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叫阿佳的姑娘輕盈地走到阿保機正向內了望的氈房邊，打開氈房門，對阿保機說：

    這是我三哥和我四弟的氈房，他們出去打獵已經幾天了，還沒有回來。我大哥二哥都已成家，搬到別的地方去住了。”

    阿保機看到氈房裏麵並無異常，便直起腰來，向右麵的氈房走去。

    阿佳搶先一步來到氈房邊，打開氈房門，對阿保機說：

    這是供下人們居住的氈房。下人們出牧還沒有回來。”

    阿保機想到，這戶人家果然有奴隸在為他們放牧。

    看到氈房內也無異常，阿保機便直起腰來。

    阿佳一邊向北麵的氈房走，一邊指著中間的氈房對阿保機說：

    中間那頂氈房是我阿爸阿媽的。阿爸經常不在家，大部分時間由母親一人居住。西邊的這頂氈房是我的，進來看看吧。”

    說著話，阿佳已經打開自己氈房的門，示意阿保機進去觀看。

    阿保機彎腰鑽進氈房，看到氈房內的床鋪高出地麵一截，旁邊有桌，桌上和桌旁的一個架子上，擺放著方方正正的一本本不知什麽東西。

    阿保機拿起一本，翻開一看，裏麵密密麻麻黑乎乎一片，仍然不知為何物，便問道：“此為何物？”

    阿佳笑著回答：“此為書籍也，用文字記錄天下之事匯集而成。”

    阿保機曾聽人說過，南麵的大唐與西麵的回鶻都有自己的文字，將文字集結到一起便成書籍。

    原來書籍長成這等模樣。

    據說文字可用來記錄各種事情，神奇的很，但要學會認識和書寫那些文字，卻並不容易，要先學會大唐或回鶻的語言才能做到。

    阿保機扭頭看著阿佳，問道：“這是大唐書籍還是回鶻書籍？”

    阿佳含笑回答：“是大唐書籍。”

    阿保機驚奇地問：“這書上的字你全認識？難道你會說大唐語言？”

    阿佳道：“會說大唐語言有啥奇怪的，我阿媽是大唐人，從小就教我說大唐話、認大唐字，所以我就會說大唐話、識得大唐字了嘛。”

    你阿媽是大唐人？你阿媽怎麽會是大唐人？”

    阿保機大奇，瞪大了眼睛追問道。

    阿佳大笑起來，笑彎了腰，說道：

    你這話問得傻，我阿媽怎麽就不能是大唐人啦？”

    阿保機也覺得自己的問話有些不合情理，急忙改口說：

    我是說，你阿媽是怎麽變成室韋人的？”

    阿佳收斂了自己的失態，正色說道：

    我爺爺曾經是室韋都督府派駐大唐長安的聯絡官，我阿爸打小就在長安長大，後來又接替我爺爺，成了室韋都督府駐大唐長安的聯絡官，與我阿媽相識，便與我阿媽成了家。這有啥奇怪的。”

    阿保機點了點頭。

    阿保機聽說過，他們契丹也曾有過鬆漠都督府，現在，可汗大帳象征著最高權力的旗鼓，就是鬆漠都督府的遺物。

    都督府在長安設聯絡官，這一點都不奇怪。

    阿保機又問：“你阿爸現在還在長安嗎？”

    阿佳道：“大唐經曆了黃巢作亂，政權已經風雨飄搖，無力理會室韋都督府的事務，室韋都督府失去了大唐的支持，名存實亡。

    接著，室韋各部紛紛獨立，室韋都督府連名號都沒了。

    我阿爸不得已，帶著我阿媽回到了室韋。

    因我家所在的那個部落是大森林，我阿媽不習慣在森林裏居住，不得已，我阿爸將我家的營地紮在了這片遼闊的草原上。”

    阿保機輕輕“哦”了一聲，問道：“那你阿爸現在幹什麽？”

    阿佳笑了，說：“你是來查戶口的？”

    阿保機自覺問的多餘，尷尬地翻著手裏的書，問道：

    這書裏都記錄了一些啥東西？”

    阿佳道：“事件人物，地理風情，所思所知，情趣詠歎，皆可成書呀。”

    文字竟然能有如此大的作用，令阿保機沒有想到。

    阿保機想，我契丹也應該有自己的文字呀，將我們的所作所為記錄下來，讓後人們去說長道短，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阿保機又問道：“這些書你都讀過了嗎？”

    阿佳歎息一聲，說：

    我從小就不喜歡騎馬射箭，就愛待在氈房裏讀書，這些書我都不知讀過多少遍了，讀書都讀成廢人了。”

    兩人正交談著，氈房內突然一暗，述律平鑽了進來，說：

    你們倆偷偷摸摸躲在這裏在說什麽呀，連飯都顧不上吃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