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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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林甫說得坦誠,餘浪也無意扮演忠於太子的孤臣,畢竟太子此際恐怕連餘浪是誰都未必記得了。
兩世為人餘浪也不會幼稚到因為李林甫是奸臣就否定他的一切價值,安祿山懼怕李林甫是人盡皆知的事實,李林甫一日不倒,安祿山就絕不會興師反叛。李林甫確實是大唐的毒瘤,可留著毒瘤固然害人,驟然剜除毒瘤卻也有性命之憂。
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與虎謀皮的事未必不能做。
真正令餘浪猶豫不定的是與師兄皇甫惟明的關係,他相信師尊陳無寧看人的眼光,也相信皇甫師兄薄待浪字營自有其苦衷,這次的事情如果就這麽站到師兄的對立麵去,隻怕以後無法相處。
李林甫見餘浪有所猶豫,繼續說道:“你若答應了此事,不論成敗,我可以答應你兩個條件。”
當朝首輔的兩個條件無疑是很讓餘浪心動的,第一個條件餘浪想要回磨石刀,第二個條件則是想進翰林院,雖說此時翰林待詔們並無實權,但畢竟是天子近臣,能經常有機會見到玄宗,餘浪便有把握斬獲更多資源。原本這第二個進翰林院的事情餘浪是想仰仗那位吏部侍郎的,如果李林甫也願意從中出力促成此事,成算又會大上許多。
李林甫極有禪定功夫,雖然拋出了意圖,也開出了條件,卻不催促餘浪立即做決定,淡然說道:“餘公子與皇甫節度畢竟有同門之誼,此事可多考慮幾天,半月內這個約定都是作數的。”
“李嶼、李淳,你們和餘公子也是舊相識了,你們年輕人多聊一會兒,我還有公務要處理,先行一步了。”李林甫說完出門輕一招手,抬轎四人又憑空出現,他便坐上轎子離開了。
待李林甫走了,餘浪故作隨意地問道:“李相所乘的轎子是天元級別的寶物吧?當真神異。”
李嶼搶在弟弟前頭說道:“在相府中,少說話少好奇才能活得長久。”
見兄長有意阻攔,李淳自然也不好多說關於那神奇轎子的事情:“浪哥,咱們浪字營的兄弟有多少跟著你來長安了?”
“隻有謝之謙和薛文洋二人陪同我來了長安。”餘浪見李淳還不知道張承興的事情,就與他細細說了一遍,聽完以後李淳雖有些難過,卻不像餘浪想象的那般沮喪,看來這次他獨自在外經曆了一些事情確實有不小的成長。
餘浪和李淳談天談得正歡,餘浪忽而發現自己竟看不出李淳修為深淺了,下意識問道:“李淳你跟隨庫多紮修為有所進益了?”
李淳赧然一笑:“不知為何,我得了小無相印以後修為進步神速,似乎與其屬性極為相符,四個月時間修為便到了悟玄巔峰,加上……相府內的一些秘法,我又從悟玄巔峰直接晉入了無相初境。”
李林甫的一眾子女之中隻有李淳一人具有修行天賦,傾相府之力短時間之內將李淳的修為從悟玄巔峰拔高到無相初境的確不是太難,何況借由小無相印晉入無相境本就是水到渠成之事,可以說沒有任何窒礙。
餘浪一呆,十八歲的無相初境,比起李泌也差不遠了,沒想到這一次李淳竟有這般造化,難怪李林甫並不追究他當日沒能救下李淳,原來是李淳因禍得福因此而修為大進了。
李淳似乎看出了餘浪心中所想,連忙說道:“我比起名滿天下的道門天下行走李泌還差了很遠,他是自行悟出三道印入悟玄,又是以自身力量將悟玄印升華為無相印,堪稱天縱之姿。我隻是因為小無相印的屬性討巧,加上家中一些長輩的扶持,才能如此迅速得晉入無相,比起李泌是遠遠不如的。浪哥你也是自行悟出的道印吧?你們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天才。”
在李淳的心中始終是認餘浪這個大哥的,此刻修為高於餘浪,他也覺得有些尷尬,不過轉念想想也就釋然了,當初自己修為達到遊海初境的時候,浪哥連丹田也不通,照樣與自己鬥了個旗鼓相當,像他們這樣的人物不單單是以修為就能衡量的。
長桌的另一邊,李嶼則是低頭查閱著某些卷宗,忽而低沉問道:“餘浪,你在揚州城餘宅有個小侍女紅綢,她跟著你們一道來了長安,不知現在何處呢?”
餘浪心裏驀然一驚,沒想到李嶼不聲不響便拋出這麽一記驚雷,他不知道李嶼是手裏已經有了確鑿情報還是隻是閑閑發問,當即調整情緒,臉上露出悲傷神色:“她與我們行至唐州城外小河莊的時候忽而染了風寒過世了,屍體就埋在小河莊外。”
“哦,那可真是遺憾呢。”李嶼歎道,“聽說那姑娘在揚州城中還有親人,不知他們知不知道這個消息呢?”
餘浪答道:“到了長安以後一直比較匆忙,還沒來得及向她家中去一封信。”
李嶼點了點頭,嘴角浮起譏諷:“說得也是,不過是個賤婢罷了,生死無關緊要。”
“本來,我以為你和我們不一樣。”李嶼臉上笑容燦爛,“原來,還是一樣的,並不拿下人當人看。”
衝動之下餘浪本欲發作,忽然意識到李嶼是在刻意激怒自己,他淡笑道:“浪做事從來都隻求無愧於心,不求取悅於人,隨你怎麽看。”
李嶼也不想過度開罪餘浪,既然父親有意與此人合作,自己自然不好攪局,至少此事完結以前,餘浪和自己還屬於同一個陣營:“嗬嗬,四年不見,你這小子倒也有了不少長進。”
說完李嶼便低頭繼續翻閱卷宗,每日李府中從各地情報係統送來的密信都由李嶼先過目,挑選出一些比較重要的卷宗再給李林甫過目,此人可以說是李府情報機構的頭腦。從各地呈上來的密信本身隻是一些非常零散的細節,他卻要將這些細節聯係起來,重新組裝,推導出一些結論。
餘浪料想李嶼隻是對紅綢的行蹤感到有些奇怪,手中並沒有什麽更有效的線索,也更加不會想到紅綢已經取代了楊玉環的身份,否則單憑一件事,自己便會被李家徹底掌控。其實李嶼手中另有一張翻手便能將餘浪踏入泥地裏的底牌——餘浪身為徐敬業後人的身份,隻是他知道此時還遠不到掀桌子的時候,不必亮出這張牌撕破臉。
又與李淳多聊了一會兒,餘浪向二人告別:“合作的事,容我再考慮幾天。”
李淳笑道:“浪哥,我兄長還有事要忙,就由我送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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