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親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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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辰原本以為隻要將訓練方案製定好,然後將訓練工作交給張教頭這樣的老行伍去訓練,就該萬無一失了。確哪裏想到,第一天的訓練還沒結束,張教頭便苦著臉找到了他。

    俊辰很詫異,按他的設想,他應該已經把訓練的內容寫的非常清楚了,怎麽張韞還會如此表情。

    就聽見張韞開口道:“賢侄,老夫雖然沒見過你那樣的方案,但隱隱感覺如果按你那般訓練出來的士兵,精銳程度將冠絕大宋,而且老夫也想看看按你這般訓練出的士兵會是什麽樣子,才會答應於你!但沒想到,這第一天才開始就不行了,按你上麵寫的第一項,“卯時四刻起床,徒手奔跑十裏,限時一刻半,超時不到者,視作不合格,取消當日早餐。”本以為應該都可以做到,卻不想超過半數的人都做不到。”

    林衝見老丈人說了半天,口沫橫飛,趕忙遞上一碗水,讓他稍歇在說。

    那想張韞卻擺擺手,繼續說道:“若僅是跑步,到還好辦。隻是接下來那什麽訓練來著的……”張韞一時想不起這個是什麽詞。

    “是隊列訓練。”俊辰接口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隊列訓練。不是我說啊,這個什麽隊列訓練的,還是能免則免吧,無非就是排隊走走路,跑跑步罷了,這是個人都會。有時間訓練這個,還不如好好訓練一下他們的刀槍功夫。”說罷,張韞坐了下來。

    張韞的話,代表的其實不僅是他一個人的意思,畢竟以這個時代的眼光看來,這些都是無用的,與其練這些,還不如多練一些刀槍棍棒來的有用。

    但俊辰則不一樣,來自後世軍隊的他深知,隊列訓練最大的用處就是紀律。君不見後世德國已一己之力,挑起兩次世界大戰,打得整個歐洲全無敵手,靠的不僅僅是德軍領先世界的裝備,更重要的是德軍的紀律在當時的世界上是最嚴謹、最深嚴的。就連那位小胡子也承認隊列訓練讓德軍的紀律更加嚴謹。

    俊辰低頭思索了一會,抬頭開著張韞道:“伯父,小侄認為一支軍隊,沒有鐵一般的紀律,就如同一個人沒有靈魂一般,打打順風仗可以,一旦碰到硬仗、血戰,那麽就必然一瀉千裏,丟盔棄甲,觀我大宋軍隊,無不是如此。如果我們隻想在這山上做一世山大王,練與不練均無不可,但如果我們想做一番事業,那麽我們就必須要練這兵,練出一支冠絕天下的強軍。”

    張韞與林衝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張韞笑道:“要是再像今日這般,又將如何?”

    俊辰笑了笑,說道:“這些嘍囉原先都是些災民、莊客、農夫、漁夫,哪裏受過這般訓練,對他們來說,雖然對軍餉垂涎,但要適應這般訓練,還需要時間。依小侄看,不若明日就讓小侄親自訓練一日,如何?”

    “這……也好,明日就看賢侄的手段!”

    山間的清晨總是有些清冷的感覺,俊辰深深地吸了口清晨的新鮮空氣,隻覺得整個人都似乎要精神了許多,看了眼天邊尚未完全隱去的星辰,淡淡地說了句,“開始吧!”

    “是,哥哥!”

    霎時間,校場的上空響起了一陣陣“嗚嗚”待我號角聲,劃破了整個梁山的寂靜。

    不得不說,在這個時候而言,時間這個概念對於他們來說,似乎還非常的遙遠。因為直到俊辰點起的線香即將全部燃盡的時候,才有一名嘍囉跑到隊伍的最前方,匯報道:“寨主哥哥,隊伍集結完畢。”

    俊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身邊燃完的線香,又看了看校場上的隊伍。打嗬欠的、磨牙的、揉眼的、衣裳不整的、沒有穿鞋的,千奇百態,什麽姿勢都有。俊辰似是自嘲般地笑了笑,開口道:“集合用了整整一柱香的時間,你們對這個速度滿意嗎?”

    俊辰的聲音不大,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能在這個不大聲音中聽出凜冽的殺意,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半晌,才有人打著膽子回答了一句,“不滿意。”

    “哦?”俊辰用戲謔的眼神看著校場中的眾人,“看來你們之中,隻有一個人不滿意,那麽其他人都很滿意了,是嗎?”

    此言一出,再愚蠢的人都聽出了俊辰的不滿,當下異口同聲地叫道:“不滿意!”

    俊辰微不可查地點點頭,俊臉頓時一寒,高聲道:“既然不滿意,那麽今天早上的晨跑就給我跑到滿意為止。全部都給我聽好了,繞山三圈,限時一柱香,超過一柱香的早餐減半,超過兩柱香的早餐全免。現在開始!”說罷,就見他身後的張韞取過線香,當眾點燃。

    頓時校場中的嘍囉騷動了起來,一個個麵色大變,議論紛紛。

    眼見這些人還沒有意識到時間的緊張,俊辰跳下校場,朝著規劃好的路線,帶頭跑去。邊跑邊自言自語道:“夥房的掌廚好像生病了,今天做的饅頭也不知道夠不夠,如果不快點回來,恐怕就沒有飯吃了吧。”

    一聽到會沒飯吃,那還了得,也不知道誰大叫了一聲,“快跑啊,再不跑就沒飯吃了!”然後就聽見“嗖”的一聲,當先竄了出去。

    人就是這樣,不管做什麽事,隻要有人帶了頭,那麽很快就會帶動一大群人,沒多大功夫,原本還熙熙攘攘的校場便跑的一個不剩。

    也許是會沒飯吃的刺激,又或者是俊辰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麵,為了給大當家的博個好印象,這些個嘍囉當真都是拿出了吃奶的勁在跑。但不得不說,當有了刺激和動力以後,這效果還是非常不一樣的,校場的線香才燃完大半柱,所有的人都在俊辰的帶領下返回到了校場。隻是這個形象著實有些嚇人,麵色煞白,毫無血色,更有甚者還在那裏口吐白沫。

    也確實難怪他們,這個時代重視的是騎術、射術、槍棒,那裏會有人知道體能的重要性,別看他們跑成這樣,要知道當年俊辰剛參軍那會還不如他們呢!有句話怎麽說呢,體能總能練出來的,吐啊吐啊的也就吐出來了。

    看著那些在嘔吐的嘍囉,俊辰的思緒似乎又飄到了自己剛剛參軍的時候,那時候的他體能也非常的差,幾乎每一次的體能訓練結束,他也是這麽吐啊吐啊,甚至於都有軍官看不下去,勸他好好休息或者換個軍種,但是天性倔強好勝的他,拒絕了所有人的好意,硬是咬著牙,就這麽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來,直到後來一考成名。

    眼見俊辰的臉上流露出神思的表情,林衝就知道自己這個兄弟又神遊天外了,當下輕輕咳嗽了兩聲,將俊辰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過來。

    看著身旁連帶微笑的林衝,俊辰略報歉意地笑了笑,回過身來,開始親子教授眾人對列訓練。

    也許是在後世那會教授對列不費吹灰之力,讓俊辰產生了一種隊列訓練是最簡單的訓練。可是他忘了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一點,後世要參軍,必須要有一定的文化基礎,所有的新兵都有一定的理解能力,但是眼下……好吧,都是些不知道理解叫什麽的山野村夫!

    “向右轉!我說是向右轉,向右,不是向左,tmmd,都多少次了,你們下麵是不是帶把的,連哪邊是右都不知道!”

    “齊步走!我說的是齊步,你們都在幹什麽,跑什麽,是叫你們走,不是叫你們跑,你們tmd連走和跑都不分嗎?我靠,你更牛,還來個同手同腳,你這麽走路不覺得別扭嗎!”

    “向右看齊!看齊,向右,我說你在看哪,你那個腦袋來回轉什麽,朝右邊看,tmmd,你低著個腦袋幹什麽,跟你老二算賬嗎?要算晚上慢慢去算,現在給我把腦袋抬起來!”

    “tnnd,你們都是豬嗎?不!你們當然不是豬,說你們是豬都是對豬的侮辱,豬聽到這句話一定會非常高興,因為終於有人比它還要蠢了!”

    俊辰真的要哭了,在他看來最簡單的隊列訓練,居然還能訓練成這樣,看他腦袋那騰騰升起的白霧,相信如果太陽再大一點,可能真的會起火吧。四麵轉法、看齊、齊步這些,在俊辰看起來真的是在簡單不過了,可是眼前這些一個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不要說做到如後世那般的整齊劃一,就連最基本的是左還是右都分不清。

    俊辰自是恨的牙直癢癢的,可是在他的身後,智深和小七他們一個個都笑的前仰後合的。就聽智深說道:“我說俊辰,還是算了吧,要他們這些個莊稼漢的去走這個,還不如你給他們一刀來的痛快呢!”

    俊辰輕輕哼了一聲,他不是一個會輕言放棄的人,而且此刻任何人都能放棄,唯獨他不能!如果他會放棄,前世也就不會成為軍中精英了。他低頭略略思索了一會,而後抬頭叫道:“遷兒!小七!”

    “時遷在!”

    “小七在!”

    笑歸笑,但是真的俊辰一旦下令,時遷和小七還是第一時間站出來接受命令。

    “你們兩個立刻去準備白色布條,然後給我綁在他們每一個人的右臂上,速去!”

    “是!”時遷和小七二人,立刻領命而去。

    當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右臂上都綁上白色布條之後,林衝敏銳地發現訓練場上發生了變化。

    “咦!這是……”看著場中的眾人居然不會在犯左右的錯誤,林衝忽然意識到了,“這白色的布條……”

    “既然他們自己分不清,那麽就讓我來給他們分清楚!”俊辰開口道,而後俊辰看著林衝和張韞,誠懇地說道:“二哥,伯父,或許在你們看來,這些都是沒用的東西,但在小弟看來,這些卻是一切的基礎,體能和紀律,沒有好的體能,就不能持續高效的高強度作戰,長途奔襲之類的戰術將隻是一句空話,沒有鐵一般的紀律,我們就永遠隻能是草寇,要想收複燕雲十六州,我們就不能要宋室訓練禁軍那般,必須要訓練出一支鐵一般的軍隊才行,還請二哥和伯父助我一臂之力!”說罷,朝著二人一揖到底。

    “收複燕雲十六州!”張韞和林衝失聲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俊辰的誌向盡是如此遠大!張韞是一個老軍人,他親眼看到過宋室對外的軟弱,看著契丹想何時來打個草穀就何時來,想殺你百姓就殺你百姓,而宋室從來進貢就還是進貢,一點也沒有想要收複失地的勇氣和決心,也許隨著楊家的沒落,宋室的勇氣也隨之沒落了吧!

    忍著心頭的激蕩,張韞扶起了俊辰,輕輕地拍拍他的拳頭,便轉過頭去,在那一瞬,俊辰似是看到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晶瑩。

    林衝也拍了拍俊辰的肩膀,朝著他用力地點了點頭。俊辰知道,林衝這是答應了自己,男人之間有時候不需要言語,一個動作就是男兒見無言的承諾!

    就在梁山大肆練兵,戰力一天天整體提升的時候,江湖上又傳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蔡京七十大壽,大宋四百座軍州,各州太守都迫不及待地開始遣人送上生辰綱。

    其中,當數大名府那位知府梁世傑,送的最為誇張,整整二十萬貫,比之原本軌跡中的十萬貫,要多出一倍。之所以要送二十萬,還是因為之前連續兩次的生辰綱都被人半途劫走,未送至蔡京走上。雖然蔡京並未說什麽,而且還好言安撫,但是梁世傑心中害怕,生怕被人攻訐,在加上蔡京女兒的枕邊風,使得他狠下心來,把這許多年來收刮的民脂民膏一並裝車,準備送往汴京為蔡京祝壽。

    為了防止這筆巨款再次被人沿途劫走,梁世傑本想遣大名府兵馬都監聞達並棋牌索超二人,帶兵押送。但不曾想那聞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深知沿路賊匪眾多,而自己手下又不過硬,雖有索超助陣,但也恐路上出事,墜了自己名聲,故死活不願走這一遭。

    梁世傑見聞達不允,心中甚是著惱,正愁不知派誰人押送為好。不想這時遇上楊誌被解來大名府。梁世傑心中大喜,深知楊誌乃將門之子,武藝高強,於是乎,便用此次行程之後保舉楊誌前往邊軍為條件,要楊誌走上這一遭。

    楊誌一心想恢複楊家祖上榮光,雖不想為奸臣賣命,但眼下似是有了那麽一絲微弱的希望,不由得他不接下此次任務。

    於是乎,楊誌還是同原本軌跡一般,和那謝奶公,周、鄭兩名虞侯一同走上這條宿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