙眼。

    半透明的罩子，像是棺材一樣將她束縛在其中，上麵是藍色流光的腺體。

    這是……實驗艙？

    等等，我在哪兒？！

    她想要坐起來，但頭上的實驗艙阻止了她。宇宙魔方源源不斷的能量完全感受不到，眼前的觀景沒有數據分析，沒有物理導航，甚至連基本的戰術邏輯框格都沒有——這是很久沒有體驗過的人類視覺。

    她感覺到冰冷的物體插入了背後，後腦，那股寒冷進入脊椎，傳達到神經末梢，那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恐懼。

    這就是鄭零的絕望？燒毀他的東西？

    不，不可能，和支離破碎的神經世界相比，這裏……

    更像是現實！

    這不可能，那邊才是現實！這裏到底……

    冰冷的觸感無比清晰，她的聽覺突然恢複了，她聽到電流經過管道的聲音，人類嘈雜的聲音，還有廣播……

    這裏是實驗室？

    “104號實驗體醒了！”

    “這不可能！數據顯示她的意識還處於……”

    “等等！這股神經流向不對……”

    “實驗體神經特征顯示無異常……但是無法匹配！這是一次意外！快終止實驗！”

    無比真實的體驗，她產生了一股錯覺。

    這不是黑宮笙的神經世界。

    這就是現實。

    但這完全說不通。

    宇宙魔方呢？

    這是我的身軀？

    她努力看向赤裸的身體。

    熟悉的高挑身材，但卻是陌生的身體。

    這不是人造皮膚，因為她看到了蒼白皮膚下清晰的毛孔。

    甚至連女性胸口下的一顆痣都清晰可見。

    這不是她的身體。

    但是為什麽會這麽真實？比真實還真……

    “為什麽會這樣？我們剛才已經阻擋了一波數據流……”

    “那就再做一次！”

    聽到外麵的呼喊聲，她本能地想要起身，但這孱弱的身軀明顯已經肌肉萎縮，就連掙脫身上的質子管道都做不到。

    搞什麽？！

    “給我打開！”

    她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狠狠捶在透明的罩子上，發出的巨響讓人聲陷入了沉寂，然後轟然炸開。

    “該死！快！再做一次！”

    “不行……我做不到！矩陣出現了漏洞！”

    夜穆凶狠地掙紮了起來，那些質子管道深沉地插進脊椎，根本無法強製斷開。

    “那就用備用程序！”

    “我已經在嚐試了……沒辦法！該死的……”

    “滾開讓我來！”

    她聽到人體翻滾的聲音，那個科學家倒在了地上，她看到側麵的透明罩，一道白大褂的人影趴倒在旁邊。

    他緩緩地爬了起來，臉上還帶著吃痛的表情，當夜穆看到他麵容的瞬間，她愣住了。

    秦……守？

    “好了，搞定。”

    世界靜止了，那聲清脆的鍵盤敲擊聲，他眼前的世界瘋狂向遠處離去，最後匯成一個看不見的黑點，她猛地跌倒在了地上，雙眼一片亂碼，邏輯框格狂亂地攢動。

    【警報！警報！電子腦出現非常規異常！已經排除……加入錯誤檔案X90900000009。係統將杜絕下一次非常規錯誤。神經末梢受損嚴重……納米修複單元已完成修複，靈魂程序承載正常……】

    東英零感覺到暈眩，無比的暈眩，那是一種深入靈魂的驚恐和冰冷，最後搖搖晃晃地再次坐倒在地，眼前的世界就像是亂掉的程序一樣狂閃。

    剛才那是……真的？

    她看了看被指爪包覆的手指的，無比真實的觸感回到了身體中。

    黑宮笙……曾經是實驗體？

    不，那不像是精神世界……那到底是什麽？

    形似秦教授……不，那就是秦教授……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零……醬？”

    一道聲音將她喚回了現實，她猛地一愣，看到睡眼惺忪的黑宮笙。

    尾巴不動聲色地抽了回來，暈眩感終於消失，東英零站起身來，冰冷的黑色眸子看向黑宮笙。

    “黑宮笙，你以前遭遇過……非法實驗嗎？”

    “啊？”女孩兒錯愕，她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包裹在外骨骼裝甲下的少女是東英零。

    “是零醬？你怎麽會在這裏……啊……我好像是……被綁架了？”

    “黑宮笙！”陡然提高的聲音將她嚇了一跳。

    “在……在！”

    “你以前，遭遇過非法實驗麽？”

    “非法實驗……你是說什麽……怎麽可能……”黑宮笙還有些錯愕。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啊……零醬這裏是哪裏？為什麽我會在這裏……你帶我來這裏的嗎？”黑宮笙顯得無比惶恐，像是受驚的小兔環視著周圍破敗的屋子。

    東英零深吸了一口氣。

    “沒事兒了，黑宮。我是來救你的。”

    “誒……？”黑宮笙愣了愣。

    “我在日升公司工作，落音拜托我來救你。”

    “啊！原來零醬也在日升公司工作嗎……”

    “嗯，綁匪已經被我都擊斃了。現在我帶你回去吧。捂住眼睛，外麵的場景你可能會不適。”

    “啊……好。”黑宮笙很聽話地捂住了眼睛，身軀在緩緩顫抖著。

    她感受到一個冰冷的懷抱，那是東英零的外骨骼裝甲傳來的溫度。

    “走吧，我帶你回家，我們去見落音。”

    “嗯……”

    她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然後走過地毯。黑宮笙悄悄張開手指睜開眼睛，一具七竅流血的屍體讓她差點尖叫，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謝……謝謝你，零醬……”

    “沒事兒了，我帶你去見落音。她很擔心你。”

    東英零站在夜風呼嘯的洞口，回頭看向昏迷的拉菲爾。

    謎團……

    這一切需要一個人來解釋。

    零伯爵。

    她猛地了下去，在少女的尖叫中，腳底噴射出火箭般的蒼銀尾焰，呼嘯著衝向天邊。

    ……

    刺耳的聲音吵醒了拉菲爾。

    她感覺到一隻冰冷的爪子將自己抓了起來，眼前是一張黑色的牛角麵甲，綠色的激光腺體在毫無裝飾的麵上流動，宛若無麵的惡魔。

    “拉菲爾，告訴我這裏發生了什麽。”

    惡魔的聲音。

    拉菲爾沉下嘴角，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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