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認了個小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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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承興一甩滿臉淚珠子,氣憤得指著李泌說道:“浪哥人都死了,你咋咋呼呼得做什麽,人死為大懂麽!”

    李泌一臉不信:“呸,你們都死光了他都不會死,你們是完全搞不清楚誰是主角啊!”

    桃木劍化為一道流光定在棺槨之上,李泌整個人便像是一柄鋒銳無雙的劍:“餘浪,你別以為裝死就能騙過我,今天你不告訴我青青去了哪裏,我把整個揚州城拆了!”

    “別逼我們動手!”浪字營眾人見這李泌侮辱餘浪,紛紛拔劍在手。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李泌懶得理他們。

    便在此時,異變陡生。

    棺材一瞬間炸裂開來,穿著一身壽衣的餘浪伸了個舒暢的懶腰,他剛從北冥境神遊歸來,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一臉懵逼得掃了一眾兄弟一眼。

    “詐屍啊!”一眾洗月學子四散而逃。

    李泌將桃木劍架在餘浪脖子上:“青青去哪兒了?臨別前我在她身上留了一道印記,現在印記消失了。以你們的本事不可能抹除掉那枚印記,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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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多久,李泌作法招魂起死回生的傳說傳遍了整個大唐。此人天賦卓絕,本來許多人便以為他是真仙下凡,這一下傳得更加喪心病狂。

    餘宅大廳內。

    李泌笑哈哈拍了拍餘浪的肩膀:“你這小子還是很上道的嘛,知道青青遲早是我的女人不敢動她是不是?等以後我和青青成婚了會替你向他解釋的。像你們這樣的弱者對我這等天才產生崇拜心理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餘浪一臉無奈:“你的自信都是通過自我催眠來產生的麽?”

    比起上次見麵,這回李泌的心情確是好了許多,一是為青青拜入了南海神尼門下與餘浪斷了糾葛而開心,二是他終於摸到了無相境的天花板,隻缺一個合適的契機就能一舉邁入天啟境。

    李泌坐關剛出來就發現無法感應到留在青青身上的印記,急吼吼飛來揚州城,此刻也想通了,想必是那南海神尼抹去了自己留下的印記,畢竟那一位也是超脫了上三境的絕頂人物,抹去一枚無相印不是什麽難事。

    喜悅過後,李泌恢複了一貫拿腔拿調的沉穩:“這才數月不見,你竟憑借自身本事入了悟玄了?先入悟玄後結道印,你的造化也不小。”

    “少來了。”李泌的誇讚永遠帶著一股嘲諷味兒,餘浪懶得接他的話茬。

    李泌本來想指點餘浪一番結成道印的事宜,想到這人脾氣倔不願領自己的情,便作罷了。

    “其實我這次來揚州城,除了來找青青,另有師門任務在身。”

    “什麽任務?”

    “支援洗月書院。”

    餘浪的神情一肅:“我師尊的傷勢很重?”

    李泌點了點頭:“至少比你想象得要嚴重得多,為了確保安全,他不能出洗月書院。因此最近揚州城內多了不少蠢蠢欲動的宵小之輩,我此行的目的便是在陳院長傷勢恢複以前鎮住這幫宵小。”

    “萬象山何時與洗月書院關係如此密切了?”餘浪疑惑道,萬象山作為道門魁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洗月書院有大唐官方背景,應當是萬象山最不屑交往的對象之一才是。

    “這段緣分,說深很深,說淺也淺,洗月書院的上一任院長劉長青本是出自我萬象山門下。他是我師尊幼年時最崇拜的一位師兄,備受排擠之下負氣離開了萬象山,幾經輾轉擔任了洗月書院的一任院長。”

    李泌似乎想到了什麽,得意補充道:“咱們來敘一下輩分,劉長青師伯與我師尊平輩,那麽我就與陳無寧院長平輩,你嘛……嘿嘿。”

    餘浪毫不含糊:“見過小師叔!”

    李泌似乎有些意外餘浪認慫認得如此爽快,還以為會有一場嘴仗。

    在餘浪的心目中,認個小師叔就像認幹爹一樣,都是不折本的好買賣,不用養老送終還能得便宜。

    “你沒臉沒皮的嗎?”

    “我本來就比你小三歲啊,作為後輩我的前途更加廣闊。”

    李泌不屑:“你沒可能追上我的,我十七歲已經入了無相了,你剛到悟玄,悟玄到無相隔著天塹,多少人一輩子止步悟玄。”

    這種時候餘浪是不願意認輸的:“十七歲的餘浪比不上十七歲的李泌,不代表二十歲的餘浪比不上二十歲的李泌,更不代表三十歲的餘浪比不上三十歲的李泌。所以你永遠也不能說徹底勝過了我。”

    李泌聽得一愣:“還真有些道理,沒想到你隨口一句話便暗藏機鋒,難怪杜子美對你評價那麽高。”

    “你見過杜甫了?”餘浪驚喜道,他還是很掛念這位忘年交的,哪怕是聽到一點關於他的消息都會覺得很開心。

    “你們倆確實是好朋友,說話的語氣神情都很相似,都這麽……大驚小怪。我李泌向來言出必踐,答應了你要把封口費交到杜子美手中,自然一定會去。”

    “他過得好嗎?”

    “他在洛陽和長安開了幾家專為讀書人免費提供食宿的客棧,可說是大唐兩都(東都洛陽,西都長安)生意最紅火卻最不賺錢的商人了。要不是此番我給他送了些銀子過去,恐怕他的草堂客棧都得關門。”提起杜子美的產業,李泌有些哭笑不得。

    餘浪笑容燦爛:“他做到了,等我去了長安,自會幫他想辦法賺更多銀子維持草堂客棧的生意。”

    李泌哂笑:“你們倆都不是蠢人,開草堂客棧卻是一樁蠢事,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笨方法而已,天下寒士千萬,就憑你們兩個,能救得回來嗎?你們的這種努力,又有誰真正在乎?”

    餘浪想起前世的一個寓言,娓娓道來:“海邊潮漲潮退,很多魚被衝上了沙灘,由於脫水而奄奄一息。一個少年見了,心中憐意大起,一條一條將魚撿回海中。另一位過路的老翁見了卻是嗤之以鼻,認為海灘上有成千上萬條魚,少年此舉不過杯水車薪,沒人在乎。”

    李泌聽得入神,示意餘浪講下去。

    “少年卻一邊撿魚一邊說,這條魚在乎,那條魚也在乎,每一隻得救的魚都會在乎。所以小師叔,你們這樣自詡聰明的人往往會有眼高手低的毛病,有些事情固然很笨,但至少幫助到了需要幫助的人,而你們否定這個否定那個,可曾拿出什麽真正能幫助天下寒士的辦法來?”

    李泌沉吟了許久,卻是欲辨已忘言,道家講出世無為,餘浪的一番話卻讓李泌的心境起了變化。若是人人講無為,隻怕現今人類文明還停留在刀耕火種的原始社會。千萬隻可笑不自量的螻蟻,才讓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