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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殳shu鶴,許州人士也,家住許州城內,有三子大兒遠誌二兒青雲小兒長風,因大兒二兒身在外地,故與妻子小兒相依為命。手機端 vw
靖康二年某日,殳鶴如往常一般去街趕集。方出門不遠,便在路見兩男子激烈地討論著什麽,但聞其話語含血流成河慘不忍睹等詞,又見二人麵露驚駭之色。殳鶴想,莫非有何大事發生。便走過去好問道:二位在談論何事
一男子瞅了瞅殳鶴,語帶著幾分驚詫:看你的模樣還不知道吧昨日,金軍已攻破了汴京城,俘虜了皇帝和太皇,又在城燒殺搶掠,殘害百姓真是慘絕人寰呐
殳鶴聽罷一怔:此話當真
現在到處都在傳說,豈還有假若你不信,可到街去聽聽。
殳鶴不敢猶豫,當下便拔腿朝街奔去。一路,竟聽得陸陸續續歸來的人皆是在談論金軍破都一事,這般是毫無疑問了。心頓時生起一種黑雲壓頂的感覺,忙調轉身子朝家奔去。
他途未歇一刻,至家時已是氣不接下氣。
爹你怎麽啦為何跑得氣喘籲籲的堂屋裏的小兒長風見殳鶴回來,不禁停了手的毛筆,不解地問。
殳鶴尚來不及回答兒子的話,便提起茶壺滿了一杯,一口下肚,但聽得咕咕的吞咽之聲。將茶杯放下,方道:大事不好了,我方才在街聽說,金軍昨日已攻破京城,俘虜了皇帝和他爹,不僅如此,金人還在城大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看來這地方不能再待了
長風聽罷一驚,起身道:什麽竟有這等事連皇都被俘了那我大宋
他爹,你可是在開玩笑聞聲的李氏亦從房間裏出了來。
哎呀這般大的事我哪敢玩笑方才我街,滿街的人都在傳說,錯不了
那可怎麽辦這許州便挨著開封府,那金人既已攻破開封,定是會繼續南下,到時還不知會幹出什麽事來呢李氏滿眼焦急地道。
還能怎麽辦為今之計,隻有趕緊逃命殳鶴斬釘截鐵地道。
逃往哪兒逃李氏反問道。
是啊,爹,大哥二哥離開家這般久,一封書信都未曾寄來,不知身在何處。若此一走,以後還如何聯係
殳鶴覺長風這話亦有些道理。他的大兒和二兒今年都剛剛二十出頭,皆是年輕有前途。大兒曾讀過些書,算得個化人,二兒雖未讀過書,卻也身強力壯。半年前,他的一在外地做生意的舊友突然回許州,來家拜訪,見得遠誌與青雲竟甚是喜歡,便提出欲帶兩兄弟去外地給二人找一份差事的想法。殳鶴聽了,自然是高興不已,他巴不得兒子能有一番作為,當下爽快答應了。於是那日,兩兄弟便隨那舊友離了家鄉,據說是去南方的某個地方,具體地名已記不清了。
至今已是半年了,兩兄弟竟未曾捎來一封書信,既不知其身在何處,又不知其安危禍福。有時想來也令人覺得絲絲焦躁。不過殳鶴與那舊友乃生死之交,自然對他百般信任,相信自己的兒子在外地安然無恙。
他坐於板凳冷靜思索片刻方道:如今隻有先等等看。待你大哥二哥知道京城淪陷一事,必定會早日回來接咱們。不過咱們也得事先做好準備,將衣物等收拾好,若是情況有變或是他倆來接咱們,便可馬離去,無須再多費時間。這幾日我會去街打聽打聽消息,以防金軍來了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也隻有這樣了。
既思好對策,殳鶴便與妻子二人去房收拾各種物件,以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半日方畢。
接下來的日子,殳鶴每日都會去街打聽關於金軍的消息,得知金軍尚未南下,便安了些心。然想到畢竟金人近在咫尺,他又日日在道路遇見些逃難人口,心難免存一些驚恐擔憂,隻盼著大兒和二兒早些來到。
這年長風十七歲,正值大好青春年華。他從十歲便進入書院念書,一直是勤奮刻苦,不辭辛勞,一因從小爹娘便教導他努力念書,將來考取一個好功名,二因他出生於世亂之秋,從小便立下報國之誌。本來再過年,他便可參加家鄉的科舉考試。誰料如今大宋都城淪陷,他於書院的生活亦被迫止,這幾日隻得在家讀書寫字,卻是怎的也無法如以往那般靜下心來。
第十一日早晨,殳鶴一家人剛用完早食不久,便聽見從屋外傳來一喝馬之聲。長風念道:莫不是大哥他們來了三人便起身去看門外,果見一身著黑色差服之人正在木棚邊栓韁繩,乃是青雲。
是二哥長風驚喜不已,二哥
青雲聞呼喊扭過頭來,滿麵的興奮,長風爹娘
三人忙前去迎青雲,因見他一人歸來,李氏不免疑惑:你大哥呢他未隨你一同歸來
大哥他因有官務在身,抽不出時間,便命我一人前來。
官務遠誌他做官了
嗯我和大哥跟著白伯伯去了永州祁陽,又經他介紹,在縣衙裏謀得了兩份差事。大哥讀過書,乃化人,縣令便讓他做主簿。而我雖沒化,身體倒也健壯,便謀得一份捕快的職務。
好啊好啊李氏一聽兩個兒子有了些出息,自然極喜,能在縣衙裏找到一份差事,這以後啊,你兩兄弟也不愁吃,不愁穿了,爹娘也放心了。
說到底啊,還得感謝白伯伯,要不是他,我和大哥現在還在家裏種地呢
青雲被迎進了屋內,殳鶴便抽來板凳,使其坐歇。李氏則忙著去為青雲準備茶水。
你白伯伯確實是個老好人呐殳鶴一麵說著亦一麵坐下了,想當初他還在村子時,經常幫這幫那的,還時常送些好酒來。他如今發達了,做這些圖個什麽啊,還不是念及我倆的弟兄情意。爹這輩子能認識他,也算是福氣啊
他現在在做什麽生意長風透著好些好。
做什麽生意這問題我和大哥倒是問過他,可他卻不肯說,便不敢多問。不過看得出他生意極忙,我和大哥隨他到祁陽的當日,他便將我二人推薦給了縣令,之後便離了去。說生意忙,日日需奔波往來,不敢多的耽擱。
這時,李氏已將一壺的茶水端來,為青雲倒了一杯,自己亦於一板凳坐下了。青雲飲了一口茶,又道:我和大哥早便想著來接爹娘三弟,但一直苦於事務繁多,一直拖著。直至一月前,考慮到你們安置之處,我倆便命人在當地一環境雅致的村莊建一房屋,打算待房屋建好便接你們過去,誰知房屋剛一建成,便恰恰聽說開封失陷一事,也算是應了計劃。
長風聽了一喜,你們已建好房屋了這般說,我和爹娘一去那邊,便可入住
這是自然。因考慮到你念書,怕城喧鬧,吵著你,便在城外找了一不遠的小村。此處可謂是山清水秀,景色如畫,再適合你居住不過。青雲說著,麵帶些享受的悅色,仿佛已身處那迷人的景致之。
大哥二哥真是有心呐,竟還特意為我考慮。
青雲微微一笑,又忙問:這幾日你們可曾去打聽關於金軍的消息
打聽了,殳鶴回道,每日都去街打聽。不過啊,還好金軍並未南下。
李氏歎道:說來倒也惶恐,前幾日你爹從街歸來,竟忽地說開封被金人攻占了,嚇得我猛地一個寒顫,心想這許州在開封旁邊,萬一哪天金人攻過來,可怎麽辦呢所以這心呐,每日都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隻盼望著你和你大哥早些來。
可不是殳鶴一眨目,顯出些驚詫之色,我本來打算當日帶你娘和長風逃命的,可一想,這逃該逃往何處逃了以後還怎的聯係你哥倆所以啊,又不敢離去,隻得先等。
青雲聽了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這許州岌岌可危,我和大哥又事務繁多,所以我們須早日趕赴祁陽,以早些安頓。你們可有收拾好衣物
早便收拾好了,隻待你與你大哥前來。
如此正好。我來時已命人去備好馬車,此刻應在城門口等候,你們且再收拾收拾,帶好應帶之物,咱們便一同離去。
三人便不敢怠慢,去各自房間作些簡單收拾,背包袱,又將整個屋子察看了一番,確定應帶之物皆已帶全,方出了門。
門既鎖,要離去,長風卻是極為不舍。待行了幾步,竟忍不住駐足回頭,再多看幾眼那老宅。因這宅子畢竟是他生活過十七年的地方從他出生到現在,伴隨著他成長,亦埋葬過不少的歡聲笑語,換著誰會沒有些感情。
長風別看了走吧前麵傳來殳鶴的聲音。
長風回過頭,見爹娘二哥三人已行遠,正停下腳步等著自己。於是隻得跟了去,隨三人一同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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