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篤讓曷魯稍等，立即起身去請示父親。

    術裏已經決定，待契丹大軍過境以後，就讓位給痕篤。

    天下明顯要亂，還是讓年輕人去應對吧。

    痕篤來找他，說與契丹聯兵的事，術裏又動起了心思。

    若與契丹聯兵，暫時可以消除來自契丹的威脅。

    這幾年，契丹靠打仗獲得了不少財物，現在又要進軍幽州，自然又會大肆搶掠，也可以乘機弄些糧食來，省得用戰馬去與劉仁恭交換。

    想到此，術裏摸棱兩可地說：“我已決定，最近就讓位於你。國內之事，你若覺得合適，就自己做主吧，以後不必事事都來問我。”

    阿保機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心煩意亂。

    營地旁邊的那座小山，他三天時間不知登上過多少次。

    餘盧睹姑卻全然不懂哥哥的煩躁，在草原上跑呀跑呀，將歌聲揚灑的滿世界都是，很快便采回一大抱野花。

    述律平看著餘盧睹姑渾身都跳動著青春的活力，一副不知煩惱的樣子，心裏好生羨慕，又沒有興致與餘盧睹姑同樂，不由得歎道：難道自己已經老了嗎？

    這是草原最美麗的季節，到處都長滿了各種顏色的小花，黃黃藍藍白白紫紫紅紅，將草原裝點的分外好看。

    日頭盡最大努力散發著熱量，藍瓦瓦的天空上，乳白色的雲團悠閑地飄蕩著。

    百靈山雀將這盛夏的草原當成了賽歌場，爭相施展各自的歌喉。

    述律平向空中的一個地方定睛了望了好一陣，才看到一個小黑點在頭頂上空抖動著翅膀歌唱，但她分不清那隻小鳥是百靈還是山雀，或者是別的什麽鳥。

    述律平隻瞅得眼冒金花，脖子發僵，日光曬出的一滴汗珠，順著額頭噗嚕嚕滾了下來。

    述律平看到餘盧睹姑正在草場上追逐一隻剛出窩的小鳥，那小鳥還飛不上高空，每次低空飛行幾十步便落下來，看到餘盧睹姑跑近，又吃力地起飛，餘盧睹姑隻跑得氣喘籲籲，就是抓不到小鳥。

    述律平輕輕歎息一聲，餘盧睹姑呀，你真幸福，像空中的飛鳥一樣，無憂無慮。

    述律平慢慢向阿保機立足的小山攀去，看到阿保機仍然愁眉不展地凝望著南方，輕聲說道：

    “這裏距離奚國莫賀弗的營地尚有一段路程，騎快馬一天也不一定能到達，還不是發急的時候。”

    阿保機道：“我隻是後悔不該讓曷魯去冒這個險。派誰去不行呀。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會遺憾終生的。”

    述律平淡淡笑著，對阿保機說：“走吧，還是回穹廬吧，大日頭底下，可別中了暑。”

    兩人慢慢往回走，述律平又說：

    “你已是統帥大軍的大將軍了，已經做出的決定，就不要去想了，後悔也沒有用。

    “曷魯機智過人，即使奚國莫賀弗不同意借道，曷魯也一定有法子脫身的。

    “我們還是琢磨一下如何才能過得那個險要的古北口吧。隻有牟裏打那裏走過，看牟裏有什麽良策沒有。”

    回到穹廬，等待牟裏的時刻，述律平為阿保機倒了一大碗酸奶。

    阿保機也真是渴了，一口氣將酸奶喝了個幹淨，抹著嘴問道：“平妹，你和我說真話，阿佳是不是你派人殺的？”

    述律平沒有想到阿保機突然又問出這話，委屈地努著嘴說：“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我與阿佳無緣無仇，怎麽會殺她呢。”

    阿保機看到述律平說話時目光平靜麵不改色，說道：“等打完了這一仗，咱們就結婚吧。”

    這時，餘盧睹姑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喘息著喊道：“大哥，南麵有幾個人騎著馬向這裏跑來了。”

    阿保機一骨碌爬起身來，向南張望，果然有四人四騎向這裏快速跑來。

    阿保機懸著的心裏頓時平靜下來，撒開腿向南急跑，腳下踩中了一個鼠洞，身子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

    這時，四匹馬已經跑到近前，紛紛翻身下馬。

    阿保機來不及瞅其他人的臉，照直向曷魯撲了過去。

    沒曾想中途卻被另外一人攔了下來，急呼阿保機大哥。

    阿保機一怔，仔細打量，原來是曾經與自己結拜過的兄弟痕篤。

    阿保機大喜過望，弟兄三人緊緊摟抱在一起，像孩童似的蹦跳起來。

    阿保機終於盼回了曷魯，又見到的痕篤，過分激動，竟然哇哇放起了悲聲。

    曷魯和痕篤受阿保機情緒的感染，也都哭了起來。

    一邊的餘盧睹姑覺得好笑，拍手叫起好來。

    述律平不認識痕篤和室魯，看到室魯目不轉睛地看著餘盧睹姑，偷偷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