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莫急，我先問問。”尋德輕歎一聲，孟古眼中的淚花讓他明白了一切，孟古是善良的，可是他現在麵臨的選擇讓他不知所措，雖說一個人的選擇對世界的走向影響不會太大，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孟古要救許願，卻不想因此毀了世界。

    就在這時，尋德臉上突然滿是尷尬之意，手機懸在了半空中，許久未動，嘴張了張，說道：“手機沒電了……”

    沒電了？用我的打！”孟古激動起來，這是他最後的機會，電話那頭的高僧竟然一語就點破了孟古的身份和困擾，他明白這高僧就是給他轉機的那個人。

    這個，他隻接這個手機號打過去的電話……”尋德擾擾頭，弱弱地說道。

    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孟古跺起步來，來來回回，口中重複。

    就在這時，小河突起波紋，從遠處蕩漾而來，直到孟古的身前停下，幽幽的佛語從天而降，一個身影出現在小河之上，雙腳踩著水麵，卻好似站在平台上一般，再不起半點波紋。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你看得見我嗎？”這聲音明顯就是剛剛電話那頭的僧人，隻不過此時他的聲音沒有了沙啞之意，更是讓人心中如同清水流過一般，滌蕩塵土，滋潤心房。

    孟古愣住了，他看到一個身穿喇嘛袈裟的老者憑空出現，穩穩站在河麵，卻怎麽也看不到他的真正麵目，隻看到一圈佛光在他的腦後閃動，孟古立刻雙手合十，說道：“還望師父解惑！”

    你果然與我佛有緣。”一聲爽朗的笑聲從河上傳來，直奔孟古的心中而去。

    孟古隻覺得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幻化成了一根細針，紮入他的胸膛，穿過他的心髒，卻沒有半點難受之感，反而讓他動蕩的心安靜了下來。

    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我就急得圓寂了，快幫幫這小夥子吧，他都快急瘋了。”尋德在一旁顯然也看到了這僧人的降臨，開口說道。

    尋德，你還是老樣子。”僧人幽幽一歎，對尋德無可奈何，他的性格本就這樣，在二人相識的時候就是如此，一直到現在多年未見，尋德還是原來的樣子，一點也沒變。

    師父，晚輩名叫孟古，現在有一事相求。”孟古說道。

    你既然能夠看得見我，我就幫你一把，水來。”僧人袈裟一抬，一隻枯瘦的胳膊就露了出來，而後手掌輕輕一托。

    嘩啦啦”的水聲乍起，平靜的河麵再起異動，一個個水泡爆開，而後每一個爆開的水泡之中都升起一縷水絲，升至空中。

    那些水絲升至空中，一個個好似都長了眼睛一般，首尾相連，在半空中旋轉，形成了一圈由極細的水絲形成的圓。

    你看得到什麽？”僧人站在一旁，手指輕輕一點水圈的中央，緩緩說道。

    就在僧人一點水圈中央的刹那，那圈水絲猛地向內綻開來，一道水膜瞬間出現，向著水圈的中央漫去。

    下一刻，水膜就相互接連，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水膜，在孟古的麵前一閃，就宛若一麵鏡子，隻不過這麵鏡子是由河水形成的罷了。

    孟古盯著水鏡，眼神不定，在他的眼前，那麵水境開始迅速地變化，一開始隻是倒映著他自己，就好似一麵真正的鏡子一般，不過這時間持續了還不到一秒，那畫麵就開始迅速地變化，他凝重地看著畫麵上的一切，說道：“我看到……”

    可是說完這句話，孟古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臉上的沉重已經濃到化不開，雙手狠狠地捏著，按得手掌都有些發白。

    那你又看到什麽？”僧人輕輕點頭，又轉過頭來，對著尋德說道。

    我看到橫屍遍野，我看到血流漂杵，我看到一個背影……”尋德臉上升起些恐怖，身子微微顫抖，五十年的時間沉浮也抵不住這畫麵對他的衝擊。

    這個人是你嗎？”尋德脖子有些僵硬地轉了過來，對著孟古說道。

    這個人不是我，不是我……”孟古一個激靈，猛地後退，眼中放著些恐懼的光芒，喃喃地說道。

    這東西叫明心鏡，我也不知道它真正的用處，好似每一個人在明心鏡中得到的東西都不一樣，有的人說看到了自己的心，有的人說看到了未來，有的人說懂得了如何選擇，關於它的傳說很多，這東西傳到我的手上已經是傳了很久。它真正的使用方法已經不得而知，我隻能用最基本的方法來驅動，現在你明白了什麽？”僧人腳步一踏，那水圈“嘩”的一聲就散落開來，化為無數水滴落在水麵，水聲陣陣，此時也正是僧人說到現在你明白了什麽的時候，時機控製得都是恰到好處。

    僧人的話語就像是一把劍，將孟古狠狠地釘在了牆上，他沒有辦法不去麵對他在明心境中看到的畫麵，他看到的畫麵和尋德看到的是一樣的，那是一片仙霧環繞的群山，群山的包圍之中有一個與世隔絕的瀑布，瀑布的一邊有一個水潭，而那水潭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殘壁斷肢在水麵上沉沉浮浮，一個個屍體橫陳在那水潭的旁邊，一個渾身鮮血的人就站在那些屍體的中央，他緩緩地扭過頭，孟古看到那回頭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我看到了什麽？對，我看到了我的心魔，我看到了我的心魔。”孟古突然想到了僧人口中說到的一種可能，在明心境中看到的東西並不一定就代表著未來，它還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心魔。

    西藏，大昭寺。我在那裏等你，另一個選擇，我給你。”僧人的聲音幽幽，好似就在孟古的耳邊，就好似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說話之際，那僧人的身影已經不見。

    我不能入魔，我不能入魔，那個地方是我的家，是我義父和我生活的地方……”孟古有些瘋癲起來，他想不明白為何畫麵上的地方竟是那個他兒時生活的地方，而且那個地方明明早已經就沒了，消失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