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曲舊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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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檜笑道:臣堅持以為,派李綱大人前去最為合適。 vw

    為何

    陛下且仔細想想,當初您提出欲與金和議時,李大人便極力反對,又揚言臣乃賣國之輩,更甚者還聯合朝好幾位大臣聯名奏,要求陛下收回成命,並以死相逼。而此時的他,倒是精力充沛,毫無患病跡象。誰知這宋金和議一簽訂,他竟忽然抱病,又一朝辭去所有官職,這其是何心思,陛下難道沒想過

    高宗負手而立,聽罷微仰著頭輕輕一歎,方問:你的意思是,他的病真是裝出來的

    秦檜聽罷竟顯得小心起來,隻躬身拱手:臣不敢妄下定論,畢竟李大人以前亦是官至丞相,於朝廷國家有功,豈能隨意揣測臣隻希望陛下細細思索,英明決斷。

    眼下便朕與你兩人在此,何必如此忌諱。你是何為人,有何心思,朕豈會不知曉高宗將話挑明了些,頓了片刻方又問:你對此有何想法計策

    臣以為,陛下不如直接將剿賊之職授予他,看他接受與否,這樣一來可以逼一逼他,逼他繼續為陛下您效力,二來也可以試其忠誠與否。如此豈不一舉兩得

    高宗細細沉思了片刻,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相於知道李綱是否對自己心有怨恨,以及是否真的抱重病,他更關心能否早些派人平定叛亂,因為這不僅關乎社稷是否安定,又關乎自己的皇位是否穩固。而若是自己直接下一道指令,命李綱前去剿滅亂黨,李綱自會顧慮於君命難為這個道理,說不定真會接受這個旨意,這樣自然省去了一樁大事。

    嗯高宗聽罷連連點頭,方喜道:好照你說的辦。

    於是當日,高宗便差人給李綱送去一道旨令,旨意授李綱為荊湖南北路招討使,專責招討荊湖南路以及荊湖北路一帶的反賊亂黨,並令其即日複命遵照行事,不得拖延。

    誰知這一旨意下達後,竟遭李綱的具奏力辭,理由自是身體欠佳,無法擔當此大任。而高宗卻不可避免地認為,此乃李綱故意裝病,不欲效忠於自己,故而一時也不肯輕易撤回旨令。

    第二日正好乃長風休假之日。好不容易得個閑暇,自免不了貪睡,故醒時稍晚,既起床穿好衣物,打開房門,見兩丫鬟已候在門口兩側。一側丫鬟當即前來一步,躬身為禮,老爺早

    這邊丫鬟方一說罷,另一側的丫頭也忙前來躬身行禮,卻是道:公子早

    長風聽了頓時一振,忙移目一看,方才發現後來的丫頭竟是若柳,若柳

    但見若柳這日竟已換了赤色鑲黃邊的丫鬟衣裳,頭發梳成雙丫髻,模樣較之前日竟添了幾分乖巧可愛。

    什麽公子啊,該叫老爺。旁邊的丫頭叫小雪,見若柳呼長風為公子,深覺不妥,忍不住教導起若柳來。

    是,老爺若柳忙糾正過來。

    長風聽了,卻是笑著搖了搖頭,無事,你愛怎麽叫便怎麽叫,你以前便一直呼我為公子,若突然間改了口,我還不習慣呢

    說話間,丫頭小雪已進入房間,整理起了床被。

    若柳,你怎的穿了這身衣裳長風一語不解。

    若柳微嘟著嘴看了看自身裝扮,一臉疑惑地道:公子,有何不對嗎因她以為長風之所以收留自己,自然是要讓她做丫鬟,遂今日一早便向管家要了丫鬟服飾,於房換,來了這門口等候長風醒來。

    長風搖了搖頭道:沒有

    公子且稍等片刻,我這便給你打水去。若柳說罷,便轉身朝廚房奔了去。

    若長風欲將若柳叫住,可一見她行動迅速,又不忍將她喚回,遂止了口。既於門動筋骨片刻,享受明媚晨光少時,便見若柳端著一盆臉水而來。

    她一麵朝屋裏行去,一麵笑臉道:公子,快來洗臉吧至了屋,方將臉水擱於盆架,恭敬立於一旁。

    長風既打發小雪去了廚房,方行至架旁,一麵濕帕搓帕,一麵道:若柳啊,以後如與我端水這般事你便莫做了,我會命丫鬟們去做的。

    若柳不解長風之意,竟當下著急道:啊為什麽啊是否若柳何處做得不夠好

    長風看著若柳,微笑道:非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既然你與彩苓乃姊妹,我自不應拿你當下人使喚,而是將你看成我的妹妹。

    若柳聽了竟感到萬般的難為情,忙道:公子萬萬不可若柳本是一名普通的賣藝女子,且與公子非親非故,又怎敢受公子如此厚待

    長風見若柳這般,心竟極是不解。倘若換著其他下人,定巴不得能與自己攀親,而此刻自己乃主動說要拿若柳當妹妹對待,卻見她如被逼去為天大的苦差事一般,拒之不受。遂又道:若柳,我與彩苓的關係你是知道的,我倆互相愛慕,雖未結成連理,但彼此早已視對方如眷屬。你是彩苓的姐姐,雖無血緣之親,但彼此終究是認了的,我豈可待你如下人若是被彩苓她知道了,定是會歸罪於我的。

    若柳聽了,卻是屈膝一跪,萬般難為情地道:公子

    長風當下一驚,忙放下手臉帕去扶若柳,若柳,你這是幹什麽

    卻見若柳死死跪於地不願起,隻哀道:公子,若柳求您了。若柳蒙公子收留之恩,已是感激不盡,又怎敢高攀公子呢若柳隻想好好留於公子身邊,一心一意地伺候公子,此便是我最大的心願。

    長風無法,隻得一麵扶著若柳,一麵道:哎呀,你這又是何苦呢,快起來,我答應便是了

    謝公子成全。若柳聽了,這方緩緩起了身。

    飯罷長風閑暇,在房間裏待著看了會書,隻覺心不在焉,無聊之至。於是又於窗前看了片時院景色,但見花草樹木皆是舊模樣,無一點新鮮味道,甚是乏味。這時扭頭間,卻見了一旁靜立的若柳,一時想起若柳是會彈琵琶的,便是興致驟來,想聽一兩曲。

    於是汲汲道:若柳,快去將你的琵琶拿來,彈一兩曲與我聽聽。

    是。若柳躬身得命,隨即扭身去了。

    未幾便是抱著琵琶歸來,方柔聲回道:公子,琵琶抱來了。

    長風見了,忙前將桌旁的一凳子抽出,放於了若柳跟前的空處,示意著道:來,你坐這兒為我彈。說罷便轉身回到桌邊,於一凳子坐下了,靜靜地待著彈唱的開始。

    若柳既於那凳坐下,將琵琶放於髀,便一手握琴頸,一手放於腹弦,問長風:公子想聽什麽曲子

    對長風而言,以前聽過的最動聽的最令人難忘的無非是彩苓的琵琶歌,此刻未加思索便道:便來一曲琵琶歌吧

    好。若柳柔聲應道,便隨即低首撫撥琴弦,彈了起來

    琵琶聲起,多麽熟悉的音樂,像轉眼間回到了離別的那個傍晚,那顆老柳下。而那身姿,那微笑,那舉止,那歌聲,皆是那般的熟悉。便如她此刻在眼前一般,可惜卻觸不到,摸不著

    一曲終畢,長風竟忍不住一聲感歎:像,太像了

    若柳亦是聰慧,片刻便想到長風所言是何意,方問:公子是說,若柳很像彩苓妹妹

    嗯長風笑著點了點頭,又抬目思了思,不過,總覺得還差些什麽。

    差些什麽啊若柳不解地問。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一種感覺。

    這日管家董庭殊恰好經過長風房前,竟聽得房內有琵琶樂聲響著,不由止步靜聽。

    他的第一猜想便是若柳在彈,因為前日,他便見若柳懷一直抱著一把琵琶。而除她之外,這府已無第二個有琵琶的人了,不是她還能是誰。

    這時又見丫鬟小雪低頭從不遠處經過,方忙將其叫住,走前去問道:小雪,你可知何人在老爺房間彈奏琵琶

    小雪回道:便是昨日隨老爺一同歸來的若柳姑娘。

    果真是她。董庭殊盯著長風的房間念了念,片刻又道,對了,今晚若柳不住客房了,將要到你們丫鬟房間來睡,你現在便去收拾一下,給她騰個位置出來。

    她要和我們一起睡小雪露出詫異的神色,她好端端的有客房不歇,幹嘛跑來與我們湊熱鬧啊

    她昨日與我說,她來這兒隻是為了報恩,當丫鬟服侍老爺的。所以她昨天問我要了一套丫鬟服裝,今日便穿了。既是丫鬟,又豈能再歇客房

    可我覺得,她不像個丫鬟小雪嘟囔著道。

    董庭殊笑道:你是說此刻她彈琵琶的事吧

    倒不僅僅是說這個。

    董庭殊這方又對小雪解釋起丫鬟的意思來:什麽是丫鬟,簡而言之,便是服侍主子的年輕女子。而這服侍的方式倒也多樣,並非隻是跑跑腿,幹幹活,為主子彈奏曲子亦是一種服侍。因曲樂既能悅人耳,又能悅人心,乃是精神的服侍,非外在服侍所能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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