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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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波聽了忙抬頭,不解地道:為什麽莫非你已經知道我這畫的內容了說著不由一笑。小說

    張公子,我今日前來是有重要的事要對你說,可否借一步說話王芙攜些猶豫道。

    張波這方發現王芙的言語表情間似與平時大有不同,心驟生疑惑,卻隻點頭答應道:可以啊。

    王芙這方與張波出了書畫店,去了河岸邊一人流稀少之處。

    她走在前麵,至了岸邊而止,卻隻麵朝河對岸靜靜而立,一言不發。

    張波見此自是詫異,便忍不住先問:芙兒,你叫我來此處究竟所為何事啊

    王芙聽了,猶豫片刻,方才緩緩轉過身來,低頭淺淺道:張公子,我要成親了。

    成親張波當下一個晴天霹靂,與何人成

    王芙輕歎道:說起你也未必認識,他是本縣富商周員外的大兒子周權英。

    怎怎麽會張波苦笑著,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沒騙你,這是真的。王芙語氣嚴肅正經。

    張波聽了,心一時如寒冰侵襲,難受不堪,隻兩眼直直問: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和他成親難道你對我根本沒動過任何感情

    怎麽會無感情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王芙兩眼爍爍,此刻她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表達是好。

    身不由己如何身不由己張波忙又問。

    王芙一陣淺淺的苦笑,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我一女子能夠左右得了的

    聽了這話,張波瞬間明白了一切,心一時近乎奔潰。閉目苦麵煎熬片時,腦竟生起一荒唐念頭來,當下忙拽著王芙的雙臂,兩眼汲汲地道:芙兒,我知道,你心裏一直都是有我的,而我也一直對你情有獨鍾。既然我倆真心相愛,不如擇一日遠走高飛,永遠不再回來,去過我們想過的生活,你看可好

    王芙卻是搖頭道:我好歹也是王家的一份子,怎可這般狠心地離我爹娘而去,這不是極大的不孝嗎況且你隻是一介窮書生,我僅是一介弱女子,離開了親人,離開了家,當如何生存

    這又什麽可擔心的,張波攜著好些憧憬,你有你的琴棋書畫之能,而我有我的詩創作之才,這便是別人搶也搶不走的財富,拿也拿不走的金銀,何愁會流落天涯而無居無食呢

    王芙聽罷搖了搖頭,麵色不改地道:你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你是一男子,自然可以灑脫任性,無拘無束,即便是流落街頭也無所謂,而我隻是一弱女子,哪禁得起顛沛流離,放縱恣肆

    張波聽了,僅有的一絲希望也驟然被澆滅,心緒瞬間降到了最低穀,隻無力地垂下雙目,將扶著王芙雙臂的手緩緩放下了。片刻方轉過身,卻是將雙眼緊閉,欲哭無淚。

    對於此刻的王芙來說,她應該說的已經說了,若再多說,隻會徒增她與張波心的傷痛,絲毫無益。於是當下隻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走了,好自為之,便轉身離去了。

    張波此刻心煎熬無,他多想當下轉身將王芙叫住,並將她留住,可事實卻不允許他那般做。且說即便是留住了又能如何,一切始終是回不到從前了。

    他站在那裏煎熬了許久,卻始終無法自拔,最後隻得踉踉蹌蹌地緩步離去了。

    他去了城裏的一家酒館

    三四日過去了,張波一次也沒有去過書院。身為好友的長風和夏杓,對此自是感到極為詫異,不由擔心他出了何事。又想著眼下離三年一期的解試也已不遠,抓緊時間溫習對考生來說自然極其重要,如若張波再這般長時間不來,其考試必然會受到影響。

    兩人思來想去,便決定親自去張波家一趟,一看究竟。

    因兩人從未去過張波家,不知其究竟在何處,隻知他家在一個名為杏花村的小山村,乃一偏僻之地。二人遂隻得一路打聽尋找,半日方才尋到他家。

    隻見一破舊的茅草屋前,一婦人正低頭收拾著柴火。

    大娘,這兒是張波家嗎長風朗聲問那婦人。

    那婦人聞了呼喊,忙起身來看,卻見兩位讀書公子來,便起身走近了些,方回道:二位公子找他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長風釋道,二人是城裏燕來書院的學生,乃張波的同學,因見他好幾日都沒來書院課,所以來問問,看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婦人聽了當下一怔:什麽他這幾日都沒去書院

    正是。長風回道,又問,大娘想必是張波的娘吧

    哎張波娘皺眉應道。

    聽大娘語氣,難道連張波去沒去書院也不知道夏杓當下問。

    張波娘並未回答夏杓所問,一時垂目焦目,憂心忡忡。

    夏杓見張波娘久地沒說話,便又問:大娘,你可有聽我二人說話

    張波娘這方回過神來,眉頭緊蹙道:不瞞兩位小兄弟,近日小兒確實是有些不對勁,可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好幾日連書院都沒去過。眼看這解試便要到了,這樣下去可怎麽辦才好啊

    長風慰聲道:大娘莫要著急,你且先將張波近日發生了什麽事與我二人說一說,若他出了事,我倆身為他的好友,也好幫幫他。

    張波娘輕歎一聲,方道:前幾日小兒一回來,我便感覺他不大對勁,滿身的酒氣,話不說,飯也不吃,像變了個人似的。我看著焦急,便問他發生了什麽事,他卻始終不肯說。後來的幾日也是這副模樣。不過,他每日還是如往常一般,早早地便出門了,我原本以為他是去書院課,卻見他每日回來都是一身的酒氣。問他怎麽回事,他隻是說與朋友喝了兩杯。每次我都會訓他兩句,可他偏偏是不聽唉真教我這做娘的好生心急啊

    二人聽張波娘這般說,便自然而然地猜到,張波定是遇到了什麽傷心事。然又念他一向樂觀,自是不會為生活的小事煩惱,許是為情所困。因二人早便知張波與王家小姐有些交往,且情路有些坎坷,猜他定是在這其遭遇到了某種挫折。

    夏杓當下便出起了主意:方才聽大娘說張波每日回來都是一身的酒氣,我猜他很有可能是去了酒館客棧等地,不如我二人先去酒館找找看,也許能找到他的蹤影。

    事到如今,也隻有如此了。長風當下也點頭答應了。

    於是,二人隨之辭別了張波娘,一同朝街趕去了。

    到了街,二人便挨個去沿街的酒館裏找尋,這般找尋了十多家,方才終於在一家老酒館裏見到了張波的身影。卻見他獨自一人飲著酒,麵容甚是憔悴,身子也如沒力似的。

    張波你這是怎的了一連幾日都不來書院課,還在此處喝悶酒,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夏杓問。

    張波見兩人來,隻帶著醉意笑道:長風,夏杓,你們怎的來了是不是知道我在這兒喝酒,想來陪我啊

    長風一把搶過張波的酒壇子,道:你看你,都喝成這副模樣了。別再喝啦,趕緊說說怎麽回事吧

    張波聽了,卻是指著長風責道:長風你為何搶我的酒你要喝你叫掌櫃的拿啊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和我詩。我告訴你我不怕我方才還寫了一首詞呢,我念與你聽啊說罷,竟一把又搶回了酒壇子,忙飲了一大口,方帶著醉意吟道:

    釵頭鳳

    明星眼,白荷麵。一朝傾意終非變。心深動,書難送。恰似離索,苦愁何控夢夢夢。

    塵緣淺,空留念。須臾歡罷無緣見。求無用,相思重。冰欄殘月,雪霜與共。痛痛痛

    張波愈吟愈傷,最後險些哭出聲來。

    聽了這首悲情詞,長風和夏杓自然而然也明白了張波如此頹廢不堪的緣由,隻是具體是怎麽回事還不得而知。

    長風想張波平日裏放蕩不羈,遇事總能樂觀對待,且又總喜歡拿自己開玩笑,誰知今日竟便成這副頹廢模樣,純屬判若兩人,當下忍不住攜些調侃道:莫非,是你的芙兒姑娘不喜歡你了

    張波苦笑了一番,道:喜不喜歡有用嗎到頭來終究不能在一起。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夏杓又問。

    張波飲了一大口酒,哀傷遞增:芙兒她她要成親了

    二人聽了相互一視,不由心生感歎。

    但聽得張波又道:三年了我倆相戀三年了這三年來,我每日都念著她想著她,我的詩詞幾乎全是她的影子。以前,每當我問自己為何要念書,我總能尋到答案,而她便是我的答案。而如今,我卻找不到一點可以讓我繼續堅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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