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半瀟瀟雨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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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山林,分外寧謐。手機端 vw銀灰色的天幕下,遠處的山巒和近處的叢林都隱在夜色之,化成了一道道柔和的曲線,粗粗看去,卻分不清哪是山色,哪是樹影。在春蠶食葉般美妙的細雨聲,連大地都已放心地沉沉入睡。

    不知是哪一棵樹的枝椏積了水,落到一窩雀兒的小家裏,立時便激起一陣唧唧咯咯的呢喃,不知是在抱怨這天氣,還是在相互安慰,抑或是擠在一起取暖的時候,一隻踩了另一隻的腳暖融融的聲音裏,你甚至能想象得出翅膀裹住翅膀時相依相偎的溫馨。

    在這一片寧靜祥和,一株枝繁葉茂的古柏,卻忽然發出一聲夜梟淒厲的悲啼,驚起棲宿的雀鳥一陣不安的騷動。

    一刻鍾之後,一道幾乎可以與這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身影鬼魅一般飄進了叢林。古柏之,隨即落下一道同樣濃黑的影子,停在了來人麵前。

    來人似是頗有些慌張,刻意壓低的聲音裏有著掩不住的驚慌:你怎麽來了被人發現可不是玩的

    夜梟桀桀一笑:怎麽,你很不情願見到我

    來人似是有些煩躁:你該知道,一旦被人發現,我們功虧一簣了

    夜梟仍是桀桀笑著:嘖嘖嘖,你倒是心思縝密不過,最怕功虧一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至於你你究竟是怕誤了我的事,還是怕失了他的寵

    原來來人竟是個年輕的女子,聽見這話,她不可置信地猛地抬起頭,死死對夜梟的眼睛,卻在看清了那一抹漫不經心的玩味之後,終是挫敗地垂下了頭:你真的這樣想

    夜梟滿不在乎地笑了一聲,退後半步躲開那女子的逼視,冷聲道:誰耐煩跟你在這裏磨嘰些有的沒的你若能辦成了事,我絕不負你是了主人已經很不耐煩了,那東西你到底什麽時候能拿到手

    女子似乎十分焦躁,雖是極力抑製,仍是免不了帶了幾分哭音:什麽時候能拿到手你以為我不想早早兒的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嗎隻說找那麽一件東西,哪裏去找怎麽找到底有沒有那麽一件東西,如今還兩說著呢

    夜梟冷哼一聲:你在質疑主人的判斷嗎還是攀了高枝,打算不聽我的話了

    女子沉默半日,終於還是不甘不願地開口試圖解釋:我不是

    夜梟冷冷地打斷她: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兩年裏你都沒拿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主人對你已經很不滿意了我早跟你說過,你願意跟著跟著,但有朝一日你若擋了我的路,我絕不會手軟以你的聰明,應該不會願意當一顆棄子吧

    女子似是萬分委屈:我不是已經

    夜梟不耐煩地打斷她:不要提你做的那些事情你那點小手段玩得過誰隻會打草驚蛇罷了你隻需要找那件東西,別的什麽小動作都不要搞回去吧

    女子不情不願地應了,正待轉身回返,那夜梟卻又忽然開口:等等

    女子隻得停下,隻聽那夜梟沉吟道:你次提到過,那個老太婆院子裏,有處隔間從來不許人進去

    女子沉思道:在太妃搬來之前,我都去看過的,那時確實什麽都沒有。如今那屋子鎖著,下人隻說是空的,我卻也不好進去。

    夜梟的臉色瞬間變了:糊塗空屋子何必鎖著怨不得一點消息也沒有,合著是在老太婆那裏收著呢帶我去看看

    女子兀自猶豫不決,夜梟冷冷一笑道:怎麽,還怕我搶了你的功勞你最好別忘了,憑你自己這點本事,能成什麽事是誰一次次在主人麵前費盡口舌保住你這條小命的再沒有進展,隻怕連我也要陪著你一起玩完

    女子暗暗咬牙,卻也隻得應了他,二人無聲無息地往太妃居處掠去。

    因太妃素日甚喜清淨,是以晚間向來是沒什麽人伺候的。蕙茹的屋子在外間,年輕人難免睡得沉,二人沒費什麽周折便潛進了內室。

    女子原本擔憂,那個平日裏靜靜的,像影子一樣的老嬤嬤原是太妃從宮裏帶出來的,隻怕會依著宮裏的規矩臥在太妃塌旁守夜,卻不曾想太妃原本最怕的便是規矩,又兼憐嬤嬤年老,自打在王府之時已吩咐了不必夜的了。

    夜梟見太妃居處內外都無人守夜,連塌旁都空無一人,當即便陰沉了臉,壓低聲音質問道:你說這裏防守嚴密,不好進來

    女子無言以對。雖說實實隻是判斷失誤,但若眼前此人認定自己是有意隱瞞,此時卻是辯無可辯的。心灰意冷之下,她也隻得咽下滿腹委屈,帶著那人來到一處極小的窄門前,伸手一指。

    夜梟伸出滿布青筋的大手,似是輕輕一捏,銅鎖便已無聲無息地碎成了幾塊。女子有些畏懼地看著他,卻見他冷冷瞟了自己一眼,再瞄一眼窄門,退後一步,讓出了門口。

    女子一愣,即刻恍悟。原來他怕內室有詐,竟是要令自己先去試探雖是心頭瞬間冰涼,卻也知道此人是斷不會憐香惜玉的,無可奈何之下,她隻得硬著頭皮,推門便進了隔間。夜梟隨即也跟了進去。

    女子在踏進這處隔間的一瞬間,心髒幾乎都要停止了跳動。內心深處,似乎生出一點隱隱的期盼,卻說不出自己期盼的究竟是什麽。

    如果自己想要的東西在這裏,那麽這一生,已算是功德圓滿了。她要的平安喜樂,他要的榮華富貴,他承諾的一生一世的相守

    那本來都是她一直在苦苦追求的啊可是,心底那一縷雖說極其淺淡,卻總也揮之不去的惆悵,算怎麽回事呢

    屋子自然不是空的。

    物件兒雖不多,因著隔間甚小,卻也並不顯得十分空曠。

    甫一進門,抬眼便可看到一張原本並不高大的八仙桌,端端正正擺在正北方向,桌三柱清香,依然在嫋嫋的燃燒著。桌子方,高高懸掛著一幅畫像,畫男子身著龍袍,一身冷冽的威嚴之氣似乎已經破畫而出,讓這小小隔間裏的兩個活生生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僅此而已,再無別物。

    女子失落之餘,卻又不著痕跡地悄悄舒了口氣。

    夜梟不死心地翻遍了八仙桌的每一個角落,驗看了畫像背後,撥了香爐裏的灰,連桌子下麵的磚石都盡數敲了一遍,終究還是不得不停了下來,狠狠一咬牙:該死隨後便鐵青著臉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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