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這個紅光滿麵的樣子，看來日子過得相當滋潤，你倒是說一說，現在一個晚上能多少次？”康九九不說話還好，這話一出，我都別噎住了。我轉過頭看向九九。本以為陳昱把股權都弄走了，而她的父親又生了病，認為康九九會墮落一段時間，她確實是墮落了一段時間，卻很快就從泥潭中走出來了。不僅瘦身成功了，一掃往日的落寞神色，整個人反而越發神采奕奕了。

    我有過一段時間沒見著她了，盡管偶爾在朋友圈看她刷照片，光是從照片上就能發現她變化了很多，卻見著她本人，不由地感歎，她真的變了好多，那句話怎麽說了，鳳凰重生就是涅盤。

    佳佳的手肘也磨蹭著我的肚子，滿臉好奇問“說啊！多少次？”

    咳咳！實在受不了，我趕緊直往火鍋店離衝刺，避開這個話題。女人之間最親密的證明應該就是這一些私密話題了，但在路邊就問這種問題，真的有些尷尬了。

    時間點太奇怪了，火鍋店少人很正常，三個女人點了五個人吃的量，一開始大家都是顧著吃，把自己填飽，酒也喝多了，話就打開了。

    佳佳大喝一口啤酒後，很平靜地說“前天我去法國見著那個女人了。”

    我和九九都愣住了，當然是清楚她口中的那個女人是誰了，正是佳佳找了許久的母親，盡管她在我們的麵前並沒有說過什麽，更不會告訴我們，她在找自己的母親，但我們的心裏都明白的，根本就沒有放下來。這些年來，為了尋找她母親的消息，她真的是花了不少錢了。

    我剛想開口問具體的情況，佳佳搖頭，示意我們不要說話。

    她抱著啤酒瓶笑了“我就在紅磨坊遇著她了，她變了好多，可能常年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那怕是注射了玻尿酸，仍是看得出衰老，又是是那雙眼睛，布滿了風霜。你知道她見著了我，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她問我有沒有錢，先給她一點，她欠下了賭債。你們說好不好笑了？以前我就幻想著再遇著她，她過著淒慘的生活，真的應了景，我是不是該開心了？”

    她拿起了酒杯，哈哈哈地笑出聲，但我從她的笑聲中聽出了心酸與苦楚，她和我同齡，還比我要小兩個月呢？但她經曆得太多人情世故了。我伸手過去握住了她，低聲說道“你要是覺得難過就哭出來吧，也許那樣會好點。”

    佳佳瞪了我一眼，樂笑著反問道“我這不是開心嗎？這不正稱心如意了，我有什麽好難過的，我要笑，我就要笑，我為什麽要哭，我一丁點兒都不難過。當年是她不要我的，她卷走了家裏所有的錢，不，我放在存錢罐的錢，她並沒有拿走，那裏還有八百塊錢，對啊，她還給我留下了八百塊錢的。”

    我，九九都是從苦日子裏走過來了，又怎麽會不明白佳佳的心情呢？我們都不說話，也明白此時她需要的也就是傾聽。

    “我要走了，離開這一座吃人的城市。我留在這裏，就想著把當年害了我的人，從他們的身上一點點討回來，現在那個男人也半身不遂了，還他感染上了hiv。我還想著弄他的寶貝女兒的，以前我也咒罵過他，等著他得報應，當他跪在我的麵前道歉，跪下來求我，向著我磕頭，一下又一下，求我放過他的女兒，當年卻對比他女兒還小的我下得了手。他不停地對著我磕頭。他曾經也算是個大人物，突然間發現，我自己對他連恨都沒有了，瞧不上他，就連恨都不屑於給他了。”

    佳佳笑著，可是聲音帶著抖音，她斷斷續續的說“我現在再也沒有什麽牽掛了。從今天起我不用為複仇活著，真他媽的爽。你們為我慶祝吧！以後我佳佳就自己一個人了，我得我自己活著了你們恭喜，我以後再也不用活在男人的褲腰上吧！我現在有得最多的就是錢，賺了十輩子都花不完的錢。日後老娘就去包養小白臉，我們要翻身當主人。”

    她拍著自己的胸膛，端起了酒又往自己的嘴巴裏灌，很多時候，佳佳都是個很理智的人，大多時候，她理智得可怕。可今天天色還早著，她就已經醉了，醉得一塌糊塗，或許她是想要放下了吧，真正地放下來了。

    第二天，佳佳走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去了那裏，就連我她都沒有告訴。同時，我也收到了一份郵件，上麵是她寫給我的信，信的內容不多，她隻是交代了自己去流浪了。等那天她定下來了，她還是會給我寄信的，不，現在都是寄快遞了，最後她在信封的後麵交代我，仔細地看一下她送給我包包合不合適。

    鱷魚皮的包包，貨真價實的，看著就很名貴，但款式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很怕動物的皮膚，那些蛇皮包包，狐狸皮都是說no的。在這點上，我算的上是個善良的人吧！

    佳佳並不是一個粗心的人，相當她簡直就是八麵玲瓏，早早就出了社會，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記性都特別好，根本不可能不清楚我的忌諱的。

    心裏迷惑，懷疑地摸著衣服，在包包的內袋子，我摸到一小塊硬邦邦的東西。拆開了袖子，我看到了一張儲存卡。

    佳佳從來不會做無意義的事。這文件一定是很重要的，我趕緊將內存卡插入筆記本，我看到相冊上拍下了很多文件，細細分辨看到了，裏麵居然是何家收取賄賂的證據，還有沈青山在廣州任職期間，勾結當地官員的資料，我整個人徹底震驚住了，想不通佳佳是從那裏弄來這麽隱秘的資料。心口不受控製地快速跳動，這都快要從我的心口跳出來了

    頓時間，我就明白佳佳的深意了。我愣坐在電腦麵前很久，一動不動，大腦有點空空的，突然間很想打電話問她在那裏，她真的對我太好了。現在我的手裏有了這些資料，根本就不怕何聖傑護坦著王珂珂，甚至可以和沈青山談條件了，再也不能為難我。或者我也可以和沈驁談條件，讓他和我離婚，放開我，當然了，我愛上他了，現在並不打算離開她。

    內心說不感動，那確實是假的了，電話打過去，被告知電話已經是空號了。她走了，走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就如同她自己說的，不過是做了一場夢想，醒來就什麽都不是了，她也成為了夢裏的一部分，隨著夢的消失，她也消失了。

    我坐在電腦桌麵前，內心感觸特別的深。光線一下子就亮起來了，一時適應不了，我有點眩暈，合上了眼睛。

    “你怎麽不開燈？”沈驁的渾厚強勁的聲音在屋裏震蕩著。

    我木木地望著他走進，然後遲鈍地轉頭看向外麵的窗子，什麽時候，天都已經黑漆漆了。我見著了是沈驁，心裏有點兒的慌張，連忙把有關他父親的資料給關掉了。

    他來到了我的背後，鼻翼間嗅到他淡淡的酒味，還有女人的香水味，他剛應酬回來吧！在那種風月場合下，自然是少不了美豔的女人來陪襯的。那怕他不需要，也會有客人有這方麵的需求的。我也不似以往愛計較了，也學會了理解了。

    我毫不猶豫地把筆記本調動位置，到了他的麵前，“你看一下！“

    他傾身下來，把我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懷裏，那種感覺讓我覺得暖心，他的手輕輕觸屏，一張張紙劃過我們的眼，合同的條約都展現在我們的麵前。

    我不太明白法律，可看到了合同上規定要把某個競標地多少價錢拍出去，又有多少回扣劃入何聖傑的名下，怎麽也明白這分明就是一份不能公開的秘密。

    抬頭偷偷地瞄了一眼沈驁，他玉色的肌膚看上去記恨清涼，臉上的表情凝沉，下顎勾畫成一條流暢優雅的線條，目光因專注而顯得冰冷疏遠。片刻後，他附下頭，用一種頗為沉重的語氣問我“這文件是怎麽來的？”

    “我朋友佳佳給的。”

    在圈子裏，沈驁自然也是清楚佳佳和何聖傑的關係。我挪動一下位置，沈驁坐了下來，他把我抱在了大腿上，我坐得太久了，身子很自然地往後靠，依偎在他的身上。我聽到了他加快的心跳聲，溫度透過衣料彼此傳遞。

    紙張在我的麵前閃過，當翻閱到最後一刻，沈驁目光集中，落在了空白的紙張上，他看得出我不太明白，解釋著“一直以來，我們都清楚，何家在買賣地皮上動手腳，畢竟坐在了那個位置了，肯定也不會怎麽幹淨，我倒是沒想到拿到的回扣那麽多，完全超過了圈子裏默許的範圍了，還有數據相當清晰，有理有據，這要是上交了，顧家不至於翻了，但肯定要送幾個低下的人進去。，對了，佳佳現在在那裏了？”

    後麵那一句話，我聽出了他有點擔心，我搖著頭“她走了，手機也聯係不上她。”

    “好！我會安排人暗地保護的。”他應著話，看了我一眼，摸著我頭頂囑咐著“我要出去一趟，很晚才回來，你先睡吧！”

    嗯！我乖巧的應聲。尾隨著他出了書房，幫他把西裝穿上，踮起腳尖，幫他席上領帶柔聲說“早點回來！你喝酒了，千萬不要酒駕知道嗎？”

    也不知什麽時候，我也變得絮絮叨叨了，老太婆似的。他攬住了我的腰，在我的額頭輕輕地落下一個吻，在我的耳尤其認真的說“謝謝你！”

    一句謝謝你，我明白了剛才的文件對於沈驁好似很重要，手攬住了他的肩膀樂笑著罵了一句“傻瓜！”

    沈驁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而我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著，大腦很亂，回憶著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大腦浮現佳佳走前說過的話：寶兒，你還相信童話嗎?

    在我還是二十歲時，還是相信童話，要不然，我怎麽會遇著顧卿子呢？後來就再也不信了。如今也早就明白童話是最美麗的謊言，解開了那層童話的色彩，裏麵也是殘酷的現實啊！

    早上，沈驁一個電話打回來，他回不去了，又得出差了。他的行李都是小張來收拾的。他在忙什麽，我不清楚，也不會去問。他總是很忙，不過他還是按照約定一天打一次，不過一般都三更半夜。

    我入職了很有名氣的外企廣告公司，職位是策劃主管，薪水是比不上在顧氏的，但我真的喜歡的，並不似待在房地產。大家都是圈裏人，也是懂得了。在中國房地產並不需要什麽廣告的，因為供不應求的，很多城市都是出現了搶房的現象，根本句不用費什麽腦子來想策劃，大部分人還抄襲。我還見過某個知名品牌的房地產公司，直接就把人家國外的房地產廣告，將英文該成中文，再改一下房地產的名字，就行了，根本就不用費什麽腦子。

    我大學就愛各種玩創意，現在倒是有了施展自己保護的空間了。正式上班了，幸好是上班了，否則我一個人呆在家裏，肯定會胡思亂想。

    何聖傑的到來，我有點意外，他來勢洶洶地闖進了我的辦公室，他幾乎是拎著我出來，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恐怕我又成為了八卦的女主角了。天啊，我才剛入職一個星期，他鼎鼎有名的何大少爺就找著我了，我還想著過著平常人家的日子呢！

    出了大門，他就直直地盯著我質問“佳佳跑哪去了？”

    他的身上可沒有往日的倨傲與冷漠，口氣中帶著掩藏不住的憤怒。我雙手環住，搖著頭，硬著底氣回“我不知道！”

    何聖傑也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主子，他冷笑著，咬牙切齒咒罵“她夠本事啊！把老子給賣了，就跑人了。你會不清楚她在那裏？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找不到她人了。你說她到底跑那去了？”

    他那個模樣要把佳佳吞進肚子的樣子，確實很可怕。

    他身上的那股煞氣壓迫著我，步伐逼近，把我抵在了柱子上，後背一片冰涼。我橫著眉，反擊著“我就是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怎麽想順便你。”

    我又不是軟柿子，捏著就軟了。

    “你他媽別以為仗著沈驁，我就不敢抽你了。”他的拳頭一伸，狠狠地往我的臉上砸來，拳風往我臉上刮來。他的速度太快了，我根本就沒有什麽抵抗的措施，本能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拳頭的砸落。

    等待的拳頭並沒有落下，我睜開了眼睛，拳頭離我不到兩厘米處停了下來。

    一隻手強硬的扣住了何聖傑的手腕，而那個人是劉弘文。他使勁的拉扯著何聖傑的手，他呼吸急促，鼻子尖上綴著幾顆亮晶晶的汗珠，眉毛怒氣衝衝地向上挑著，語氣不似他平時的低沉，尖銳了幾分“何聖傑，你打一個女人，算什麽？”

    他的身子往我的方向貼近，擋住了我，直視著何聖傑，身上也是一股強勁的煞氣。我算得上很走運了，沈驁很寵我，而劉弘文也很疼我，當然了，這種感悟也是隨著年紀大了，才慢慢懂的，人啊，還是要學會珍惜的，特別是真心對你好的人。

    嘿！何聖傑嗤笑了一聲“劉弘文，英雄救美啊！可惜人家稀罕得壓根就不是你。誰不知道你就隻是一個哥哥，永遠都隻是一個哥哥。”

    他的話一針見血，毫不忌憚在劉弘文的傷口撒鹽，劉弘文的臉色陰沉下來。

    何聖傑勝利地把自己的手收回來，無所謂的聳肩，咧著嘴巴，打量著我和劉弘文，目光裏的戲謔，我很不喜歡，咬著牙，迫使自己不要衝上去，在他的臉上抽的衝動。

    劉弘文的身子完完全全地籠罩著我，警惕地望著何聖傑“你走吧！要不然別怪我不給你留麵子。”

    公司的保安圍了上來，何聖傑拉扯了一下自己皺的袖子，再抬頭，他犀利的目光越過了劉弘文刺進了我“唐寶兒，我再問你一次，佳佳在那裏？”

    我從劉弘文的背後走了出來，對上何聖傑咄咄逼人的目光，一字一句說“我不知道！”

    “好！”他莫名其妙地應著我的話，本以為他會憤然大怒的，又會上前打算揍我，但他卻轉身就離開了。我望著他的背影，很迷惑。他就那麽輕鬆地放過我了？這有點兒不似他的風格了。

    “你沒事吧！”劉弘文關切的問。

    我回過頭看著他，笑著搖頭“我沒事，謝謝你了。”

    他的雙手規規矩矩的擺放在兩邊，頭低下，平視著我的眼“以後不用對我說謝謝了，你真的要感謝我，可以換別的表達方式。”

    “那我請你吃飯吧！”我訕笑著隨口地應承“我正找著了一份新工作，已經晉升為主管了，手裏管著八個員工，我厲害吧！”

    我裝作聽不懂何聖傑話裏的暗示意思，笑眯眯地望著他，盡管裝傻的手段很拙劣，但是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早就過了，你不喜歡那個人，就要和他徹底劃清界限的行為。那樣太幼稚了，更何況劉弘文平日裏很照顧我，而劉弘文又是沈驁的兄弟。

    “好啊！”他爽快地應著我話“可別再請我吃什麽西餐廳，大酒店的了。我都吃膩了，最好是特色小吃。”

    他落落大方的樣子，讓我顯得自己有點小家子氣了。我拍著自己的胸脯，很自信地打包票“放心吧！絕對包你滿意。”

    可能我的動作太滑稽了，他笑了點著頭說“時間你定啊！”

    我剛想開口問他晚飯有沒有空，一個身穿著西裝套裙的中年女人走了上來，低聲對劉弘文說“總經理，你父親給你打電話了。”

    嗯！他應著聲，望著我很抱歉地說“對不起啊！我有事要先走了。”

    “好，你先忙吧！”我笑看著他消失在我的視野。

    晚上二點鍾，我再一次被電話吵醒了，以前我會鬧脾氣，但是被打擾習慣了，也養出好脾氣了。接了電話繼續趴在被窩裏，那個沉啞的聲音傳進耳朵裏“你睡了？”

    嗯！我還沒有睡醒，聲音懶洋洋的。

    “今天何聖傑是不是去找你的麻煩了？”他那邊很安靜，聽得出他的語氣有點急促。

    我的心暖暖的，翻身把他的枕頭抱在了話裏，手繞著電話線說“也不是什麽大事情，他來問我佳佳在那裏，反正我也不清楚，就說自己不知道了對了，劉弘文幫我說了幾句話，何聖傑就走了。”

    我避重就輕地回應著，他知道何聖傑來找我，自然也了解事情的大概了，也不打算隱瞞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從電話裏，我感覺得出他在很認真地聽著我說話，不想再圍繞著這一個話題，我岔開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中午十二點。”

    “明天是星期天，我去接你吧！”我有幾分獻殷勤。

    你不是要睡到自然醒了嗎？”調侃的戲弄著我。

    女孩子脾氣上來了，不滿的囔囔道“你不要我接，那就算了。”

    “好了，你想要折騰就折騰吧！本來我打算讓小張在樓下接你吧！帶你去xx度假村，我們在度假村見麵。那你還願不願意再多坐一個小時的車嗎？”

    其實我知道沈驁很寵我，自己是他的掌上明珠，心尖上的寶貝。這個就是我的幸運吧！

    “我這邊還有一份文件要處理，丫頭，你先睡吧！”他在電話裏說了一聲晚安，掛下了電話。

    嘟嘟的聲音在耳朵響著，我把電話放下，手裏抱著枕頭越來越緊，明明是我很開心的，為何我的心總是莫名地疼痛著，或許是我不知道這樣甜蜜的日子，我們還能過多久。我和沈驁都選擇不去追問，也不想去捅破這一次天窗，也故意地把事情忘了。

    我正要入睡，醫院的電話打來了，醫生驚慌地對我說道“唐沐沐不見了，今晚我查房就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