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阿保機的mèi mèi餘盧睹姑跑來了。

    餘盧睹姑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直接騎馬闖進兵營，小跑著來到阿保機的氈房，對阿保機說：

    “大哥，奶奶聽說三伯父被人殺了，麵對蒼天，不停地數念著什麽。阿媽讓我來告訴你，囑咐你千萬要小心。”

    在這個世界上，真正感到徹骨銘心的痛苦的人，隻有奶奶。

    奶奶老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呀。

    奶奶惟一活在世上的兒子，也被人殺了。

    奶奶要是知道，是自己的孫子殺了自己的兒子，更會痛上加痛呀。

    事實證明，曷魯的擔憂是正確的。

    阿保機的心中再次蕩起波瀾，輕輕拍了拍餘盧睹姑的肩膀，什麽話都沒有說。

    不斷有人來吊唁釋魯，阿保機和曷魯的心中都清楚，有的人是真心來誌哀，而更多的人是來打探消息的。

    滑哥整日跑前跑後，忙的像陀螺一樣轉來轉去。

    沒有一個人懷疑，是滑哥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而人們已經認定，是台哂等人殺了釋魯。

    釋魯葬禮的準備工作在緊張籌備之中。

    一天午後，於越王城突然來了一大幫老者。

    阿保機發現，這些老者皆為被關押那些人的家人，台哂的父親罨古隻也鬼鬼祟祟地躲在人們的身後。

    阿保機和曷魯對了一下目光，兩人的心裏都清楚，這些人是來鬧事的。

    果然，一位老者問道：“究竟是誰殺了於越，你們查清楚了嗎？”

    令一位老者幫腔道：“據說，於越身中一刀而亡，顯然，僅有一人殺了於越。外界皆傳說，是台哂所為。你們抓了那麽多人，也不深加究問，讓那些人往後該怎麽做人呀。”

    曷魯答道：“那些人不但是shā rén嫌犯，同時也違抗可汗命令，沒有服兵役。可汗已經發話，要嚴懲這些人。”

    那位老者反駁道：“沒有服兵役的人多了，包括可汗的兒子達魯古，也沒有服兵役，你們為啥不抓他？”

    阿保機嚴厲答道：“違抗可汗命令的人，可汗當然要追究，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又一位老者說：“殺死於越之事，既然找不出真凶，那就是台哂幹的，立即將台哂正法才是，於其他人無關。”

    阿保機正要回答，城門外突然又傳來喊喝聲。

    緊接著，敵魯、述律平、阿古隻三人闖進城來。

    阿古隻高聲喊道：“誰殺了我舅舅？我要砸碎他的腦殼。”

    敵魯和述律平也已翻身下馬，問阿保機：“凶手抓到了嗎？”

    阿保機的心裏先是一熱，想到，關鍵時刻，有這些從小長大的弟兄們在身邊，天就塌不下來。

    阿保機頓時覺得腰板壯了許多。

    戰場上，什麽艱險沒有經曆過，還怕他幾個老朽不成！

    阿保機輕鬆答道：“嫌犯都抓到了，隻是還來不及查問。”

    阿古隻叫道：“還查問什麽，我一骨朵一個，先將他們的腦袋砸碎了再說。”

    這些老者都是契丹的老貴族。

    戰爭結束以後，新貴族像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與他們這些老貴族爭奪社會地位，他們當然不甘心。

    所以，他們的兒子在社會上鬧事，背後興風作浪的卻是他們這些人。

    這是一場較量。

    他們不想弄的刀光劍影，卻偏偏出現了殺死釋魯這樣的傻事。

    眼下，他們隻想息事寧人，暫時偃旗息鼓，救出被抓起來的兒子要緊。

    他們脅迫罨古隻同來，隻想將罪責推到台哂身上，讓罨古隻承認是自己的兒子所為，從而救出自己的兒子。

    阿古隻看到這麽多老者和阿保機、曷魯在一起，不解，問道：“這些老家夥在這裏幹什麽？”

    一位老者並不認識阿古隻，看到阿古隻莽撞無禮，便要以長者身份教訓幾句。

    老者嗬斥道：“哪來的狂徒，竟敢如此狂妄。我們這些人，即使可汗在場，也不敢出言不遜。”

    阿古隻眼睛一瞪，問道：“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人怎麽啦？契丹危難時刻，你們這些人在幹什麽？戰場上拚殺的時候，你們這些人又在幹什麽？現在天下太平了，你們卻擺起資格來了。你們有資格倚老賣老嗎？”

    那老者受到搶白，頸了下脖子，臉漲的通紅，不再言語。

    另以位老者有些坐不住了，黑了臉，說道：“你們參加過戰爭又怎麽了？參加過戰爭就可以不問青紅皂白亂shā rén嗎？難道契丹就沒有王法了嗎？”

    老者的話立即惹惱了曷魯。

    曷魯拍案而起，怒道：“誰亂shā rén了？眼前的事實是，軍工卓著、在戰場上九死一生的釋魯，無端被人殺死在了家中，你們還好意思指責別人亂shā rén。”

    阿古隻跨上前去，一拳砸向說話老者的麵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