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影刷地一聲便從棺材屋裏閃到馬車上，賭命郎中右手一探，一顆赤紅藥丸便彈入小蕭公子嘴中。小蕭公子一把握住賭命郎中的手道：“快看看小歡，能救她的隻有你了。”

    賭命郎中用力按了一下小蕭公子，不再多說，立刻翻身進入馬車裏。

    賭命郎中看著車內昏睡地人，盡管已是天下資曆最老的那幾人之一，也著實被嚇了一跳。他實在無法想象，那個嬌而不媚的人兒怎會變成這副鬼模樣。

    “怎麽回事？”賭命郎中衝車外喊道。

    “玉麵蛇君的毒蛇。”小蕭公子的話中滿是後悔，後悔自己怎麽會讓她一個女人跟自己去那種地方。

    賭命郎中抱起小歡，幾個眨眼間又回到棺材屋裏，沉聲道：“這次真的要賭命了。”

    小蕭公子不知何時也到了屋內，聽到這句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在想什麽。

    賭命郎中不知從那裏拿出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有彎彎曲曲的小剪刀，手臂長的細針…。賭命郎中看向小蕭公子，道：“你最好出去，否則我保證你接下來一個月都吃不下東西，甚至喝不下酒。”

    小蕭公子道：“喝酒傷身，不喝也罷。”

    賭命郎中仿佛見了鬼一樣看著小蕭公子，然後長歎一聲，搖了搖頭。

    ……

    “邊關告急！”

    一封封火漆加急文書，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駿馬，傳送文書的信差幾近虛脫而亡，半日內便從雁門關，大散關等要地傳到長陵。

    “陛下，不知為何，南燕和北齊竟結為聯盟，共同侵犯我朝。還請陛下速派強兵支援邊關，否則，邊境不保！”

    “還望陛下速派強軍支援！”

    “臣，同奏！”

    ……

    “何人領兵？”女帝冷冷的一句話就像在沸騰的油鍋裏倒了一盆雪，朝堂頓時安靜下來。沒人敢，也沒人有這個能力。前朝皇帝醉迷聲色犬馬，任用小人奸臣，整個朝廷烏煙瘴氣。縱然當今女帝大殺奸臣，推行賢政，但執政不過數年時間，有著將帥能力的，在這偌大的朝堂之上，竟是一個也找不到。

    就在眾人鴉雀無聲時，一個白須老臣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大殿之上，向著金殿右側最前方的一個空位叩了下去，痛哭流涕，顫抖著蒼老如枯木的身體，大聲喊道：“但使龍城飛將在，胡馬怎敢度陰山！”

    眾大臣皆是身軀一震。

    龍城飛將，那是一個傳奇。

    一個人，一把劍，震懾周邊列國不敢妄動數十年，何等的舉世無雙！當朝斥責皇帝不理朝政，昏庸無能，鞭打一眾小人奸臣，何等的意氣風發！

    但英雄終要見白發，再強大的人也抵不過時間的侵蝕。三年前，飛將軍在大散關吐血而亡。大夏王朝封鎖了這條消息，就是怕敵國得知大夏已無人領兵，趁虛而入。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消息已然被周遭國家知曉多時，否則不可能發動如此的雷霆一擊。

    女帝看著跪拜著的老大臣，心中無限感慨，卻隻得淺淺的一聲歎息。

    女帝的眼光穿過這大殿，不知看向何處，心中卻道：“還有不到兩個月，你應該記得。”

    片刻，女帝便將眼光收回。

    “傳旨，速派破山、鴉九、藏鞘三家劍閣立刻前往雁門關，逐日、追風、斬雪三家劍閣前往大散關。”

    ……

    大夏尚武，每一座城裏都有一把劍。

    當然不是指每座城裏隻有一把劍，而是指每座城都有一個人，一把劍，可以代表這座城，代表這座城裏所有的劍客。

    大散關是邊關，當然也是城。

    這裏的劍就叫大散劍。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

    樓夜雪胯下大黑馬的黑鬃毛被鮮血凝結成一縷一縷的，有自己的血，也有敵軍的血。數天沒有休息，別說是那些普通士兵，就連自己這個離宗師隻有一步之遙的修行者都已感到疲憊。敵軍來勢之凶猛，讓所有人始料未及。倘若沒有樓夜雪的大散劍，這座邊關，已然被破。

    但大散劍隻有一把，樓夜雪也不是神，他也會受傷，也會死。他胸前的那道恐怖的傷口時刻提醒著他，戰爭有多殘酷。

    但他就算死在這裏也不能讓這座城池丟了，因為這不隻僅僅是一座城池，它是一種象征，一個大夏百姓的寄托。因為飛將軍在這裏帶過兵，打過仗，飛將軍鎮守這裏十幾年，甚至曾以一萬將士抵擋了燕齊三十萬大軍壓境。而他，樓夜雪就是那一萬人其中的一個。

    將軍已逝，當年的小兵卻已經成長成一位將軍，便要守衛住將軍守衛了一輩子的東西。

    雁門關也是一樣的情形。

    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

    鮮血的血腥味道可以傳到數裏之外，邊關的野獸仿佛嗅到了不祥的征兆，早早地逃離了這裏。

    燕凝夜重重地將一把斷劍插入地麵。不止一把，他麵前有很多劍，大都殘破不堪。

    那是已經死去的將士的佩劍。

    就在剛才，伴隨自己十幾年的兄弟，為了擋住敵軍的冷箭，也離開了自己。

    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守住這座城。

    燕凝夜緊握著斷劍，道：“隻要我還沒死，城門就不會破。”

    燕凝夜是雁門關的劍，他的劍是雁鳴劍。如果不是他一劍取敵將首級，數萬大軍怕是早已踏破這雁門關。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