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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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餘年後的這日夜裏,白躍海正與妻子躺於床,方要進入夢鄉時,耳邊竟突然想起一尖銳的沙沙聲響,驚得忙睜眼一看,卻見得一道金色光芒在房梁回旋,不由當即撐床而起,目瞪欲裂。 vw

    對於白躍海來說,這道突如其來的金色再熟悉不過,曾帶給他數不清的恐懼,可以說是終身揮之不去。而今日又出現,怕是沒什麽好事發生。

    白躍海看了看那金光,又忍不住看了看身旁的妻子,竟有幾分失措。正是思緒紛飛間,卻見那金光已然飛向了地麵,片刻驟然一閃,一個白眉白須的老僧竟出現在眼前,其模樣相於二十年前依然未改。這老僧正是金石。

    白躍海見此一幕,方忙地從床爬了起來,竟不由顯得幾分失措:你你怎麽來了

    金石笑了笑,道:怎麽,你不歡迎貧僧

    不不是白躍海連忙笑著否道,當即前好言相迎,師傅,您坐。說著攤開一隻手指了指桌旁的圓凳。

    金石聽了,不慌不忙地那圓凳坐下了,方道:貧僧今日來,是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何事白躍海小心翼翼地問。

    明日借你的身軀,去解救一個人。

    你又要附我的身白躍海顯得有幾分不情願。

    放心,這次並非是逼你去幹什麽你不情願的事。金石一臉輕鬆地道,而是去解救一個正在忍受著饑寒的書生,故而此乃善事,你無須有什麽顧慮。

    此話當真白躍海半信半疑。

    自然是真。貧僧願以性命作擔保。

    白躍海聽了,又垂目猶豫良久,方才攜幾分勉強道:那好吧,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得言而有信。

    當然有信。

    破舊殘缺的廢廟大門緊閉,廟裏,一位長著濃密胡須的年男子躺在一堆穀草之,其雙目緊閉,頰唇泛白,懷死死抱著一陳舊的包袱,渾身瑟縮不止。

    吱吱

    正在這時,破廟的大門忽地開了,推開門的不是別人,而是白躍海。

    白躍海看著年男子病入膏肓的身軀,徐徐地行至了其跟前,卻是忽地伸起一隻手,直二指朝年男子身一指,但見霎時間,一道金光快速注入其體內,並與之融為一體。

    僅片刻,白躍海忽地手勢一收,便見見金光驟然消失。而那年男子的臉頰嘴唇竟是變得紅潤起來,渾身下止了瑟縮。

    又過片刻,男子竟緩緩地張開了眼。

    你醒了白躍海看著年男子笑問道。

    你是男子雙手支撐著,緩緩從穀草堆爬了起來,因是剛剛醒來,其目色神情以及語色間尚透著幾分憔悴之意。

    白躍海朝男子拱了拱手,顯得十分謙卑有禮,在下白躍海,乃是一名商人。方才路過廟外,恰恰遭遇了急雨,遂是進來躲雨,未曾想到正好遇見了兄台,亦是緣分巧合。看兄台一身打扮,應當是讀書人吧

    白躍海說話間,男子已起了身,待其說完,方拱手回道:正是。在下夏洵,乃光州定城人士。因去年方才通過了家鄉的鄉試,故此番正要趕去京城赴省試呢

    原來如此。白躍海笑了笑,看兄台麵相,想來已至不惑之年,如今能順利通過鄉試,想必定是天意安排,而飛升之日將至。此番進京,相信定能一展才學,平步青雲呐

    但願借兄台吉言吧夏洵客氣了一句,又歎道:隻是在下這一路走得是頗為艱難啊

    如何

    原本以為,這一路盡管會吃些苦,也會順利到達京城,誰知卻是偏偏遭遇不幸,在前日,路過附近一林子,竟是遇了一幫劫匪,身僅有不多的盤纏也被他們搶了去。還好撿回了一條性命。所以無奈之下,隻得暫時借宿這破廟了。

    白躍海聽了點頭道:怪不得,今日會在這破廟遇見兄台,原是遭遇此不幸。不過兄台也莫擔心。說罷伸手之於袖,片刻摸出一把銀票來遞向夏洵道:在下今日能在此小處巧遇兄台,亦屬緣分,況又見兄台一表人才,誌存高遠,既爾落難,在下豈有不幫之禮。此乃在下一點點心意,還望兄台將其收下,以作盤纏之用。

    這夏洵看著那銀票,又看看白躍海,不由顯得幾分猶豫。

    白躍海當即一把將那銀票塞入了夏洵手,道:兄台不必客氣。爾有了這些銀票,可要抓緊時間一心一意趕路,爭取早些到達京城。而後盡平生所學努力應試,待將來雄飛高舉,可莫忘了在下今日相助之情義啊

    夏洵一時激動不已,忙拱手道:如此在下便謝過兄台相助之恩了。兄且放心,此番進京,在下必定竭盡所能,不辜負兄之期望。兄台等等說罷方將手銀票收撿到了懷,又將手頭包袱房於那穀堆之,解開了來,經過翻找,片刻竟尋到一隻毛筆。

    他看了那毛筆片刻,卻忽地雙手一把將其折成了將斷,並將其一段遞向白躍海道:請兄台將此半截筆收下,待將來在下騰飛之時,無論兄台本人,抑或兄台親友,凡出示此物,在下必當重謝,以報兄台之恩德。

    白躍海倒是不拒,當下便接下了半截筆,卻是笑道:何必說什麽重謝在下乃一商人,豈會缺什麽金銀財物隻是兄將來步入仕途,若還有機緣,在下許是免不了要有事相求,到時兄可要不吝相助啊

    兄且放心,將來若真有此刻,在下便是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夏洵一語慷慨。

    有兄此言,足矣白躍海樂了一句,當下又扭頭看了看廟外,卻見雨已然停下,方才道,天色已是放晴。在下也還有他事在身,不便多留,便此告辭了,兄台可要好生保重啊。說著拱了拱手,既見夏洵亦拱手還禮,方轉過身,朝廟外行去了。

    夏洵目不轉睛地望著白躍海離去的背影,直至其消失於廟外林子一處,方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靖康元年某月的一日,殳鶴與李翠翠兩夫婦正在自家的宅院裏雙雙閑聊著,卻忽地聽見宅院的大門咚咚的響了起來。

    誰啊這門又沒鎖。殳鶴詫異了一句,忙又命旁邊的李翠翠道:快去看看。

    李翠翠得命,當即起身而去。待打開大門的一瞬間,出現在門外的人令她驚呆了。

    翠翠門外的年男子興奮地喚了一聲。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李翠翠已有二十年未曾見到的白躍海。

    想當年,兩人都還處於青春之年,相知相戀歡樂無,本以為彼此可以結為連理,相愛相守一輩子,卻不料諾言竟在一朝一夕破滅,叫人猝不及防心碎不已。

    決裂分別後,李翠翠心恨透了白躍海,有時竟生要將他千刀萬剮的念頭。於是,她暗暗發誓永遠也不要再見到這個男人,這個狠毒的負心漢。也正因此,她從此便再也沒與他相見,誰知時間一晃竟過了二十餘年,至了今日。再次相見,彼此竟都已蒼老了許多,差些認不出了。

    原本心頭的恨已然平息,幾乎消失殆盡,突然這般一見麵,她的心頭竟忍不住有微波蕩漾。這般呆看了良久,方才徐徐說了兩個字:是你。

    是我,躍海。白躍海說罷,餘光裏見得李翠翠身後有人來,忙移目一看,卻見是殳鶴,不由愈喜,忙喚道:鶴娃

    躍海見得摯友突然這般前來,殳鶴一時也是激動不已,忙促步前熱情相迎,你怎麽來了快進院坐說著一麵攤開一隻手示意白躍海進院。

    白躍海遂在殳鶴的迎領下入了院,又在其示意下坐於院一石桌旁的石凳。

    殳鶴既隨之坐下,又當即吩咐李翠翠去沏茶,李翠翠得命自是趕忙前去。

    哎呀,躍海啊,你可都有好些年沒有回來了,今日怎麽突然想起回來了殳鶴喜帶歎。

    白躍海低頭一笑,道:這些年不一直都在外地忙著生意嗎,往來奔波的,早已是四海為家,也未曾回來看一眼,心也時常會想念家鄉的親朋好友,最近終於抽出些時間,所以回來看一看。剛剛才去了老家,看了我哥哥嫂嫂他們呢,這不便馬趕來你們家了。

    難得你還記掛得兄弟我,我還以為,你如今發達了,富裕了,早已忘了我這窮鄉民了呢殳鶴忍不住開了個玩笑,又問,對了,你這些年都在哪兒做生意啊

    做生意嘛,自然需往來奔波,居所不定,所以四海各地都是去過。白躍海簡單回道。

    殳鶴聽了忸怩地笑了笑,道:這生意場的事啊我也一竅不通,不過這裏麵的學問定是不少啊。想你我分別已有二十餘年,想當初,你我都還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呢,如今兒女都已不小了吧

    自然,白躍海點了點頭,我眼下有三個女兒,兩個兒子,女兒有兩個已經長大成人,出了嫁,還有一個才兩三歲呢。兩個兒子倒也已老大不小,都方才至了弱冠年紀,正學著打理生意呢說話間,見李翠翠已奉來了茶水,既說罷,方端起跟前桌的那碗茶飲了一口。

    富貴人家的孩子是不一樣啊,殳鶴攜幾分羨慕道,年紀輕輕開始做談大生意了,將來前途無量啊哪像我們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還得處處去找活幹。

    對了,你現在有幾兒幾女啊白躍海亦忍不住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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