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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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苓不敢對乜雲多言,生怕他提說起今晚這事,隻故意打了個哈欠,道:大哥,我先回房休息了。 vw說罷,便要朝房間走去。這時卻忽聽得從房間裏傳來乜子誠的聲音:彩苓

    她心一個寒戰,忙停了下來,朗聲應道:哎

    卻聽得乜子誠道:回來了好,早些休息

    哎知道了。彩苓朗聲應著,一時間不由鬆了口氣,慶幸乜子誠未提今晚的事,忙回房間去了。

    然而她心有預感,今晚這事爹娘遲早會向自己提起的。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家人正用著朝食,乜子誠便對她道:丫頭,昨晚的事可不能不了了之啊。老實承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彩苓本端著的碗又隻得緩緩放下,語色小心吞吐道:昨晚我是翻牆出去同長風哥看花燈的。

    乜子誠聽了當下便生怒火,直斥道:死丫頭我說嘛這門鎖著你怎麽可能出得去,原來是翻的窗還好我在街撞見了你,如果不這樣,你定是還要翻窗進屋,是不是

    此刻的彩苓不敢抬頭,亦不敢多言,隻得乖乖認起了錯來:爹,我知錯了

    乜子誠接又責道:你想沒想過,你連窗戶不鎖便離了去,若是被盜賊發現,鑽了進來怎麽辦再多的東西也不夠他拿啊

    彩苓被乜子誠這般一說,眼睛竟不由得模糊了。換著平時他爹這般的語氣,她頂多也聽著,甚至會鬥幾句嘴。而今日,許是因有大哥大嫂在一旁,加之心確實覺得有些不該,所以心生愧疚。

    錢氏見此,不免心疼起女兒來,便對丈夫道:好啦人家彩苓也隻是與心人看了一下花燈,況且她又是知錯,你何至於這般喋喋不休說罷又撫了撫彩苓的頭,柔聲道:沒事,你爹隻是關心你,莫往心裏去。快吃飯吧,涼了便不好吃了。

    乜子誠見女兒眼眶泛著些許淚光,自是不忍,想自己語氣應有些重,方不再說。故這事到此也便罷了。

    另一頭,對於昨日的歡樂,長風仍是深深地沉浸在其,便如一切尚在眼前,在耳邊。一書生秀才,寫詩當是他記錄此難忘夜晚的最佳方式。便於這日提筆作了一五言律詩,詩曰:

    元宵夜

    春風攜月暖,璀璨萬重燈。

    焱海龍魚舞,星池鳳雀鳴。

    謎開笑靨,水雅引歡聲。

    莫意煙花醉,明眸最動情。

    長風讀著自己的詩,回憶著與彩苓相伴的畫麵,心之喜難以言說。可詩歌再美,也僅是三言兩語,哪能描得盡那些美好的故事與情感。

    然而憂從來,不可斷絕。因元夕一過,便是燕來書院開課之時,昨日一別,不知何時方能再與她見麵。接下來的日子當少不了思念。

    開學之日,長風早早便與村書生乜永浩一同去了燕來書院。

    至時,書院裏僅不到十人,因學室未開,皆在院候著。遂兩三成群,歡快擺談。長風乃本屆新生,自隻與永浩相識,便唯有與他默默站於一道。

    不久,又一名清瘦書生前來,他舉止灑脫,見了乜永浩微微一笑,眉宇間透著幾分友善,拱手道:乜兄來得夠早啊

    乜永浩忙拱手回道:哪裏哪裏,張兄來得也不晚啊

    那書生見了長風,並不識得,便好問:這位兄台當是新生吧我以前好似從未見過你。

    長風拱手回道:正是。在下初來乍到,以後還請兄台多多關照

    兄台貴姓

    在下姓殳,名長風。兄台你呢

    在下姓張,單名一個波字。聽殳兄口音,倒不像是本地人士,莫非你是從外地遷移來的

    在此以前,長風從未覺得自己口音與本地口音有所差別,卻未想到今被張波聽出了不同來,頓時一陣驚訝:張兄好耳力啊,竟能聽出我乃外地口音。實不相瞞,在下老家在許州,後由於戰事,全家人不得不於去年遷來本縣,以尋個安定的棲身之所。誒在下自我感覺自己口音與本地口音無甚麽差別,兄台又是如何聽出這不同來

    張波笑道:兄台聽自己口音自然聽不出什麽不同,但換著是旁人,這差別顯而易見了。

    長風聽了卻也似懂非懂,這其道理當乃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便隻得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這張波與永浩乃是多年同學,關係不錯,但也算不十分密切。張波性格張揚,又頗具詩才氣,因而常於眾人麵前擺弄采,卻也不傲,故多得他人歡迎。而永浩性格內斂,寡言少語卻也極易相處,常抱書自啃,才氣不張波。

    三人談話間,院書生又添不少,氣氛逐漸濃厚起來。

    夏兄你可算來了張波忽地扭頭呼道。

    隻見得又一位書生朝三人行來。這書生長得不同一般平常所見書生大都一個瘦弱之形,而他卻透著幾分健碩。

    那書生一麵走來,一麵不慌不忙地拱手應道:張兄乜兄,別來無恙啊

    張波這便指著長風道:這位是我方才結識之友殳長風,本期的新生。又指著夏杓對長風道,這位是夏杓,我多年的好友。

    長風忙對夏杓拱手道:原來是夏兄,幸會幸會

    夏杓亦回了一禮,幸會幸會

    身為人,見麵都喜好說些客氣之語,長風此刻亦不例外,隻對三人道:在下才疏學淺,又初來乍到,以後還請三位仁兄多多指教啊

    誒張波拍了拍夏杓肩膀,說向他請教倒是可以,說向我請教,那便有些鬧笑話了。我肚所納之書,還不及他夏杓一半呢

    夏杓斜了張波一眼,道:張兄,這便乃你的不是了,你之才華乃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此說便過於謙虛了。又對長風道:殳兄可千萬莫聽他胡說,他可是采華麗,少有人及於作詩而言,信手便可拈來,絲毫不必猶豫,且句句悅耳,受人稱讚呐

    長風一聽張波喜好寫詩,瞬間如得知音:原來張兄亦乃才華橫溢之人,失敬失敬。實不相瞞,在下亦喜好舞弄墨,常作些詩詞章。但一直皆是孤芳自賞,無處覓得有才之人指點,胸常懷孤獨之感。今日能識得你們二位,以後再也不怕無人鑒賞我的詩了。

    張波笑道:要說詩方麵之才氣,我倒是有一二兩,可要說博學多識,我便真不及夏杓兄了。從古到今的書,他能看的皆已看遍,不僅如此,他還時常寫些策論章,可謂是針砭時弊啊

    長風聽了笑道:二位皆是有才之人,何必你推我讓呢

    四人正擺談,卻忽地聽見耳邊傳來書院童子聲:眾同學注意請整肅儀容,一刻鍾後行拜師大禮

    童子語畢,眾書生紛紛整理起衣冠來。

    待一刻鍾過去,眾書生便在童子引領下步入學堂,對桌名號入座。

    說來也巧,這長風的座位竟與夏杓張波二人的座位是緊挨著的,皆在一列,長風在間,夏杓和張波則分別在其前後。

    此刻終於見教書先生之麵目乃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雖發須皆有些泛白,但卻頗顯精神,當是知識賦予他無窮力量。

    拜師禮始。隨童子一聲令下,眾學子雙膝跪地。先拜至聖先師孔夫子,九叩首;再拜教書先生,三叩首。

    接著便是向先生贈送六禮束脩。

    所謂六禮,即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芹菜,寓意勤奮好學,業精於勤;蓮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紅豆,寓意鴻運高照;紅棗,寓意早早高;桂圓,寓意功德圓滿。束脩,肉脯與禮金。

    拜師禮畢,同學互拜,以示互敬互助。如此所有禮節皆已完成,便進入正式開課之時。

    元宵剛過,課自然免不了元宵之話題。教書先生問眾書生道:可有人寫過關於元宵之詩

    此對長風倒是一個極佳機會,他可將所作元宵夜念與眾人分享交流,寫得好與不好,眾人當也有個評判。當下便舉手示意,得先生允許,方起身吟那詩。初吟時,但聽得有同學交頭接耳,卻不知其譏讚。待吟完,竟聞得滿室的稱讚之聲,甚見有同學忍不住拍手叫好,心不禁甚悅。

    教書先生這便捋了捋胡子,連連點頭道:甚好甚好辭俗華並兼,恰到好處,且剛柔並濟。剛者氣勢恢宏,柔如見月光,實為難得之作。

    第一次受到先生誇讚,長風自是激動不已,如那千裏馬遇伯樂一般。

    此刻活潑的張波便忍不住想調侃兩句,當下起身朝長風拱了拱手,笑問:敢問殳兄,這明眸是指何人之明眸啊

    眾書生聽了,不禁紛紛而笑。動情之明眸自然是指心人之明眸,此不言而喻,因而無須回答,若要回答,便隻能說出那心人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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