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與他共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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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熙深表同情的歎息一聲,罷了,我不靠近你是,安兄也真不易,我看那個於南對你,還是賊心不死呀。 w w w  v  w       是呀,真是愁煞人也。    要不這樣,我讓人先送他回京吧。    嗯,好,王爺現在也大好了。    安兄想不想家不然,把你們一起送走,到了家,你在江北,他在江南,他是想糾纏你,隻怕也夠不到。    我不忙,我再幫王爺照理幾天。    好,其實說實話,我也是不舍得小弟走,這些日子,你不光醫了我身體的病,還時常陪我聊天,我的心情呀,開朗多了。洛熙微笑著注視安小朵,說來也怪,安兄身有一種特別的魅力,和你在一起,很容易變得快樂平和,唉。洛熙突然又悵惘一歎。    剛說到快樂平和,怎麽又歎起氣來了    我心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哦什麽人    一個,女子,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也是覺得平靜,快樂,可是現在回憶起來,我們之間,竟然很少有單獨相處的日子,我們的間,總是隔著那麽多的人和事,我一直覺得,我們可以近些,再近些。    可是,不知怎的,我們之間卻越來越遠,遠到連回憶都變得不那麽真實,那些回憶,好像隻是我的臆想,或是,一場甜美的幻夢,並沒有真真切切的發生過,可是,我卻很想她,每一天,都很想她,沈落落,沈落落。    氤氳的水汽,洛熙的雙眸也似蒙了一層水霧,如夢如幻,他嘴裏喃喃的叫著她的名字,安小朵呆呆的看著他,聽著他心裏的那些話,乍驚乍喜。    雖然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雖然他和她之間發生了那麽多事,雖然她知道,自己的心裏是那麽的喜歡他,可是,她卻從來不知道,洛熙的心裏是怎麽想的,他也從來沒在她麵前,說過一句動聽的話。    或者說,從來沒有那樣的機會,沒有那種適合風花雪月的場景,能讓他們悱惻,乍聽他的這些話,雖然沒有一個愛字,卻讓安小朵的心裏,甜蜜無。    洛熙自顧自說著,自顧自長歎,良久,也不見安小朵的回應,便轉頭看她,隻是一眼,便覺心異樣,麵前的這個男人,眼波溫柔無,雖仍是黑紗遮麵,可整個身軀卻無端的散發出一種女人特有的柔媚與甜美來。    他收住心神,笑說:安兄,可不要這麽看我,我真的有點受不了,現在呀,我是有點同情於先生了,你有時候,可真是讓人心動。    安小朵輕笑,真的嗎怎麽現在王爺又不想那個夢裏的女子了嗎    洛熙把頭浸在水裏,半晌,冒出來,抹了一把臉的水珠,突然說:有時,你像我夢的那個女子,女孩子,別再裝女人了,快洗澡吧。    安小朵低低的笑了聲,王爺,你家,不是還有女人嗎你想她嗎    洛熙臉色稍變,正在撩水的手突然一頓,我,唉,她已經懷了我的骨肉,算了,不說了,安兄,你真不脫衣服    安小朵拚命的搖頭又擺手。    洛熙撇嘴,怪人一枚,可是,我居然喜歡跟你胡扯,看來,我也是個怪人。    嗬,隻怕你我還怪。    洗完澡,洛熙爬去穿衣服,安小朵趁著這個空子把自己的衣服在浴池邊穿了,低著頭,走了出去。    洛熙又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年三十晚,安小朵和洛熙圍著炭火守夜。    玉關城到處都是煙花爆竹之聲,熱鬧非凡。    安小朵看了一眼外麵的煙火,說:真的好快,又是一年過去了。    是呀,一年又一年,歲月催人老    嗬,王爺這麽怕老嗎    那倒不是,隻是突然心有所感。洛熙把手放在火邊暖了暖,有時,我很希望自己失憶,那樣,可以忘記所有前塵舊事,便不再會覺得痛苦了。    可是,痛不記得了,快樂同樣也會不記得,一個空虛蒼白的人生,隻怕是更會讓人寂寞和難過吧。    那是因為你還年輕,沒經曆過什麽風雨和痛苦。    聽王爺這麽說,好像你已是個七旬老翁似的,可是,我瞧著王爺很年輕,我也大不了多少,不過二十多歲,不光年輕,還很英俊。    安小朵抱起雙膝,出神的看著洛熙的臉。    突然覺得幸福,能跟他,在這樣的萬家團圓的日子裏,在這樣的夜裏,安靜的聊聊天,說說閑話,炭火照著他們的臉,都是紅通通熱乎乎的,充滿著希望。    洛熙摸摸自己的臉,笑笑,我還年輕英俊嗎我都快忘了自己什麽樣了    看到安小朵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又是一陣恍惚。    安小朵移開了目光。    在愛你的女人眼裏,哪怕你真的老去,須發皆白,在她看來,你依然年輕英俊。    愛我的女人洛熙苦澀一笑,這個世界,還有愛我的女人嗎沒有了,因為,我已經喪失了相信愛的能力。    安小朵心一痛。    她指著天邊對洛熙說:你看見那顆星星了嗎    洛熙掃了一眼,哪有什麽星星,隻有霧氣升騰。    有的,你一直看,等霧散了,他會出現。    兩人這樣一直傻傻盯著,盯了一會,天邊果然出現一顆小小的亮亮的星。    安小朵微笑,你看,出現了吧,其實,有時候,愛,是被霧籠罩著的一顆星,隻要你相信,他會一直在那裏。    洛熙微微觸動,隻要相信,它會一直在那裏嗎他無意識的重複著。    沒有人回答他,安小朵托著腮,安靜的看天邊的那顆星,它那麽小,卻那麽亮,她閉眼,突然很想輕輕靠在身邊的這個男人身,很想,很想。    春節過後,天氣轉暖,冰雪漸漸融化,一日,洛熙突然找到安小朵。    安兄,我們很快又要開拔了,趁這段時間,我讓手下送你和於兄回京城吧,我跟於兄說過了,他打算明日啟程。    安小朵沉默不語,半晌,說:我不想離開,王爺,讓我留下吧,我是大夫,你們會需要我的。    不,安兄,你不適合戰場,你也不懂戰爭,那種殘酷和血腥更是你不能想像的,你太弱了,聽兄長的,走吧    洛熙扳住安小朵的肩,注視著她的眼睛。    如果,如果可以生還,我會去找你,駱寒這一生,沒有什麽朋友,你,是我最值得珍惜的朋友。    安小朵垂下眼斂,一滴清淚落了下來。    洛熙眼眶微濕,好了,一個大男人,別哭哭啼啼的,讓人看見笑話,去收拾一下,今晚兄長設宴為你餞行。    洛熙走了,安小朵坐在炕發呆,她的心裏糾結極了。    留下吧,她可以陪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與他生死相依,可她萬一真有了不測,她的家人怎麽辦她已經很不孝很對不起他們了,難道讓他們再經曆一次喪女之痛嗎他們已經老了,已經承受不住任何生離死別了。    離開吧,她怎能在這種時刻拋下他獨自離開她怎能棄他於不顧雖然她在這裏,也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可是,在這裏,在他的身邊帶著,她覺得心安。    整整折騰了一晚,安小朵也沒決定去留,可洛熙替她作出了決定,他直接把她扔到了馬背,對著馬屁股猛抽一鞭,馬兒拚命的跑起來,這一跑,是十幾裏地,才停下來。    安小朵心充滿了無奈,她勒住馬,茫然的望向身後的路。    於南也勒住馬,停在了她身邊。    走吧,戰場,真的不適合你這麽柔弱的人。    安小朵看著他,他的眼底依然有著壓抑的熱情。    她低下頭,催著馬慢慢走,走了一天,那兩個護衛終於忍不住了。    安大夫,請快些走吧,把你們送出這片沒有人煙的林子,我們要馬奔赴戰場了。    是呀,估計現在已經開打了,在將軍身邊待慣了,乍離開他,還真有點不放心。    安小朵猛地勒住馬,你們說什麽戰事已經開始了王爺不是說,再過幾日才開拔嗎    將軍怕你固執,不肯走,實際昨晚隊伍已經開始往玉峰山轉移了,好了,不說了,安先生快走吧,我們真的不放心將軍,這一戰,注定是一場死戰,將軍那人,又是事事衝在前麵。    死戰安小朵頭腦嗡的一下,一轉馬頭,衝了回去。    於南和那兩個護衛連聲嚷著追了她。    安先生,你做什麽,你怎麽又回去了    你們送於先生回吧,我不回了,我要去找王爺。    那是戰場,你不能在那裏。    我能,我可以,我是大夫安小朵喊著,對著馬屁股是一鞭子,馬兒唰地一下,又竄到了最前頭。    你瘋了,安北,你瘋了,你這個瘋女人    於南聲嘶力的在後麵嚷著,但卻再也阻止不了安小朵的腳步。    玉關城裏,已沒有洛熙和他的將士們的身影。    她換了匹馬,又向玉峰山奔去。    天還很冷,馬兒卻跑得汗流浹背,安小朵也覺得自己的骨頭快要散了架。    可是她不能停下來,她似乎已聽見嘹亮的號角,四起的狼煙,衝殺的怒吼。    安小朵趕到玉峰山時正是午。    有很溫暖很燦爛的陽光,她在陽光,沿著山間那崎嶇的小路爬山頂,向山腳下一看,血液卻在瞬間凝涸了。    到處都是血,滴落在積雪,一片刺眼的鮮紅,屍體,內髒,殘肢,斷臂,滾落的人頭隨處可見,熱血融化了白雪,血水在山腳下流著,像一條條血色小溪。    安小朵幾乎要吐出來了,極度的驚恐和震撼讓她想大聲的尖叫。    雖然她是護士,雖然她見過很多血腥的手術現場,可是,那隻是一個人的血。    她終於明白,血,原來真的可以流成河的。    她呆呆的站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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