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字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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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笑道:當是如此。小說說來我與她已有十多日不見。說罷一聲歎息。
張波一聽,便有些不悅了:殳兄這般說豈不是在笑話於我嗎你尚且還能與你所慕之人相見。而我,自那日與她相識以來,連她的背影都無緣得見。你之相思如何能與我相提並論
長風笑道:張兄相思之苦,在下自是十分理解。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張波忙問。
說一句不聽的,還請張兄莫要介意。人家王芙貴為千金,而你乃一介窮書生,又如何高攀得
自古婚姻大事講究門當戶對,又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王芙生於這般大戶人家,她爹自然要找一大戶與她相配,又豈會瞧一窮書生。
張波歎了口氣,道:你這話言之有理,隻是我已將芙兒姑娘深深地裝進心裏,怎能說割舍便割舍呢
長風默了片時,方道:我以為,你若想修得與她的緣分,恐怕隻有一個辦法。
何法
自是發奮讀書,將來考個好功名。到那時,你便與她門當戶對了。
此法雖聽來十分渺遠,無法一時半會實現,卻也對張波起到了提醒和振奮之用。他當下竟對長風拱手道:多謝殳兄提醒。實不相瞞,在學習之事,在下一直以來都有些為學不專,今日聽你這般一點明,倒可謂是如沐春風,獲益匪淺呐。殳兄請放心,在下以後定當加倍努力,不負兄之期望。
他自是說到做到,自那日起便減少與風流雅士飲酒賦詩的時間,轉而更多地讀書背書,誓要實現心理想。
張波會作畫,又因家貧,便時常作些字畫,拿於街書畫店去換些錢幣,以解囊羞澀。
自那日見了王芙,他便對王芙日日思念,不能自已。趁著這意,他遂於一日作一字畫,其畫一池塘,池開一美豔芙渠,並於旁邊配一首小詩,曰:
心傷不可奈,
傾城即以何
王府相思路,
芙蓉渺亦遠。
這詩雖是簡單,卻藏著深意,讀者若多一分留意,當會發現其秘密。
於是某日將這副字畫拿與書畫店去,換了幾枚銅錢,希望有買者能看出其深藏之意。
王芙貴為千金,從小被養於深閨,極少見得世麵,出門往往亦是有爹娘或者下人陪伴。如今到了及笄之年,她對外世的向往又多了幾分,竟於一日與丫鬟小琴扮作一副公子模樣,偷偷溜出府宅遊玩。
因為心一直十分仰慕傾羨那些人才子,忽而對才子之物甚是喜愛,這日一到街,便直接去了那書畫店。一來自是為了欣賞才子佳作,二來是想著若遇極好的作品,亦可買回家慢慢欣賞。
兩人雖是第一次女扮男裝,倒也扮得極為相像。皆是手持一折扇,昂首挺胸,極似讀書之人。方才至書畫店門前,便被店掌櫃招呼道:兩位公子,要買字畫嗎
嗯看看。王芙故意以粗聲應道,便在店掌櫃的引領下進了店。
進入店,但見各類字畫掛滿四壁,可謂琳琅滿目,美不勝收,心竟生讚歎。
二位公子想看哪類字畫一旁的店掌櫃恭敬問道。
王芙笑道:本公子對字畫向來無所挑剔,故而哪類字畫都看。今日恰好也有時間,便一副一副地賞吧說著便已行至一壁前,抬目看起了掛於強的字畫來。
公子今日可是來對地方了,店掌櫃在一旁樂著介紹道,咱們祁陽城裏的字畫店啊,不出三家,城西有一家,城東有一家,我這一家開得最大,生意也是最好的。而且我這店裏字畫種類齊全,既有聞名天下的人雅士之作,又有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之作,既有珍藏數代的傳世之作,又有獨具一格的新成之作。牆掛著這些尚不至本店寶貝的十之三四,二位不妨先慢慢觀賞,待觀賞完了,若是還覺得意猶未盡,或是沒有心滿意的,在下還可以帶二位去內店看看。
嗯王芙一麵看著字畫,一麵點頭應著。
店掌櫃方一話畢,扭頭卻見又有人來店,便忙轉身前去迎接招呼了。
但見壁的字畫,或是純書法者,或是純繪畫者,亦或是二者兼有者。當遇含書法者,王芙便忍不住吟詠起來,見精彩處便忍不住點評兩句。而小琴雖識得字,但學識之王芙相差甚遠,隻得在一旁附和著。
看了幾幅,忽見得一幅字畫竟與眾不同。其唯畫一朵芙渠,瓣如少女臉頰粉透白,嬌脆柔嫩,亭亭玉立,其下有莖,以及浮水圓葉一片,翠如碧玉。然此倒不是最的,最之處乃是其所配之詩。原來是她看到了張波所作字畫。
此詩好生怪。王芙一麵看著字畫,一麵微微皺眉念道。
旁邊的丫鬟小琴本是心不在焉地這望望,那看看,此刻聽了王芙所念,也忙湊了過來,問道:公子覺得有何怪
王芙以手所持之扇指了指那字畫,道:你看,這字畫才作不久,其詩竟有王府二字,莫不是與我家有什麽聯係
當真是。小琴看了亦是一驚,又轉念道,可是公子,這王府的意思未必是指王家府宅,或許是指王爺府宅呢。
可本地哪有什麽王爺府宅。王芙一句否道。
方在這時,小琴目色一移,竟看到詩的最後一句有一芙字,當下一喜:公子你看,詩竟有你名。她自然不敢將那芙字說出,因若是那般,恐怕讓一旁的店掌櫃聽見,知她小姐乃男扮女裝。
而王芙又怎麽會未注意到這芙字,因她早便將詩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此番被小琴這麽一提,倒讓她突然有了新的發現,若是將詩的三四句的第一字提出並合在一起,便是她的名字。
這般一想,她隨即不由將目光向一移,頓時一驚若是將每句首字提出,便是一句心傾王芙。而心傾王芙四字自然可以理解為傾心於王芙,即對王芙有所愛慕之意。
此究竟是作者故意為之,還是僅為一個巧合,這使她不免有些心跳加速。
於是當下又朝那字畫走近了些,語色攜半分驚詫對小琴道:你且看每句的第一字
小琴聽了,便按照王芙的意思,一麵看又一麵念道:心傾王芙念罷驟然一驚:心傾王芙
她方一說罷,不禁覺得自己方才的聲音有些重了,忙又扭頭一看,卻見店掌櫃正在稍遠處與方才來的那位客人介紹著字畫,倒未曾顧及自己這邊,方隻得壓低了聲音對王芙道:作者的意思不是說,他傾慕於你嗎
王芙聽了,驚又帶半分喜意,心隻想著也不知這作者究竟是什麽人,長得什麽模樣,莫不是他早已識得自己,或是在自己身旁,平時沒得自己怎麽注意。因為對自己暗生情愫,故而作下此畫。
這般低頭一想,竟不由嘴角淺淺揚,露出微微一笑。
片時,她又抬起頭,直向那落款處看去,見得署名竟為張波,不由一驚。難不成是那日補全對聯的張波
想她自那日與張波有過一麵之緣後,雖再未相見,然心卻一直沒有忘記這有才的瀟灑公子,而是時常會想起他來。且她隔三差五便會將張波那日所書的兩幅對聯拿出來看一看,每當這時,她心的那綿綿的感覺會變得十分強烈。
倘若這張波當真是他,豈不失為一件有緣之事
這小琴亦是機靈,她既見詩四首字可組成一句,當下又忽地朝四末字一看,竟也發現了端倪。原四末字亦可組成一句,乃是奈何路遠。
公子你看這末尾四字亦可組成一句小琴驚呼道,幾乎快跳了起來。
王芙方忙抬頭一看,當即又是一驚,便又將八字連起來念了一遍:心傾王芙,奈何路遠。
這般一念,她似乎瞬間明白了張波作此詩的用意應當是因為他那日見了自己的姿容才藝,又與自己有過短暫的交往,不由對自己心生傾慕之意,然又苦於身份地位無法接近,故而心生憂愁,卻是隻能將這情感藏之於字畫。
不過這一切僅是猜測,畢竟眼前這字畫的作者是否為那日的張波還不得而知,有待確定。她這便將店掌櫃叫了來,問道:掌櫃,你可還記得,作這畫的乃是何人
店主走近細看片刻,方道:我記得,這畫乃是一書生作的,他叫張波,是一小山村的,因家貧苦,時常會作些字畫拿來我這兒換些銀兩。
王芙又問:那敢問掌櫃,這張波長得一副什麽模樣,其舉止言談如何
店主捋須笑道:要說這模樣嘛,倒是一副普通的書生模樣,無甚麽特征,談吐亦是有禮。與一般書生不同在於,他身多了一分率性,言語直接,不喜拐彎抹角。每次來我這兒,都要賞一賞新來的字畫,一麵賞還要一麵評說其優弊,極為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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