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白走下樓梯，隻看到搖曳的磷火，寒冷的冰窖，在冰窖正中擺放著一個女人，女人旁邊還點著一盞七星燈，七星燈的火焰竟然也是幽藍色的。

    而薛莫遠就站在七星燈前，王老爺子也坐在輪椅上麵，靜靜的，也不說話。

    薛莫遠在黎小白的心中一直都帶著一絲絲儒雅的味道。

    他舉止從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除了上次薛茗芯假死，黎小白就沒見他動過怒，他的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從容不迫，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但此時，那些火光落在他的臉上，令他顯得無比陰森。

    “你們來了。”薛莫遠終於開了口。

    黎小白點了點頭，老趙卻沒有說話。

    王老爺子對黎小白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躺著的那個女人不用說就知道是薛茗芯的母親，她已經去世幾年了，可一眼望去，她身上還穿著金絲玉衣，頭發高高盤起，雍容美麗，高貴典雅。

    黎小白自然沒什麽好怕的，他跟王老爺子也接觸過，就算知道他是已死之人，也同樣能坦然麵對。

    老趙跟在黎小白身旁低聲說道：“今天是王老爺子最後一天，他已經說不出話了，不過我可以替他翻譯。”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人鬼相通了。

    “老爺子問你，願不願意娶王雨涵？”他們兩人走近後，老趙語氣怪異地說了一句。

    這尼瑪怎麽回答？黎小白怎麽都感覺不對，他跟王雨涵的關係是有些不一般，但他現在已經認可了薛茗芯，薛莫遠就站在他麵前，薛茗芯母親的屍體也在麵前，如果他答應了王老爺子，難道說……

    兩個老丈人，還有一個丈母娘，中間夾著一個辣雞翻譯官，這是有多尷尬？

    賊幾把尷尬！

    老趙又突然說道：“黎哥，你不用說了，老爺子已經知道你的想法了。”

    “額！”居然忘了王老爺子現在就不是正常人，一眼看穿一切這特麽都不算事！什麽尷尬不尷尬的，人家已經知道他這浪五蕩六賊幾把騷的想法了。

    老趙說道：“老爺子說了，如果你隻是把王雨涵當朋友，那就離她遠一點，就算她這輩子都不結婚，你也別去找他，他不希望他的女兒再次受傷，她要的不是一個對她好的朋友，而是一個可以依靠一輩子的男人。”

    黎小白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會幫她，但也會盡量不出現在她麵前。”

    作為一個男人，給不了人家一輩子，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女人，卻還使勁以朋友的身份跟另一個女人糾纏不清，這種行為其實是很可恥的。

    黎小白說完，王老爺子慢慢閉上了眼，老趙在一旁低聲說道：“黎哥，老爺子說，謝謝你，雨涵能有你這樣的朋友，很好！”

    “老爺子的話說完了，那我們開始吧！”老趙說完，將王老爺子推到薛茗芯母親麵前。

    隻聽到薛莫遠對王老爺子說道：“王老哥，謝謝你！放心吧！我會帶著你走遍曾經的戰場！”

    黎小白在一旁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薛莫遠為什麽會對王老爺子道謝？

    老趙並沒有解釋，而是讓黎小白站到一旁去，從懷裏掏出一小捆紅繩，還有一個淡黃色的玉葫蘆，這個玉葫蘆隻有小指大小，精致光潔，在磷火的照耀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一路走好！”老趙慢慢上前取下了王老爺子胸前的十字架，手中玉葫蘆飛快放在他頭頂，嘴裏吐著古怪的音節，仿佛巫師念咒一般。

    玉葫蘆的光芒越來越盛，七星燈上幽藍的火焰跳動了兩下，似乎是在響應玉葫蘆。

    黎小白隻覺四周更冷了，隨後地窖的景象大變，眼前出現一條小巷，小巷中有一個人躺在在呻吟，黎小白下意識地向前走了一步，這感覺再真實不過，他也迫切地想要去救這個人……

    突然，一隻手落在他的肩頭，他精神一震，又回到了地窖之中。

    “這是薛茗芯母親的殘留的腦電波。”老趙在黎小白耳邊低聲說道，“人死不能複生，薛莫遠應該能夠感受一次她最深刻的記憶，想再人鬼相見都不可能，畢竟死後沒能及時養魂！”

    黎小白望著地窖中的薛莫遠，他一個人站在那裏瑟瑟發抖，時而哭，時而笑，如同一個優伶。

    剛才巷子裏的人，應該就是年輕時候的薛莫遠吧。

    “我們先上去吧，七星燈熄滅了，他自然會醒過來，薛莫遠的意誌力很強，沒事的！”老趙說著就朝樓梯間走去。

    黎小白再看了薛莫遠一眼，每個人都有他柔軟的一麵，即使強勢如薛莫遠也免不了。

    這一次之後，他應該不會再想著複活薛茗芯的母親了吧。

    “究竟是怎麽回事？”出來後，黎小白忍不住問了一句。

    老趙低聲說道：“王老爺子不想死在家裏，前兩天就搬到薛家來了，薛莫遠知道我為王老爺子留魂後也求了我幾次，他想再見他老婆一麵，也就約到今天了，王老爺子留魂七天，也知道三魂七魄到力量勉強還算用得嫻熟，加上我的玉葫蘆，幫忙放大了薛茗芯她母親殘留的腦電波，這才產生的幻覺。”

    這些有關玄學的事，黎小白真的不是很懂，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薛莫遠的態度！他沒有騙黎小白，他的確很愛薛茗芯的母親，而且已經達到了一種癡狂的地步。

    黎小白還記得薛莫遠曾與他說過一段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言論，可偏偏他又是這般的癡情，那樣的話怎麽也不像是他這種人能說出來的，這大概也是人性的複雜之處。

    剛才王老爺子問他願不願意娶王雨涵的時候，他之所以猶豫，甚至有那些騷想法，某種程度也是受了薛莫遠的影響。

    兩人點著煙，老趙問道：“你真的不打算見王校長了？”

    黎小白歎了口氣，笑道：“不然呢？”

    “不然……當情人也可以！又不是每個人都想結婚。”老趙嘿嘿笑了起來。

    黎小白豎了根中指，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廖哥說，王思思真的懷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