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震天戰鼓 血祭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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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北荒的陽光總是那麽的刺眼。
我伸手擋了擋調皮的透過窗戶鑽進來的陽光,想著韓大人應該還沒有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習慣,我感覺我醒的很早。
人活世上,要明白一點,事實和理想不可能那麽一致。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到了門外。
不知為何,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韓大人嗎?我已經醒了,請進。”
門口的身影一怔,緩緩推開門,走了進來。
一身漆黑的戰甲,肩頭兩顆凶惡的狼頭,讓我目光帶上了一絲驚懼。
與昨日的一身儒裝不同,今日的韓大人很明顯穿上了代表著他戰將身份的戰甲,低調的漆黑,卻掩蓋不住他渾身上下那股精悍的氣場。
腦海中浮現我自己穿上戰甲的場景,我心中下了一個決定,對,我一定要和韓大人一樣,穿上狼甲,我喜歡狼。
“你醒來的很早啊,正好,收拾一下吧,隨我去軍營。”
韓大人笑了笑,轉身向外走去。
我急忙走到一個麵目清秀的小女孩兒端進來的水盆旁邊,雙手瘋了似的將水撩到自己的臉上。
旁邊沒來得及出去的小女孩兒掩嘴輕笑著,我不知道為何臉上火燒一般,小女孩兒知道我臉紅了。
尷尬的笑了笑,我拿起水盆旁的那套幹淨的衣服。
這次,換她臉紅了,雙手捂了一下臉,然後瞪了我一眼,端著水盆跑出去了。
我不知原由的摸了摸頭發,開始換衣服。
寒風拂麵,韓烈眉頭微皺,看向天空,不知多少年了,北荒的風一直如此寒冷,但卻溫暖人心,因為他覺得至少自己還能感受這份涼意,而那些將血染在巍峨雁門城牆的英靈們卻感受不到了。
“老韓,這次鮮卑狗們退了,你可得答應老子,讓老子暢飲,他大爺的,我嘴都快淡出鳥了!”
“哼,就你這根死鐵錘愛喝,給老子殺五十個,不然誰都不給你!”
“切,老子都殺了四十個了,明天就完成任務,你就準備好掏腰包請酒吧!”
風雪中,那張長滿絡腮胡子的大臉露出一口黃牙,嘿嘿的笑著。
同樣,風雪中,那張長滿絡腮胡子的臉上布滿血跡,仰天怒吼。
他始終沒有完成那個任務,躺在自己懷裏要閉眼那一刻,這根死鐵錘隻留了那句“他大爺的,老子就差一個了...一個!”
我快步走出房間,有些愣愣的看著周圍布滿悲傷氛圍的韓大人,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韓大人?”
韓烈猛地用手捂臉,不著痕跡的擦去眼角即將衝出的眼淚,回過了頭。
韓烈有些驚訝,眼前的少年,身高並不輸給自己,自己本來擔心給他自己的衣物會不合身,沒想到,一身樸素的衣服卻因為合身,被少年穿出了精神十足的味道。
“不錯,走吧!軍營有條規定,那就是早練不得遲到。”韓烈笑了笑,轉身往走廊盡頭處走去,我急忙跟了上去。
一出大門,我就渾身抖了抖,兩頭高大的駿馬安靜的被一個青年牽著,不時地發出響鼻。
韓大人回頭道:“會騎馬嗎?”
我嘴角扯了扯道:“好像很熟悉,應該可以。”
韓大人嘴角勾起一抹輕佻的笑容,快步走向靠前的那匹駿馬,翻身而上。
我愣了愣,我讀懂了他那個笑容的意思,他在小看我!對!一定是這樣!
我氣鼓鼓的快步走到靠後的馬身前,大眼瞪小眼的和馬眼睛對視了一會兒。
從牽馬的青年手裏接過馬繩,像韓大人那樣翻身上馬。
下一刻我神色輕鬆的笑著,這個家夥沒有想象中那麽難對付嘛。
而緊接著就在韓大人玩味的目光下,我跨下的戰馬猛地抬起前蹄,想將我甩離馬背。
我一慌,雙腿本能的夾緊,手死死的拽住繩子。
我不想讓韓大人小看我,我不信我對付不了一匹馬。
“哈!!!”我朝著戰馬怒吼一身,上身猛的用力,將馬死死的壓回地上。
戰馬悲鳴一聲,緩緩底下了頭顱。
我小心翼翼的看著馬,生怕他再次發狂。
韓烈眉頭一緊,這小子果然不簡單。“好了,已經沒事了,等下我怎麽做你就跟著怎麽做,然後跟緊我就行了。”
我點了點頭,韓大人回頭,“駕!”雙腿一夾,嘴中一喝,他胯下的戰馬就如離弦之箭飛射而出。
我心領神會的雙腿一夾,口中一喝,下一刻整個人就麵目呆滯的被馬帶著飛奔起來。
雖然這種感覺讓我十分緊張,但是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讓我急速跳動的心慢慢恢複正常,我看著身下的戰馬,我...曾經也是經常在馬背上嗎?
在我胡思亂想不知多久後,一聲聲震天的戰鼓聲讓我靈魂顫抖,血脈噴張,我的心跳跟著戰鼓聲忽快忽慢,整個人目光驚懼的望向戰鼓聲傳來的方向。
煌煌北荒,雄壯雁門!內有一座恢弘戰營!宛如浩蕩洪荒中一隻仰天怒吼的猛獸!
高大的轅門上軍旗飄揚,振奮人心的戰鼓聲響徹戰營,轅門旁,一座高大的石碑聳立,我的目光被石碑吸引而去。
韓大人停到了轅門前,一個門衛快步跑來接過他手中的馬繩。
他回過頭看著目光呆滯的我笑道:“發什麽愣呢?趕緊下馬。”
我回過神來,急急忙忙的翻身下了馬,旁邊的門衛目光疑惑的接過了我手上的馬繩,我衝他嘿嘿一笑。
嗯,然後...他沒理我。
韓大人看了看我先前盯著的石碑,目光染上了一絲沉重,緩步走到石碑前道:“這是戰死在我雁門的英雄們的姓名和戰績,你可以過來看看。”
我身體仿佛被人下了遲緩法術,我腳步仿佛千斤重,一步一步伴隨著顫抖的靈魂走到了這座豐碑前。
一個個鮮紅的大字令我頭暈目眩!不知為何,我認得這些字!
東漢曆一五五年,北荒雁門太守王城,斬敵兩百四十三名,斬將四名,血染雁門牆!祭!
東漢曆一五六年,北荒雁門王阿三,斬敵六十四名,斬將兩名,血染雁門牆!祭!
東漢曆一五六年,北荒並州呂漢方,斬敵六十二名,斬將一名,血染雁門正門!祭!
東漢曆一五六年,北荒並州高揚,斬敵四十名,斬將一名,血染雁門牆!祭!
東漢曆一五六年,北荒雁門張鐵錘,斬敵四十九名,血染雁門牆!祭!
......
東漢曆一五五年,北荒並州趙小牛,斬敵一名,血染雁門正門!祭!
韓大人伸手撫摸著一行行鮮紅的小字,最後停留在張鐵錘那裏,“這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最愛喝酒了,哈哈,這家夥...就差了一個啊,就一個。”
說完,他猛地收手向轅門內走去。
背影,悲傷,蒼涼,仿佛一頭受傷的孤狼。
我收回目光,抬手擦去臉上的汗水淚水,追向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