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青春期的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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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行川靠牆而立,雙手抱胸,看著一臉欣喜,卻又在壓抑著自己內心的興奮之情的虞幼薇,他的唇邊也慢慢地帶起來一抹笑容。 (. )

    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發自內心地微笑了?他真的不記得了。

    房子越大,越顯得冷落。

    他不知道其他的家庭都是怎麽樣生活的,據說也有三世同堂,好幾口人擠在一起生活,雖然會有摩擦,不過也是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不像是他的家,父母二人永遠各玩各的,而他終於磕磕絆絆地長成了一個大人,於是,從此更加沒有人留意他的情緒。

    有好幾次,戰行川都看見虞幼薇周五晚上背著書包回到家,和虞思眉兩個人有說有笑,母女兩個的臉上都充溢著幸福的笑容。

    那種平凡的幸福,卻是他可望不可即的。

    “我……我能……”

    他的沉思被女孩兒充滿遲疑的話語聲給打斷了,戰行川微笑著抬起頭,看向虞幼薇。

    她微微地咬著下嘴唇,一臉向往又一臉矜持地注視著他的雙眼,因為激動,她的臉頰看上去也是紅|潤潤的,那副秀色可餐的樣子再一次地勾起了戰行川內心的悸動。

    “要是你能為我彈一首曲子,就再好不過了。”

    他搶先一步,如是說道。

    虞幼薇看著戰行川,嚅動著嘴唇,終於什麽也沒有說。

    她知道,他是故意這麽說的,為了避免讓她覺得尷尬,不想讓她因此而感覺到不好意思,甚至產生自卑感。

    所以,她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虞幼薇坐下來,深吸了一口氣,伸出兩隻手,將稍顯沉重的琴蓋打開,然後,她穩了穩神,十個纖細如青蔥的手指,飛快地在黑白琴鍵上跳躍舞動起來,猶如在表演著一場靈動的指尖舞蹈一樣。

    一串串優美流暢的音符,從她的手指間流淌著,猶如天籟,仿若精靈。

    一曲終了,虞幼薇有些緊張地垂著頭,小聲說道:“這首《致愛麗絲》是初學者必學的曲子之一,其實我真的水平有限,以後真的真的不能再隨便在人前獻醜了……”

    她是發自內心地感歎著,畢竟,這些年來,自己練習的時間和機會都相當有限,再難的曲子,她即使能夠彈下來,因為不能經常練習,所以也勢必磕磕絆絆,無法嫻熟。

    戰行川伸出手,輕輕地為她鼓掌,然後,他走到鋼琴旁,站定了。

    “我知道,你每周都會回這裏。要是你願意的話,周末你都可以在這裏練習。旁邊就是書房,正好我也偶爾要看書,我們做個伴兒,聽著你叮叮咚咚在這裏彈琴,我也覺得有意思一些……”

    他小心地措著詞,生怕觸動到她的自尊心。

    一向不想惹麻煩的虞幼薇幾乎是本能地搖頭,但是,當她的餘光瞥見那88個令她神魂顛倒的黑白琴鍵的時候,她又動搖了。

    “我……我怕被人看見,會說我媽……”

    她想了想,還是誠實地說道。

    這麽多年來,母女兩個相依為命,她必須要替在戰家幫傭的母親考慮,不能做出任何一點點令母親難堪的事情。

    尤其,戰夫人並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雇主,就連每周隻回來一次的虞幼薇都曾聽見,王靜姝背地裏曾經嘀咕過幾次,說不明白為什麽戰勵暘要留下這麽一個漂亮的女傭人,雖然年紀不小了,可那臉蛋兒倒還是很勾人,也不怕把家裏的其他下人都勾得沒魂兒。

    每次聽見她說這些話,虞幼薇都很想衝上去,為母親討回一個公道,可虞思眉死死地攔著她,不許她這麽做。

    “我是來這裏做事的,隻要做好我的事,就能拿到工資,養活咱們娘兒倆。至於其他的,隻要我行得正坐得端,時間久了就沒有人會猜忌了。薇薇,你要好好念書,考到好的學校,你的命運才能改變啊……”

    虞思眉拉著女兒的手,默默垂淚。

    所以,一想到王靜姝的嘴臉,虞幼薇還是狠狠心,搖頭拒絕了戰行川的好意。

    他知道,不能強迫她,於是送她下樓,再也沒說什麽。

    又過了兩個星期,剛好又是一個星期六,戰勵暘夫婦照舊不在家,每個周末都是他們最繁忙的時候,忙著應酬忙著交際,有參加不完的酒會和派對,每一次都是匆匆回來,洗了澡換了衣服後就再次匆匆離開。

    戰行川再一次邀請虞幼薇上樓去彈琴,她在心裏掙紮了一下,可卻控製不了那種渴望,管不住自己的雙|腿一樣,和他去了琴室。

    那以後,周末的時候,她都會去樓上練習,幾乎每一次,戰行川都會特地騰出時間,陪著她,有時候是上,有時候是看書。虞幼薇擔心會被其他人發現,他隻是笑笑,告訴她不必擔心。

    “房間的隔音還不錯,而且,我買了幾張鋼琴曲cd,對外我會說是我在聽曲子,再說也不會有人過問的。隻要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的。”

    說完,他朝她頑皮地擠了擠眼睛,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虞幼薇微微愣怔住,她此前從未想過,這個在外人眼裏高高在上的大少爺,竟然也會有如此可愛調皮的一麵,讓她以為,他們之間的距離在慢慢地縮小,幾乎成為了朋友。

    不過,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縮在被子裏,總是會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她或許能夠控製住自己的內心,卻無法左右戰行川的情感。

    連虞幼薇都察覺到了,他似乎愛上她了,隻是尚未表達。

    她怕,他更怕,怕嚇到她。

    戰行川默默地隱忍著,他想的是,先等她考上大學之後再說。要不然,耽誤她的學業,他會萬分內疚。

    在家,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是孔妙妙了。她和虞幼薇年紀相仿,也是生活在戰家,又自幼和戰行川交好,所以,戰行川沒有刻意地瞞著她,隻是請她幫忙保密。

    於是,虞幼薇時不時地往樓上跑的理由更充足了,因為她也間接地成為了孔妙妙的朋友,兩個女孩兒總是喜歡湊在一起的。就連虞思眉都無法說什麽,她甚至以為,女兒上樓隻是為了和孔小姐一起做作業,聊天,相互作伴而已。

    孔妙妙成了兩個人的紅娘,隻要見到虞幼薇走進來,她就會一臉壞笑著拿起自己的東西,跑去隔壁看書,而把空間留給她和戰行川,讓他們兩個私下聊天。

    這樣的狀態,一直延續到虞幼薇高考前,虞思眉查出癌症。在她去求戰勵暘而被王靜姝發現以後,虞幼薇就拚命躲著戰行川,別說上樓,就連在樓下偶爾遇到,都是低著頭,匆匆走過去。

    再然後,就是那個誰也不願意想起的雨夜……

    關於這一段,戰行川沒有再告訴過其他人。

    那是他的秘密,和虞幼薇相處的幾個月裏,他彷佛又回到了十七歲的夏天,生活仿佛充滿了青春期荷爾蒙的躁動味道,單純,美好,不摻雜質。

    現在,他也不打算告訴刁冉冉,不是不信任她,隻是不願意再隨隨便便地去回顧往事。

    人上了年紀,就會抗拒回憶,尤其是那些容易令人心痛難忍的。

    戰行川的腦子裏一直縈繞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以至於刁冉冉喊了他好幾次,他都麵無表情,完全沒有聽見一樣。

    直到她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揮了幾下。

    “啊?我……有點兒累。”

    他隻好這麽說,來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刁冉冉鬆了一口氣,麵色擔憂地凝視著他,歎息道:“隻是累還好,爸爸媽媽是擔心你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說你邪了呢。剛才我喊你好幾遍,你都沒反應,嚇死我了,我甚至也以為你是不是丟魂了……”

    戰行川笑出聲來,一把握住她的手,摩挲幾下,笑道:“都什麽時代了,還搞那些封建迷信。她沒說你什麽吧?我就怕她是認定因為我們去掃墓才導致的,又要給你臉色看。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就讓他們立刻從這裏滾出去。記住,你才是這裏的唯一女主人。”

    一席話,說得刁冉冉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動。畢竟,她的丈夫永遠都是站在她這邊的,盡管他的言行看起來有些……六親不認。

    “媽媽沒有說我什麽,因為那個風水先生說過了,是琴室裏有……而且,他說的話聽著挺玄的,還有,他手上的那個羅盤也真的一直在響個不停呢……行川,你猜,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你以後會不會還像今天這樣,一睡就不醒?”

    她緊緊地攥著他的手,用力地搖了兩下。如今自己有孕在身,極其需要丈夫的陪伴,她絕對不希望他的身體出問題。

    “放心吧,”戰行川探過上半身,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柔聲道:“我不會讓自己有事,我還得照顧你和,還有我們的寶寶呢……你也辛苦了一整天,快點兒睡,不然寶寶怎麽快快長大?”

    說完,他又伸手輕柔地撫摸了幾下刁冉冉的小腹。

    戰行川說得對,刁冉冉懸著的心一旦放下,精神鬆弛下來,整個人頓時累得不行,她簡單洗漱了一下,立即在他的身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