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我變化就這麽大嗎？認不出來了？”

    張世東站起身，走到了高濤的身前，盡管體型和身高上距離超過一米九體重肯定過二百五的高濤還有些差距，但也不容小視，一旁的殷亮翻著三角眼，笑著給了張世東一個擁抱：“東子，多少年不見了，今天可得不醉不歸，我們哥倆這些年想你啊。”

    張世東笑了笑，與兩人一同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彼此點煙看似祥和一片，實則暗地裏的硝煙烽火始終燃燒著。

    “東子，現在幹啥呢，這麽多年沒你消息。”

    “沒啥事，混日子唄，上學。”

    “啥，都多大了上學，上啥學，你不會是上那個什麽技校呢吧？”殷亮以非常吃驚的表情適度提高生意，讓所有人都聽到他的話語，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一直當兵來著，回來沒什麽事做，找個地方上學唄，魔都的三流大學，沒看我現在這麽閑嗎？沒人管你。”張世東平靜的看著對方，一點也沒有羞愧或是覺得丟人的意思，表現的異常淡然。

    又聊了幾句，見到張世東不往上搭茬問自己二人的工作，殷亮看到毛通又從外麵引進一批人，知道今天的人基本上是到齊了，將夾包往桌子上一放：“今天這頓我請客啊，別什麽aa製了，說出去讓人笑話。”

    “殷亮，吃飯不用你請客，到時給李老師募捐，你多出點力就好。”

    在毛通身後，以一襲豔麗裝扮出現的女孩力壓全場，高筒靴黑絲襪棉質短裙黑色外套。內搭暗紫色的小衫，性感中帶著一點誘惑，妝容畫的也很專業增添分數，張世東一眼愣住了，翻開記憶的長廊。當時班中始終坐在第一排老老實實的小女孩形象出來了。

    幾天前的洗浴中心，清晨的粥鋪，公交車上的一瞥，今日的驚豔，記憶裏因為父母離異沒有人管她全靠李老師資助才勉強活著的可憐女孩，幾種形象怎麽也無法在張世東的心裏疊加成一個人的形象。怪不得會眼熟，怪不得幾次見到都沒有認出來，怪不得毛通聊起班級裏的事情自己都沒有聯想到她。

    “呦呦呦，丁大美女來了，李老師有事我能不出力嗎？我和濤子沒得說，一人一萬。你先收著，到時轉交給李老師的家人。”就見殷亮很大氣的拉開夾包，從裏麵拿出兩疊嶄新的百元大鈔拍在了桌上，那氣魄，讓很多人的眼中放射出並一樣的光芒，羨慕嫉妒歸羨慕嫉妒，誰要是碰到有能為的同學。自然想要多接觸接觸，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夠借上力。

    丁美琪邁前一步，態度也有了一點變化：“那我可就謝謝兩位老同學的慷慨解囊了。”

    殷亮眼中閃現一抹不知名的色彩，男人都懂：“好說好說，李老師小時候對我們很照顧，應該的，你說是不是東子，李老師當時對你可是最好了，你小子可別摳門。”

    張世東笑笑沒搭理他，這種人他見得實在太多了。

    丁美琪在一旁接口：“張世東已經跟毛通去過了。老師很感激他，又出錢又出力，你幫著聯係的支架已經可以接受預定了，比這邊要節省一半還多，同學們也不必有壓力了。多多少少意思點就可以了，老師的手術費用應該夠了。”

    包房內響起一片掌聲，說實話，還真有些同學對這次募捐有些壓力，一般的工薪家庭固然不差一千塊錢，可對於小學老師，那時不比現在，每年逢年過節孩子家長送禮都是三百五百的送，到了初高中那更是價格直線上升，那時都很單純，尤其是小學，有印象的不是學校隻是同學，老師要是過年過節去送個禮花個一頭二百還行，真要給捐嘴上不說心裏難免有些不舒服，現在好了，五百塊錢也能拿得出手了，也沒有什麽壓力了，李老師的人品和留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值得大家出手相助。

    錢或許不是衡量的唯一標準，但在此刻，還真就是一千和五百的差距，普通人中間隨份子，一千和五百就是關係遠近的最有力說明。

    “沒想到東子還有這能耐，來來來，大家入座吧，今天可能是咱們同學聚會人數最多的一回，我請客啊，大家省點錢給李老師那邊多拿點。”殷亮用請客成功的拉回了注意力，也讓他的氣場成為了現場的焦點核心，在這裏均攤到個人頭上也要二百左右，二十多人花個四五千塊錢太正常了，稍微喝點酒價格就上去了，有人請客當然好，誰也不介意露出點笑臉來表示感謝和對混得好同學的羨慕。

    趁著點菜的當口，高濤衝著張世東甕聲甕氣的說道：“東子，有沒有什麽想幹的，畢業了來臨湖，我那邊有點生意正缺人手，怎麽樣，哥們夠意思吧，有好事先緊著同學。”

    當年那點事，在場人都知道，一聽高濤說話就知道這是夾槍帶棒的諷刺，剛有殷亮請客的事情，也不好說什麽，唯有毛通皺了皺眉頭，猴子不忿的哼了一聲：“東子還能沒幹的，他要想混，早起來了。”

    “猴子，你說啥呢！”高濤眯著眼睛，一絲厲芒閃過，猴子挺了挺脖子卻沒敢再說下去，畢竟人家高濤現在臨湖那也是個人物，火車站附近也有這麽一號，他可惹不起，這可不是小時候吵兩句到操場摔跤擰巴兩下就能解決的時代了。

    丁美琪開口打岔：“我知道大家有的都剛參加工作沒幾年，貸款買的房子還在月供，李老師那邊要不是真頂不住了也不會向大家張嘴，現在支架能夠自己訂購，省下一大筆錢，大家意思意思就行，三百二百我也都記下來，我哥說了，日後大家誰家有個大事小情言語一聲，這份情他肯定會還。”

    “美琪，說什麽呢，老師對我們都不錯，這件事我們義不容辭。”

    “就是，就是。”

    一千的，五百的，還真沒誰拿二百三百，卻也沒有幾個超過一千的，猴子本來是準備拿兩千，跟毛通一樣，看到高濤和殷亮那模樣心裏就不爽，我別的差，這點錢還不差，兜裏五千塊錢早上剛取的都拿了出來，錢夾裏隻剩下二百多塊昨天剩下的錢。

    “嗬嗬，猴子，不錯啊。”殷亮不陰不陽的笑著，舉著茶水杯衝著猴子敬了一杯。

    本來剛才坐下來是聊天，大家都上桌後張世東殷亮都沒動，結果座位就成了張世東挨著殷亮，他那邊是高濤，張世東這邊是猴子然後毛通然後丁美琪。

    大家老同學相聚，彼此念都是對方的好，陰陽怪氣也就那麽幾個人，到了殷亮點菜的時候著實點了幾道大菜，白酒也點了幾百塊的酒，看到別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腰杆一下子直了起來，看到丁美琪在那裏記錄，一拍張世東胳膊側麵：“去，東子，你把美琪換過來，查錢我最專業，保證一遍成，省得麻煩。”

    張世東皺了皺眉頭，端起茶杯繼續喝了一口，完全沒理會他的話，我可以容忍你在我麵前裝大瓣蒜，但你切莫以為哥沒有脾氣，不就是小時候被哥拎著磚頭一頓拍嗎？都多少年了，還當回事呢啊，都忍你們半天了，給臉不要說話，哥的好脾氣不是用來慣著你們毛病的。

    “嗯？東子，怎麽，沒聽見啊！”殷亮故意又喊了一聲，語氣就已經有些不對了，確實，他和高濤這哼哈二將來的時候就想好了，張世東要裝孫子捧臭腳還行，要還像小時候那麽牛，肯定收拾他。

    “算好了，謝謝大家，這裏的每一分錢我都不會記錯，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告訴老師，本來我幹爸和哥哥要來這裏親自謝大家，又不想破壞大家相聚的好心情，我就全權代表了，謝謝大家！”丁美琪站起身躬身給打擊鞠躬真誠表達自己的謝意，也打斷了那邊火藥味十足的氣氛，毛通也是人精站起身：“有道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別都平日裏熟悉的紮堆聊著自己的小話題，我提議，隔開坐，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不愧是仕途內混生活的，毛通一句話不僅將前麵丁美琪略顯煽情的一幕揭過去，也讓潛在的火藥味徹底被消除，大家同學出來玩男女也都相對比較放得開，雖不至於如情竇初開的中學和毫無顧忌的大學那樣滿滿的都是曖昧，卻也多了幾分旖旎感覺，至少你兩側都是男的或者都是女的，聊起天來不會嗆著說話。

    張世東的一側是丁美琪一側是猴子口中的鼻涕妹，她們兩個的另一側則分別是殷亮和猴子，氣氛隨著酒比菜先上來而升起，殷亮絕對是桌上的主角，白酒紅酒啤酒都點全了，還沒上菜就張羅著大家來一個高-潮。

    “怎麽，才認出來？”

    丁美琪將錢放進了自己的包裏，壓在了自己後背與凳子之間，轉頭衝著張世東笑了笑，那份不自然間流露出來的情感，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正在做職業而覺得低人一等，很平靜。

    “是啊，反差有些大，要不然我早就該認出來了，粥鋪的時候為什麽不理我。”

    “你就沒覺得不合適嗎？頭一天晚上在那裏見麵，第二天就老同學相認？”

    “你若在意，也不會留在平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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