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唯一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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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藝白精致嫵媚的五官頓時皺在一起,要不是顧及到身邊還有其他人,而且一路尾隨而來的狗仔正在拍著她和律擎寰,她真想揚起一巴掌,直接甩在他的臉上。 .
他羞辱了她,哪怕僅僅隻是言語上的!
她剛剛那句話,本就是帶著一絲真心實意,卻不料,換回來的隻有他的鄙夷和不耐煩。邱藝白入行多年,雖然也有逼不得已,不得不和男虛以委蛇的時候,可也不是見一個睡一個的浪蕩|女,要不是覺得律擎寰床|上功夫應該很不錯,長相也的確是女人們都喜歡的那一款,她還真不願意和他有任何的**關係。
“嗬,我不信你能忍得住。我查過,你身邊沒有女人,難道你是同誌?”
幾秒鍾後,邱藝白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問道。
可是,她細一想,又覺得不對:既然他都能和他的雙胞胎弟弟一起玩一個女人,那就說明他是喜歡女人的,難不成……是個雙?!
“你病得不輕,自我感覺太良好。我對你沒‘性’趣,不代表我喜歡男人。順便說一句,你穿這件衣服是真的不好看,骨架太大,就像是一個站在田裏的稻草人。如果我是你,就老老實實把它脫下來,去換一件適合自己體型的,於你於我,對大家都是一種解脫。”
說完,律擎寰退後一步,臉上帶著譏諷的笑意,凝視著邱藝白的臉。
她氣得一張臉幾乎快要變形,用力撕扯著身上的紅色鬥篷,回過頭尋找著店員的身影,邱藝白口中大喊道:“這件我一定買下來!你們這裏有沒有剪子,我要把它剪成一條條的!”
律擎寰收起笑容,當他麵無表情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是有些駭人的,因為冷得像是一座冰山,從內到外地散發著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寒意。
被邱藝白威脅,非他所願,不過,他也不想看到她去找刁冉冉的麻煩。
那個女人留下來的爛攤子,本不應該丟給一個無辜的人去解決。大家都是被動陷入進這個圈套之中的,誰也不比誰更高尚一些。太多的大道理,律擎寰或許說不明白,可是,他卻十分清楚,既然她已經好不容易擁有了自己選擇的婚姻,就不應該再被輕易破壞,她通過自己的努力,換來的小小幸福,值得被嗬護。
十幾分鍾後,兩人一起走出專櫃,律擎寰的手上多了數個袋子,裏麵塞著滿滿的新款。
邱藝白是故意讓他大放血,當然,她也說到做到,拿了一把剪子,真的把那件紅色鬥篷給剪出來了幾個大洞,親手丟進了垃圾桶,以此泄憤。
他們出了商場,坐上了等在外麵的車子,一切都好像在演戲。而對於律擎寰來說,他隻要配合著走在邱藝白的身邊,就足夠了,那些尾隨偷|拍的狗仔,自然會在接下來的娛樂報道中,給他安排一個合適的“角色”——金主,暴發戶,仗著有錢而包養女藝人的不良商人,等等。
隨便。他並不在乎。
何況,嘉皇娛樂最近簽的新人勢頭不錯,而律擎寰作為出品人也投資了好幾部新戲,他在試著以嘉皇娛樂新任掌門人的身份,逐漸從幕後過渡到公眾麵前,也需要一定的曝光率。要不然,他也不會輕易答應邱藝白,和她聯手炒作。
這個圈子裏,沒有恩情,隻有利益,隻有眼下的利益,或者長遠的利益,區別就隻在這裏。
邱藝白在上車的時候,還故意磨蹭了一會兒,前幾次狗仔把她拍得太胖了,她很不滿意。所以,這一次她特別注意,收小腹,收下巴,要是拍出來再不好,她就真的要去想一些狠招了,比如,去做個胃部切除的小手術,徹底把食欲抑製住。
聽說,已經有好幾個女藝人私下都做了這種手術,切掉一點點胃,不愛吃東西,全瘦得成了紙片人,一張張巴掌大的小|臉兒,還總在自拍的時候補上一句“請忽略我的大臉”,然後粉絲紛紛在網上狂喊女神你一點兒都不胖,多吃一點兒吧,我們好心疼之類的話。每每看見,邱藝白都覺得作嘔,可是現在,她卻也動了這個心思。
為了上鏡能好看,為了人氣能爆棚,誰還管得了以後,誰還在乎健不健康?!
兩個人各懷鬼胎,坐上車離開。
*****
王靜姝的意外墜樓,對於此時已經陷入暗潮湧動的戰家來說,無疑是雪上加的一層霜。
戰勵暘的病情急劇惡化,戰行川讓孔妙妙親自去了幾家中海本地的臨終關懷醫院,想把他送到那裏去,但他卻堅決反對。至於為什麽,他並不肯說。
父子兩個人因為在這件事上出現無法調節的意見分歧,不可避免地又大吵了一架,最終不歡而散。
眼看著戰行川摔門離去,坐在沙發上的戰勵暘劇烈地咳嗽起來。
“戰先生,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倒是覺得少爺考慮得很周到,如今太太在醫院裏,有二十四小時的專業護工照顧,不需要我們操心。我們幾個呢,就跟著你去那個什麽關懷醫院,大家還在一起,每天高高興興的,聽起來不是很好嗎?”
站在一旁的何叔和趙伯不約而同地勸說著,希望戰勵暘能夠答應下來。
他放棄治療這件事,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何況,肺癌晚期,癌細胞已經完全擴散,即便用藥或者化療,效果也極其有限。與其遭罪,還不如保持心情愉快,盡最大的可能,開心地走完生命中的最後一段。
這些事情,何叔也想通了,不想再勸戰勵暘了,但是,他覺得,整天悶在戰家大宅,同樣也不是一件好事。這裏太大了,也太空了,沒有人情味兒,早已經不像一個家。
“是啊,戰先生,我們幾個都商量好了,一起陪你過去。”
趙伯也加入了勸說的隊伍,其他人也都點頭稱是。
戰勵暘安安靜靜地聽著,等他們說完,他才搖搖頭:“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意。可我不想離開這裏。要是我走了,有人回來,我就見不到了……我再等等……萬一呢……”
他的話令大家麵麵相覷:有人回來?誰會回來?戰家一共就這麽幾個人,還有誰來?
一連串的疑問,讓在場的人都有些發懵,但是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何叔和趙伯對看一眼,兩個人的表情一瞬間都變得有幾分不自然似的,他們踟躕著,好像有話要說,可相互看了看,又一起閉上了嘴,誰也沒有開口。
難道……是跟那件事有關嗎?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想到了一件往事,一個故人……
何叔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他忽然間覺得,那件事情還沒有完,不,不僅是沒有完,應該是剛剛開始才對。
趙伯最先反應過來,轉移了話題,輕聲問道:“戰先生,王嬸正在廚房準備你愛吃的幾個菜,咱們今天晚上就早一點兒吃飯吧?吃完你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戰勵暘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再次搖頭。
“我想讓司機送我去趟醫院,哎,我想要去看一看阿靜。從起床到現在,我今天的心總是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不安穩……”
何叔連忙勸道:“戰先生,這都快中午了,一折騰半天時間都過去了。要不然,明天起早再去吧?”
戰勵暘死活不同意,說什麽都要去醫院,大家隻好備車,讓司機送他前往王靜姝所在的醫院。
趙伯本想陪同,不過,戰勵暘依舊謝絕了。
“我沒事,出去走一走,晚上也能多吃一點兒。不是說今天晚上做了我愛吃的菜嗎?我會早點兒回來吃的。”
戰勵暘笑了笑,坐上了車子。
他趕到醫院的時候,護工剛剛幫王靜姝擦拭過了身體,主治醫生也每天按時查看她的情況,記錄下她的身體各項數據,隨時調整治療方案。
不過,盡管如此,經過專家會診,幾乎所有的醫生都認為,王靜姝醒來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了。
或許也有醫學上的奇跡,不過奇跡之所以叫做奇跡,就是因為太罕見,不是總能遇到。
“家屬要是能多和她說說話,可能也會有一些幫助吧。畢竟,她的聽力沒有完全喪失,說不定也能聽見你們在跟她說話。”
醫生如是說道。
經過幾天的觀察,王靜姝的情況漸漸地趨於穩定,她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特殊加護病房,前來探病的人已經可以走進病房了,不需要換無菌服。
戰勵暘謝過醫生,在她的病床旁坐下,默默地注視著臉上依舊戴著氧氣罩的王靜姝。
結婚三十多年,這是她最為安靜的時候,平時的她,除非在睡覺,否則永遠不會和“安靜”兩個字沾邊。有她在的地方,一定是熱鬧非凡的。
他承認,最一開始的時候,自己也是曾被她吸引的,他喜歡她的活力,自信,張揚,就像是一團火。
可惜的是,他們的婚姻也被這團火徹底焚燒殆盡,變成了一個笑話,一個錯誤。
如今,他要走了,她也可能永遠這麽睡下去,他留在世上唯一的心結就是……虞幼薇到底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