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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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晉江的防盜隨機章節看不到內容的妹紙請等等再看哈麽麽噠還是頭一次聽人這樣大著膽子要和九爺當麵對質。

    閔玉容麵露關切,“八mèi mèi不如先和我們說說大家也好幫你想辦法。若你真堅持必須見了九爺才說那麽事情真相如何怕是永遠都不會知曉了因為九爺那麽忙,哪裏會見你呢?”

    語畢,閔玉容又有些遲疑。“八mèi mèi,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所以不方便說。”

    雖然語氣關心但分明是在暗指君蘭是通過不正當手段拿到了這個玉佩。

    君蘭氣笑了明眸流轉望向閔玉容:“我問心無愧也不怕人查。六姐姐如果不信就請九爺把此事查個清楚明白,而後將事實公之於眾,如何?”

    一提到閔九爺所有人都噤了聲。

    隻因這樣要九爺做什麽的話語沒人敢去接。

    這時候金珠從外頭進屋,在劉媽媽耳邊低語幾句。

    劉媽媽看閔老夫人臉色鐵青輕聲道:“聽說長燈大人剛剛回了府。婢子讓人去把此事與他說一聲。”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如今九爺的玉佩在這裏是千真萬確的。但凡和九爺有關就得早早地與他說了。免得日後再生事端。

    閔老夫人點頭應了。

    劉媽媽即刻出屋去吩咐此事。

    閔老夫人寒聲問君蘭:“你當真不願當眾說起?”

    君蘭快速地思量了下,最終搖搖頭,“我想和九爺單獨談談。”

    今天事發突然,她根本沒有想好說辭。萬一匆忙下說錯了什麽說漏了什麽再想挽回就沒了可能。

    君蘭願意讓九爺知道她去過落英院。但是,她不願閔家這些人知曉。

    刨根問底顯然是這些人慣愛做的事情。知曉了其中一個事情,勢必會追問緣由。而後知道更多,再追問更多。

    她現在的身份太尷尬敏感,許多事情她都無法解釋也不能解釋。

    在沒有提前想周全的情況下,她寧願保持沉默。

    等到了這樣的回答,閔老夫人怒極,喝叱道:“太過放肆!這樣的事情,怎能這樣任性!”

    老夫人看得清楚,侯府的媽媽已經作出了想要再次離去的準備。倘若是事情不趕緊說清楚,謀劃的結親一事可就全完了。

    閔玉容泫然欲泣:“二祖母,是我錯了。我不該潑了這些茶水,也不該拉著八mèi mèi的衣袖,害得東西掉出來。我錯了,您饒了八mèi mèi吧。”

    閔老夫人確實是怨閔玉容多事。但侯府那邊還要靠著閔玉容的母親鄧氏幫忙說項,她也不好當眾叱責閔玉容,於是隻不耐煩地說道:“這事兒和你無關。莫要理會了。”

    其實言下之意,要閔玉容不要再摻和進來了,不然會更亂。

    鄧氏喚閔玉容:“容姐兒,過來!”

    閔玉容立在原處不吭聲,一直麵露愧疚地低著頭。

    鄧氏看後就心軟了。

    閔玉容今年已經十五。先前曾訂過親,不過未婚夫亡故,所以她至今還沒說下人家。這樣的情形下,女兒的心思愈發敏感,她做母親的也不舍得過多苛責。

    不多時,劉媽媽遣了去的人過來回話:“長燈大人聽聞之後,說是過會兒親自過來處理。讓先等一等。”

    長燈有官職在身,最關鍵的是他乃閔九爺近身護衛之人。他的話,在場之人沒有敢不聽的。

    屋裏人都開始喝起了茶,就連侯府媽媽也沒再提起離去一事,而是暫且等著觀望此事究竟如何處理。

    如果梨花巷這邊不太妥當的話,她需得回去和侯夫人說聲。明兒的宴席夫人就不一定會過來了。

    君蘭和閔玉容自打撿玉佩站起來開始,就一直這樣站在椅子旁邊不曾落座。旁人好似沒瞧見一樣不提這事兒,但是說話間都悄悄去看閔老夫人。

    老夫人是屋子裏輩分最長的,她不開口,旁人不好提。

    閔老夫人有心想要磨一磨這兩個孩子的銳氣,免得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故而隻微笑著與侯府媽媽說話,不說這茬。

    其餘人見狀便繼續裝作沒看見。

    過了些時候,有婆子來稟,七姑娘十姑娘還有兩位夫人來了。

    閔老夫人下令攔住,言明除了九爺那邊的人外,其餘一律不讓進。

    時間過得很慢。雖然隻有一個多時辰,卻仿佛過了三個春秋那麽長。

    終於,有丫鬟跌跌撞撞跑著過來,不住喊道:“老夫人、老夫人,來了。來了!”

    丫鬟進屋的時候太過慌張,被門檻絆了下,差點跌倒在地。幸虧金珠就在門口守著,扶了一把這才穩住。

    劉媽媽怒道:“這樣失態成什麽樣子!還不快自行下去領罪!”

    丫鬟嚇得快哭了,抖著嘴唇說道:“可是,可是九爺九爺他也來了啊!而且、而且他身上還有好多”

    “九爺?”不等她說完,閔老夫人驀地站起身來打斷了她,“九爺不是出京去了!”

    因著賞花宴要在府內舉辦,她特意在兩天前遣了人去問九爺要不要參加。

    當時派去的人連九爺的麵都沒見到,甚至於連長燈他們幾個都沒見著,隻得了院內清掃落葉的仆從一句話。

    九爺奉旨捉拿凶犯,歸期不定。

    身為都察院左都禦史,閔九爺身負審理重大案件的重任,且因受皇上器重,時常收到密詔而行事。

    閔老夫人再沒敢去打擾。

    誰知這時候居然已經回京了,而且還這麽快就回了府?!

    屋內所有人都驚疑不定。

    正在此時,有丫鬟在外顫聲說道:“九爺,九爺來了。”

    簾子掀開又放下。

    身穿鎧甲的男人挾著滿身血氣大步而入,瞬間讓這充溢著暖香的屋內空氣驟冷。

    他行至屋中首位大刀金馬地落了座,冷肅的視線緩緩掃過屋內,抬指輕叩扶手,沉聲緩緩說道:“說說看,怎麽回事。”

    首座男子身披鎧甲高大威武,身上猶帶著斑斑血跡。那些或是暗紅或是鮮紅的色彩,無不昭顯出淩厲煞氣。

    這般的威勢下,即便他問了話,所有人都因懼怕而有片刻的失聲,說不出半個字兒來。

    君蘭第一次見到九爺這樣英武的一麵。

    她一直知道他會武,也知道他在大理寺任職就時常親帶官吏去捉拿朝廷要犯。

    但也隻是聽說而已,從未親眼見過。

    如今真正看到,她才知道往常旁人悄悄說的“無論文武,閔九爺都當是天下第一人”那話是什麽意思。

    屋內靜寂一片。無人說話。

    閔清則輕叩椅子的手指猛然收緊,唇角緊繃,眼神淡漠地倚靠到椅背上。

    長燈上前,寒聲厲喝:“大人在問話!速速回答!先前那麽吵,如今倒是沒話說了?”

    一聲“大人”,道盡了閔清則如今出現的身份。不是閔九爺,而是左都禦史。

    誰也沒料到他會在自家用這樣的身份來行事。

    有人戰戰兢兢上前,聲音發顫地把事情大致說與他聽。

    閔清則不甚在意地隨便聽著,劍眉輕揚轉眸去看一旁孤獨站立的明豔少女。

    那日他有急事匆忙離去,待到事情解決方才發現玉佩不見了。後回去尋找,沒有找到,便想著許是辦案途中遺落。

    也曾想過會不會是她撿了去。但看她每次相見時那若無其事的樣子,就思量著東西應當不在她那兒。

    誰料到還真就是她收著?

    閔清則差點忍不住搖頭失笑。

    這小丫頭,還真沉得住氣。

    閔玉容見九爺神色轉暖,心中一動,就想要拿著玉佩捧到九爺跟前。

    誰知她剛剛伸出手去,就被長燈高聲何止:“爺的東西,你怎麽隨便亂碰!”

    閔玉容委屈極了,“這是剛才我幫忙從地上撿起來的。”

    “撿的?”閔清則淡淡一笑,“莫不是搶的吧。”

    依著小丫頭的脾氣,不會把他的東西隨便丟到地上去。即便掉到了地上,她也會自己撿起來。哪還需要旁人相幫。

    “擱下。”閔清則探手而出,修長的指朝著旁邊桌案遙遙一點,“放那裏。莫要髒了我的東西。”

    閔清則辦案無數,稍微一聽就知道是六姑娘在刻意惹是生非。

    閔家的雜事,他不願多管。

    但是事關他的女孩兒,他不能不理會。

    閔玉容羞窘得臉漲紅。

    好在閔九爺素來霸道慣了,旁人對她多是同情,並無人瞧不起她。偷覷了下周圍人,見沒有鄙夷的目光,她的心裏這才好受了些。

    輕輕的擱置聲響起後,閔清則朝著君蘭道:“你給我拿來吧。”

    君蘭不知這是何意,好生拿起了玉佩上前。

    她把玉佩捧到九爺跟前,九爺不理。於是打算把它擱到他身邊的桌上,卻被他抬手止了。

    君蘭踟躕著拿了東西放到長燈眼前。長燈似是被驚到了一樣往後退去,連連擺手。

    “姑娘還是給九爺吧。”長燈恭敬說道。

    君蘭不知長燈怎地突然對她這樣禮敬起來,隻能再次拿了手中之物回到九爺跟前,望著他欲言又止。

    “九爺,這該怎麽辦才好?”

    君蘭無奈地悄悄去看九爺,卻意外地在他眸中發現了一閃而過的笑意。

    “既是拿到了,怎不早些和我說。”閔清則快速低聲與她說了句,方才聲量如常地道:“玉佩是陛下所賜,我手上髒汙未淨,不好拿它。你先替我收著。”

    眾人隻聽到了最後兩句。但這短短兩句,卻讓她們盡皆錯愕,齊齊抬頭朝著君蘭看來,眼中神色閃爍不定。

    這還是頭一次看到九爺同意讓女子碰他的東西。

    而且,九爺此刻的態度顯然說明了一個問題。

    玉佩一事,君蘭不理虧。

    在這靜寂中,低沉之聲緩緩響起。因著連日不曾休息而略帶沙啞,卻更添幾分殺伐之氣。

    “我的東西,無論是什麽,她拿著就拿著,與你們毫無關係。至於玉佩為什麽會在她這裏”

    閔清則慢慢側身,望向身旁少女。

    她光潔的額上微有細汗,呼吸急促,顯然緊張極了。但,她依然倔強地挺直身子,仰著頭,半點都不肯服輸。

    兩人視線相撞,她認認真真地回視著他,想要辯解,“九爺,我”

    “我知道。”閔清則唇邊漾起極淡的笑意,轉瞬即逝,“此事你沒做錯。原本也是和我脫不開幹係。”

    這話來得突兀,讓君蘭有種事情脫離了自己掌控的感覺。

    此時清冷的聲音在屋中慢慢回響。

    “因她見我時連九叔都不肯叫一聲,我罰她每日至少去思明院兩個時辰,為我收整思明院的小書房。今日正是第一天。”

    滿屋的rén miàn麵相覷大驚失色:九爺居然肯讓女子到他院子去了麽?而且還能進到他的屋裏?!

    君蘭則在旁目瞪口呆。

    思明院?

    每天?

    至少兩個時辰?

    閔清則淡笑著望了她一眼,而後麵容冷肅地朝向屋內其餘眾人,“所以,她在院子裏撿到了我的東西,實乃意料之中的事情。沒甚特別。”

    閔玉容覷了眼侯府媽媽,臉色蒼白十指緊抓衣角,“之前分明沒人見八mèi mèi去過思明院。”

    長燈哼道:“這次時間很短,剛進去就出來了不成麽?”

    “可是九爺,八mèi mèi終究是動了您的東西。而且,她若是真在院子裏撿到,為何不即刻把它留在思明院裏,反倒要帶在身上拿出來。”

    長燈哈地笑了一聲:“爺準她拿,與你何幹。”

    閔玉容猶不甘心,還欲再言,一抬頭看到九爺不帶溫度的眼神,頓時驚得脊背上冒出一層冷汗。

    “你信口汙蔑她,此事定要追究到底。”

    閔清則語畢,眸光冷然利刃般劃過在場所有人,一字一句鏗然開口。

    “她既是入了我的院子,便是我的人。從此刻起,沒有我的準許,誰也不準動她。哪怕一絲一毫也不行。”

    王媽媽走到池邊。

    那兒的垂柳下躺了一位渾身濕透的綠衣姑娘,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容貌清麗。不過她現在口唇青白眼睛緊閉,瞧著沒有一絲生氣。

    王媽媽去探她鼻息,隻一瞬就快速縮回了手。

    “不成了。”王媽媽搖搖頭。

    高氏忍不住輕呼,“死了?”

    兩個字剛剛出口,她身邊就傳來了鞋子踩踏枯葉的窸窣聲。

    高氏忙側身望向僵立在右方的粉衫少女。見她在瑟瑟發抖,高氏趕緊解下鬥篷給她披上。

    “君蘭,莫怕。有娘在,沒事的。”高氏寬慰道。

    高氏的聲音溫和至極。

    少女卻似是被嚇到了,渾身劇烈晃動了下,接連後退數步。而後望向池塘邊,雙眼不錯開地緊盯著那個沒有了氣息的綠衣姑娘,抖著聲音問道:“那是、那是”

    在這般寒涼的清早,她本是剛從刺骨的河中出來,身上猶在發顫,鼻尖卻冒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汗。

    高氏沒有理會她此刻的異狀,給她把剛披上的鬥篷裹緊了些,柔聲告訴她:“你隻記住,今天你沒來過小花園,更沒到過池塘邊。至於表姑娘怎麽出了事,無論誰問,你一概都說不知道。”

    生怕女兒緊張下記不住這麽多,高氏悄悄吩咐跟來的青玉:“趕緊帶姑娘回屋換身衣裳,別讓人看到。如果旁人問起來,就說姑娘才剛起身,根本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麽。”

    青玉不似王媽媽那般沉穩,自打看到河邊表姑娘的屍身後就開始緊張得不停搓手,不過論衷心倒是與王媽媽一般無二,聞言後認真應了下來。

    裹著鬥篷的少女呼吸急促腦中空白一片,她什麽也來不及多想,被青玉攙著踉踉蹌蹌離開。

    高氏喚來王媽媽,低聲道:“你去把躺著的那個給處理一下。老爺如果問了,就說大早晨的都還沒起,不知怎麽掉下水淹死的。”

    這時傳來青玉的驚呼聲:“姑娘!”

    高氏抬眼去看,卻見少女已經昏倒在地。高氏顧不上其他,忙讓人把她抬進屋去歇著。

    全身忽冷忽熱,難受得緊。半睡半醒間,覺得自己好似在趟過一條條河,不停地走啊走,走到河岸卻還是另外的河,怎麽也到不了平地,怎麽也看不到盡頭。

    她的心如墜冰窟。不顧一切拚命往前跑,拚命往前逃,最後一不小心,掉下了萬丈深淵。

    心瞬間提起,嚇得她忍不住想要大叫。就在這將要叫出聲的一刻,忽地全身一顫。

    她醒了。

    粗粗喘息許久讓心情平複下來,她抬起右手放到眼前。

    因為剛泡過水不久,所以皮膚有些發皺。即便這樣,也不難看出這手很漂亮,手指纖細,肌膚白皙細膩,指甲淡粉,隱隱透著瑩潤的光。

    這不是她的手。

    分明是閔君蘭的。

    她的屍身還在河邊。不對。現在應該已經被高氏挪走了。

    想到清晨的那一幕幕,她的心難以平靜。

    不過是想早起罷了,白日裏高氏總是讓她不停地做事,根本沒時間。誰知道今天閔君蘭起得也早。看她,閔君蘭就把她的書丟在了池塘裏。

    那可是她攢了好久,好不容易存了錢買的。

    她趴在池塘邊想去撈書。誰知閔君蘭把她給推了下去,還把她的頭不住往水裏按。在按的時候,閔君蘭自己一個沒站穩也跌進了池塘中。

    兩人都是不會水的,在裏麵不住掙紮。可是池塘水真的是太冰了,沒多久就徹底沒了意識。

    再醒來,她成了閔君蘭。這個害死她的罪魁禍首。

    想到過往種種,她慢慢闔上雙眼,淚流滿麵。

    芙蓉院的暖閣裏,火盆燒得正旺。

    高氏剛才把鬥篷解下來給女兒披上了,自己在外頭凍了一會兒,有些受不住。讓人又加了些碳把火燒得更旺一些,坐了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

    “姑娘怎麽樣了?”高氏剛一恢複就喚來了青玉細問:“睡得可還好?”

    剛才她也是無奈下打暈了女兒。不然那丫頭嚷嚷開了被旁人知道,到時候名聲可就完了。三房那邊還盯著呢。

    青玉躬身道:“姑娘睡得不踏實,剛才醒了,聽著像在哭,婢子沒敢進去打擾。”

    “哭!就知道哭!”說到這個,高氏氣憤至極,拍案道:“跟她說了多少回了,沒事兒別沒個輕重的亂惹事。添雙筷子添個碗罷了,又花費不了多少,而且也幫著做了不少事。她怎麽就看不得人好呢!”

    青玉嘴唇動了動,沒敢吱聲。

    她倒是知道八姑娘為什麽一直看不慣表姑娘。表姑娘的家人死得早,孤身一人被收養在閔家,所以表姑娘很懂事也很努力。

    八姑娘最漂亮,是全京城最好看的姑娘,受慣了誇讚。偏偏除了相貌外,她做什麽事兒都比不上表姑娘,所以看到表姑娘就格外生氣。

    青玉沉默了很久。

    眼前的夫人還在發脾氣,外頭卻響起了腳步聲。那腳步聲到門口就停住了。

    “誰!”高氏揚聲喝問。

    “是我。”

    話音還未落下,儒雅男子步入屋中,脫下披風交給青玉,隻著藏青色寶相花刻絲夾袍。他身材高瘦唇邊蓄須,雖已至而立之年,卻依然風流倜儻不遜於少時。

    高氏沒料到老爺會這個時候過來,生怕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被閔廣正聽見,就去看剛進門的大丫鬟青葉。

    青葉搖了搖頭示意不打緊。

    高氏撐起一個笑迎過去,親手給閔廣正斟了杯茶,“老爺怎麽起那麽早。”

    “笑!虧你還笑得出來!”閔廣正煩躁地一把推開茶盞。茶杯晃蕩,灑出一灘水來,“說說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高氏就把先前商議好的那番說辭講給他聽。

    閔廣正低歎一聲靠在了椅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若是母親知道了這事兒,怕是要幾棍子打死我。”

    高氏眼神閃爍了下,側頭看著旁邊博古架,“誰知道她會那麽不小心。看書就看書吧,非要大清早就去看。天寒地凍的池子邊上結了霜,說不定就腳下打滑”

    “還不是你!”閔廣正猛地出聲怒喝:“你也知道她喜歡,白天還一直讓她做事。如果不是沒辦法了,誰願意大冷天裏起那麽早去看書?”

    高氏心說這事兒持續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都好幾年了。原先不見他發脾氣,現在倒是理直氣壯來指責她。

    高氏扭過頭不理他。

    在這沉默和靜寂中,閔廣正心頭怒火越來越旺。他一拍扶手站起身來,大跨著步子朝外走去。

    看著這情形不對,高氏急忙上前去拉他,“你這是怎麽著?”

    “我去母親那兒負荊請罪去!求她老人家多打我幾下!”

    高氏看閔廣正這語氣不對,哪裏還敢讓他在氣頭上離開?趕緊手中用力使勁兒拽住他,又眼神示意青葉去到外頭守住門。

    青葉剛剛打開門,外頭響起了紅蓮的聲音:“夫人,姑娘換下的濕衣裳破開了一個口子,是讓針線上的給修補一下還是送到錦繡閣去補?”

    閔廣正先前還想要掙脫高氏的拉扯,聽聞這話動作滯了下,扭頭去看高氏,“濕衣裳?君蘭?”

    高氏心裏咯噔一聲暗道壞了,強笑著道:“沒什麽,可能是昨兒洗澡時候不小心”

    “昨兒晚上的衣裳怎麽可能現在才換下來!”閔廣正砰地一下把屋門合上,轉過身來怒視高氏。

    “你和我說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高氏不太想把女兒做的事情告訴老爺。但到了這個份上,越是遮掩,恐怕越是麻煩,隻能支支吾吾大體講了下。

    閔廣正的眉頭越皺越緊。

    高氏有些緊張,生怕老爺要押了女兒去給老夫人請罪。畢竟那表姑娘的外祖母和老夫人是親姐妹,而且這些年在閔府長大,和老夫人感情也深了。

    但老爺素來疼愛女兒,事情也不見得就沒轉圜餘地。

    高氏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著試探說道:“要不你把君蘭送到母親那裏去罷!左右這事兒是她不對,她合該還人一命!”

    這還命的說法讓剛端起茶盞的閔廣正嗆了一口茶。

    “亂講什麽。”他不悅地擱下手中物,“君蘭年紀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當時她自己也落了水,嚇得不輕,胡言亂語說錯了話也是有可能。事情不見得就是她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