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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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周逸剛剛吃過午飯,正在準備掃墓用的祭品。
隻見他穿了一身黑衣,在衣櫃中翻出了一個包袱,打開鋪在床上,床上有一些水果、肉脯、酒、楮錢等祭祀之物,都是上午從村西口的小賣部裏買來的,而由於中元節掃墓禁忌放鞭炮,所以他沒有準備。把這些供品打包好之後,周逸就出了家門。
周家的墓地並沒有和村民們的墓地在一起,所以在路上隻有周逸一個人,沒有遇到其他掃墓的村民們,想到其他人家都是成群結隊,而這邊他卻形單影隻,不由得歎息周家的沒落。
到了周家墓園,放眼看去,大概有幾十個墳包,是周家遷到這裏後才立的,應該是已經有七八代人了。這些墳包從上到下呈三角形排列,而且左右兩邊涇渭分明,左邊一脈是曆代周家神婆,右邊是周家的男丁。由於很久沒有人來,墳包上麵已經長了很多雜草,但是今天不是清明節,周逸卻也不方便清理。
在左邊最下方,周逸找到了母親周婷的墳墓,放下並打開包袱,拿出供品,擺放在墳前,然後雙腿一曲,跪下了。
看著麵前燃燒著的楮錢,周逸跪在這兒,也不說話,懷念著小時候和母親在一起的日子,雖然因為體弱多病過得很煎熬,但是很幸福,恍惚中,火光中似乎出現了周婷的麵容,嘻笑怒罵,賢惠溫柔。
待到楮錢燃盡,火光消失,周逸才回過神來,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有種濕濕的感覺。站起身來,舒了一口氣,看向眼前這許多的墳包,心中發出感歎。
“傳承千年的除魔世家,如今隻剩兩個人了,讓人扼腕,也不知道以前的周家,人丁興旺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從周家族譜和林中老鬼處得知的周家情形,先祖周雲明的強大,周家的成立,九字真言的失傳,神婆周家的轉變,家族沒落遷徙,周家的現狀,一一從周逸的腦海中閃現,但想到了自己的離奇經曆,六甲秘咒再現,一種信念出現在周逸的心中。
於是周逸再次跪伏在地,神情肅穆,鄭重的說道。
“今有周家後人周逸,於七月十五中元之日,祭祀祖先,念天意飄渺,世事無常,家族勢弱,有感而發。然機緣巧合之下,重得先祖傳承,故在此立誓,定會勤學苦練,以除魔衛道,不敢有一絲懈怠,願功成之日,功德加身,重新光大我周氏門楣,望列祖列宗保佑,拳拳之心,天地為證,日月可鑒。”
說完,便扣了三個響頭。
就在這時,忽然刮起了一陣風,吹動了墳前楮錢燃燒過後的灰燼,翻起點點星火,引燃了墳上的雜草,火勢蔓延,眨眼之間,整個墓園裏所有墳包上麵的雜草都燃燒起來,煙塵渺渺,衝天而起。
周逸驚詫不已,所謂“祖墳冒青煙”,正合此情景,於是心中豪情萬丈,抬頭望天,感念先人,而後大步離去。
此時,樹林裏的鬼靈忽然有所感應,看向此方向,嘴角掠過一絲笑意。
茅山,一座破落的道觀裏,正閉目打坐靜思的周正突然睜開雙眼,莫名的眺望遠方,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後似乎下了一個決定,起身離開了道觀。
……
回到家中後,周逸忽然想起昨天服用朱果,功力大增後,還沒有來得及細細研究自身變化,要知道此時修為可不僅僅是進步了一點兒點兒,而是直接達到了煉精化氣初期巔峰,肯定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於是就盤腿坐下,開始修煉起來。
在周逸的感應下,體內由陰陽經修煉而來的真氣,已經從當初的頭發絲大小,擴大成了一縷,他十分激動,心想如果在這種狀態下,發動臨字秘術,又會產生什麽樣的效果。想到了就做,於是開始搬運真氣,按一定的路線運行,口喝一聲“臨”,秘術發動了。
周逸感應之下,這個時候的臨字秘術,和之前相比,不僅氣勢增加了不少,全盛狀態下的持續時間,也由當初的兩分鍾增加到了一刻鍾,足夠應對大多數情況了,心中興奮不已。想到以後達到煉精化氣的頂端,丹田如海,經脈如江,到那時,想必臨字秘術的持續時間已經不會成為障礙了吧。
周逸開始總結昨天那場大戰,幾乎全程都在被壓製,心下一緊,但又想到那鬼靈已經存在了六百多年,又受到周家世代培養,就又釋然了,也好在他被封印了將近二十年,修為倒退,還是周家的護家鬼靈,否則周逸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然而就算是這樣,周逸從周正那裏拿來的靈符也已經消耗一空,如果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他已經拿不出符籙來應對了。
周逸歸納了一下他現有的能力,陰陽經是心法,陰陽眼是輔助,臨字秘術雖然一定程度上能夠讓他越階戰鬥,但那是引動天地靈氣入體,增加氣勢和法術威力,本身卻是沒有攻擊力的,然後金罡步是步法,而茅山劍術,是用來配合茅山符咒的,所以,目前周逸沒了符籙,就相當於老虎沒了牙,看起來強大,但本質上卻很無力。所以現在的他急需攻擊手段。
“對了,或許九字真言的第二個字,能夠解決我現在的窘境。”
想到這裏,他拿出了帛書,開始研究了起來。
“兵”字,是九字真言的第二個字,法如其意,是將法術加持在兵器上,增加它的威力,並能夠化凡刃為靈兵,對各類妖魔鬼怪造成傷害。
看到這裏,周逸眉頭一皺。
“兵器?現在已經是熱兵器時代,冷兵器已經淘汰了,而且,道門中人驅鬼降魔,用的是桃木劍和各種法器,例如銅錢、羅盤什麽的,對於冷熱兵器,倒是沒什麽需求,但是我現在手頭沒有兵器啊,這要怎麽練?”
周逸有些發愁。
“不過,什麽是兵器呢?古代的刀槍劍戟,現代的槍炮導彈,都是兵器,說起來,兵器是有殺傷力的器械,包括木劍,各種法器,都是用來殺傷的,反過來說,具有殺傷力的,都可以叫做兵器,那麽,符籙也可以說是兵器,甚至,人的身體,也是兵器。”
想到這兒,周逸眼前一亮。
“既然身邊沒有符籙,沒有木劍等外部兵器,那麽,就把我的身體當作兵器,先練練看。”
於是,周逸閉上眼睛,按著帛書上記載的真氣運行路線,開始嚐試發動兵字秘術。
過了一會兒,周逸睜開眼,伸出右手食指。
“兵”
隻見食指上閃過一道流光,散發出一股晦澀的氣息,雖然比不上鬼靈的手指,但是也能看得出來殺傷力很強。
“果然可以。不過修為不夠,秘術也隻是剛剛入門,隻能把法力加持到一根手指上,相信將來有一天,加持到整個手掌,甚至更進一步遍布全身,也不是什麽難事,恐怕到那個時候,就能夠比得上鬼靈前輩了吧,甚至能夠超過他。”
“哎?或許,鬼靈前輩的那一招,就是根據兵字秘術開發出來的。”周逸如是想。
周逸把玩兒著帛書,愛不釋手,再一次慶幸在畫軸中發現了它。
“怪不得,當初先祖周雲明隻憑著這部九字真言,就能拉起一個千年世家,那麽九字真言的創始人葛洪仙師,又會是多麽的強大?”周逸感歎。
此時,天色漸暗,周逸剛把帛書收好,就聽到院內大門開啟,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響起。
“周叔叔,周叔叔,在家嗎?”
周逸打開屋門,向院中看去,原來是小飛。
小飛看到周逸,高興的說道。
“周叔叔,我爸爸叫你去家裏吃飯,快走吧。”
說完,也不等周逸說什麽,就拉著他,蹦蹦跳跳的往家裏走去。
……
午夜,周逸正在床上睡覺,突然窗戶被風吹開了,咣當一聲,吵醒了周逸。
周逸睜開眼,看到被吹開的窗戶,從床上起來,走過去,正要把它關上,忽然,他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看向外麵。
屋外,一輪明月掛在天上,月光慘白,有些瘮人,風通過窗子吹向周逸,周逸打了個冷顫。
“不對,這風,不對勁。”
周逸有一種陰冷的感覺。
“今天是中元節,莫非……”
想到這裏,周逸趕緊穿好衣服,出了家門,來到街上。看到家家戶戶都長著蠟燭,鬆了一口氣。原來當初周逸身體充滿陰氣,每年鬼門關開的時候,都會吸引大批遊魂來到這裏,為了防止村民出什麽意外,周婷讓他們在每年七月十五這一天晚上點上蠟燭,沒想到周逸已經好了,而且離村十多年了,中元節輕易不會再有鬼魂來打擾,但點蠟燭的行為卻保持了下來。
“今天這是怎麽了?應該不會再出現百鬼夜行的情況啊。”
周逸四處打量,想看看出了什麽事,然後就發現村子南邊的天空上烏雲翻滾,向北而來。
“嘶,好重的陰氣。”
隨著烏雲越來越近,周逸嚴陣以待。
過了一會兒,就看到一隊隊身著盔甲的士兵,在村子邊上穿行而過,沒有停留,繼續向北而行。
“這難道是,陰兵借道?”
周逸靜靜的看著,忽然在士兵隊伍的中間,出現了一座移動著的宮殿,富麗堂皇,上麵掛著一幅牌匾,寫著兩個古字,周逸仔細辨認了一下。
“城隍”
周逸有些懵,城隍怎麽會率兵來此?看著他們繼續往北而去,村子北邊是那片樹林,周逸一個激靈。
“不好,鬼靈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