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衍生推門下車，一眼就注意到瑪莎拉蒂漂亮的車頭被剮蹭掉了一塊漆，旁邊還蹭出一道劃痕，粗略的看過去，痕跡有些深。

    看完自己毀容的車，薑衍生才微微抬了抬狹長的眉眼，不悅的看向“肇事車輛”。

    那是一輛破舊的三輪車，不大的車身上麵鏽跡斑斑，還零零落落放了幾個壓扁的紙箱和零碎的飲料瓶。

    而騎三輪車的，是一個年紀蒼蒼，須發皆白的老漢，看起來七八十歲了，枯黃的麵上滿是皺紋和老年斑，幹枯的像樹皮一樣。

    見自己撞到了一輛汽車，老人雖然識不得牌子，卻依舊一下子慌了起來。

    他弓著背駝著腰，幹瘦的的手指有些不靈敏，行動遲緩的從洗的很舊的汗衫口袋掏了半天，掏出了一把零零碎碎的錢，全捧出來：“這……這是我全部的錢了，如果……如果不夠，我的車……車給你。”

    薑衍生隨意的看了一眼，在他的眼中，那些錢是真的少的可憐，甚至，還不夠他的一頓飯錢。

    “我不要錢。”薑衍生道。

    “啊？那……那……”老人有些傻眼。

    薑衍生輕輕垂了下狹長的眼眸，彈出鑰匙上掛著的精致小刀，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

    老人嚇了一跳，臉色慘白的後退了一步。

    不要錢難道是要命？

    薑衍生走到近前，小刀在手心轉了一圈，鋒芒對外，他微微用力在三輪車的鐵鏽上也劃了一道。

    老人不解的看著薑衍生，似乎是心有餘悸，仍舊下意識的與他保持了點兒距離。

    “好了，你走吧，我們現在扯平了。”薑衍生擰著眉，情緒裏微帶了點兒不耐煩。

    他說完，也不等回應，已經利索的收了小刀往回走。

    待老人反應過來時，薑衍生已經開著車一溜煙跑出好遠了，老人望著遠處絕塵而去的車影，喃喃了一句：“好人有好報阿……”

    -

    另一邊。

    世顯和童初雪還在路上。

    陽光的色彩透過擋風玻璃打在童初雪臉上，不曬，卻把她的麵部緊繃的表情照的更加清晰。

    她很緊張，十根手指緊緊的交握在身前，僵硬的搭在膝蓋上，嬌小的身子坐的筆直，甚至沒有觸碰到身後的車座，她視線也是停留在一處，半晌沒有移動。

    整個車子裏，彌漫著一陣緊張的氣氛，很壓抑。

    與童初雪相反，駕駛座上的世顯則是輕鬆的靠在駕駛座上，一隻手搭著方向盤，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他為人穩健持重，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從不表現在麵上，好像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一把標杆在測量著一樣，永遠都是出言謹慎，做事從容。

    世顯越是這樣平靜，童初雪就越是緊張，六神無主，坐立不安，胸口也跟著發悶，像是有一片厚厚的烏雲籠罩在上麵，連呼吸都喘不過氣。

    她很想要擺脫著一切，有時候冷暴力真的還不如發泄出來。

    她可以解釋的，可是世顯不問，不爭，不吵。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一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