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夢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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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經過雲南發現白石道人的時候,心便有一條計策,那是反間計,白石道人是雙麵派,而燕家與濮陽宮的關係並不是鐵板一塊,白石道人與燕家之間必然有除卻濮陽宮之外的聯係,便如同當初白石道人找自己。小說
很顯然,白石道人是將濮陽宮也算計在內。
有了這一層微妙的關係,便可以利用白石道人將燕家設計入套,眼下正是最好的時機,濮陽宮設計陷害自己入獄,造反在即,同為謀反的燕家必然也是虎視眈眈,濮陽宮隻是在利用燕家,如果可以謀朝篡位,絕對不會與燕家分一杯羹。
燕家對京城的情況並不了解,這時候利用仿造一封白石道人的密函,騙說天策府被滅濮陽宮篡位在即,燕家一聽,必然會興兵造反,當然了,這還需要皇帝的幫忙。
還是七月初
京城又流出傳言,皇帝要撤下天策府,七月旬,燕家出兵征斂,天下為之震驚,但更為震驚的是,天策府竟然已經洞察先機,派兵伏擊燕家於淮水,同時,雲南也被僰族攻陷,大名鼎鼎的燕家在一個月之間,被天策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滅。
八月初
天策府將雲南歸還給朝廷,並將多年來燕家斂來的錢財一並歸還,隻留下俘虜的五萬燕家兵,這燕家兵充入天策府,天策軍再次壯大,同時也贏得天下百姓的信任。
還是八月初
沈風再次舉家進入京城,這次回京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凱旋而歸,雖然百姓沒有熱情擁躉起源於粵語,意為支持,但已經不同於去年,不管沈風是什麽人,但百姓依舊敬重英雄,沈風先是解囊賑災,後是剿滅反賊,百姓對沈風的態度悄然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第一天回到原來的宅子裏麵,便開始忙碌起來,荒廢了許多,園子裏麵都長出一尺長的雜草,沈風身先士卒,帶著一眾女眷一起清洗園子,連顧碧落與夏嫣然都喊來幫忙,至於原來的那些家丁丫鬟,隻剩下寥寥幾個。
現在沈風是天策府之主,雖然不缺銀子,但也不能再享受奢侈的生活,而且京城局勢混亂,宅子裏麵的人越少越好。
晴陽嬌濃,這幾個女人幹起活來,一點也不必男子差,經過這大半年的變遷,她們各個脫離原來大小姐的嬌氣,將自己融入生活裏。
啦啦啦啦啦
唐大小姐一邊拿著剪刀除草,一邊哼著小曲,心情十分愉快,如此閑靜逸趣的日子可是不多,再回到原來的園子裏,也難得她開心得不得了。
在不遠處,紀嫿瑤蹬著木梯擦洗著臥房的門梁,而在臥房另一邊,夏嫣然戴著自折的工匠紙帽正在為門窗梁柱刷漆。
園子主要由她們三個人清洗粉刷,而前麵的宅子則是由林可嵐和顧碧落還有幾個老員工清洗,至少要在第一天,先清洗出一兩間屋子來住。
剛來京城倒是沒什麽事,天策府都已經交代妥當,專注整合兵力加強訓練,隨時待命,另外一邊濮陽策這幾日該睡不好覺,燕家被滅,退路已斷,濮陽宮隻能待在京城殊死一搏,相信與濮陽宮的最後一戰即將到來,此時此刻的閑靜,便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水來了
沈風吆喝一聲,拉著一車的水進來園子裏麵,車還裝著一桶涼茶,這大熱天的,最怕暑。
嫿瑤,你累不累,要不要下來休息一會兒。
站在嫿瑤裙子底下,伸手為她扶住木梯。
紀嫿瑤輕笑道:不必了,你去看看嫣然是否累了,累了便讓她歇會。
夏嫣然一邊刷著紅漆,一邊輕喊道:我也不必,你去問問雪兒渴不渴。
忙了一午了,快午了,先下來休息會沈風囔囔一聲,轉頭喊道:大小姐你也過來
喔
沈風幹脆攬住嫿瑤的雙腿,將她從梯子抱下來,隨即又去將夏嫣然拉了過來,這大熱天的,汗流得特別快,要是沒有注意補水,很容易暑。
這是我親手為大家煮的糖水還有涼茶,還有一些糕點,你們吃點。
沈風為三人倒了杯涼茶,笑嗬嗬道:三位勤勞的小蜜蜂,不用這麽拚命,今天簡單清洗一些,隻有我們這幾個人,將著對付好。
夏嫣然輕笑道:那可不行,畢竟是要住人的,你不嫌髒,但可不能委屈了嫿瑤她們。
沈風忽然神秘兮兮道:我造出來一個好東西,待會兒洗屋子的時候方便多了。
唐大小姐嘴裏吃著糕點,好道:究竟是什麽東西,快拿出來瞧瞧。
夏嫣然狡黠一笑道:是否我姐方才搬過來的那大物這可是我姐研造了一年的器物,怎麽成了你的。
沈風尷尬地笑了下:口誤,口誤,但這其的確有我的建議,否則顧碧落也無法這麽快造出來。說著,沒好氣地瞥了夏才女一眼。
唐大小姐急忙道:不管是誰發明的,先拿來看看。
好,你們在這裏等著。說著,馬走出園子。
稍過片刻,便推來一件巨大的事物,居然還是車載的,隻見它一端連著長長的皮製管道,另一端是一段朝下的鐵管,而間便不知是什麽構成,形狀特,仿佛是一隻龐然大物張著血盆大口。
唐大小姐對新鮮事物最是熱衷,急忙衝去,問道:這是什麽,好怪。
紀嫿瑤與夏嫣然也一同圍前,目光疑惑地望著這怪物。
沈風故作高深道:它叫做喝水大王,顧名思義,是會喝水。
唐大小姐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在事物周圍摸了一圈:我才不信,這東西又不是活的,怎麽會喝水。
那我讓它活過來,各位看好了說著,沈風將盛滿水的大木桶搬過來,再將管子接入水,然後下按壓一塊圓木。
水真的少了
望著水桶的水位逐漸降低,夏嫣然立即驚呼一聲,仿佛被喝了進去:喝水了喝水了。
唐大小姐目瞪口呆地望著,喉嚨間咕嚕一聲,呆了呆道:我還能喝快告訴我,它怎麽會喝水說話時,使勁搖著沈風的手臂,無意,還不爭氣的胸部少不更事地不斷蹭著沈風的手臂。
大小姐你也告訴我,你的胸部為什麽軟,沈風魂不守舍地解釋道:這是利用壓強的原理,我抽掉裏麵的空氣,水被吸進來。
原來是這樣那這個又是什麽唐大小姐好地摸了摸前麵的水龍頭,同時手還抓著水管。
別打開
話不及手,唐大小姐擰開了水龍頭,好巧不巧,水管正好對著她的臉,一股清水傾注而出,正好噴在她的臉。
咯咯哈哈
沈風與其他幾個女人笑作一團,哈哈大笑道:我不是讓你別打開,這水一喝一吐,便算是口水了。
呃我不要口水,氣死我了叫你們笑唐大小姐聽了沈風的形容頓時臉色鐵青,見她們各個在取笑,臉狡黠竊笑,突然將水管調轉過去:讓你們也沾沾它的口水。
啊
梅蘭竹菊們慘叫連連,嬉笑著各自逃竄,夏日午後寂寥閑悶,被清水一灑,被歡笑一撩,便顯得趣樂不少。
有這噴水的工具,可以直接衝洗屋子還不費勁,同時她們幾個人還能玩得十分愉快。
從園子裏麵走到林家宅子裏,便看見葉絳裙與林可嵐在擦窗戶,看到葉絳裙有模有樣地擦窗戶,饒有興致地走到她旁邊,一副領導視察的樣子:擦幹淨點,平時都不幹活,讓你擦個窗戶都笨手笨腳的,你可是收了銀子,別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葉絳裙側瞥一眼,便繼續做著手的夥計,平日裏她是真聽話,叫她做什麽做什麽,毫無怨言,說她無趣,其實長處下去,又讓人啼笑皆非。
葉前輩,別聽他胡說,這些活兒讓我來便可。林可嵐拿著瓢盆走了過,看到沈風在欺負人,不禁嗔怪道:還不快去將這些雜草倒掉,今日若是忙不完,我們便要在院子裏打地鋪。
是,小姐。真是一物降一物,沈風現在疼惜可嵐,既然聽著她順著她,來福,去將這些倒掉,我要伺候嵐小姐。
得嘞來福興奮地應了一聲,像是領了聖旨一樣樂顛顛拉起拖車。
嵐小姐,這一午快把你累壞了,離開即墨之前,夫人可是囑咐我一滴汗都不要讓你流一滴汗。沈風前將可嵐扶坐在小凳子,然後取來一支花紙扇為她招來清風。
我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哪裏坐得,快讓我起來。別人都在忙裏忙外,她怎麽好意思坐著。
沈風急忙忙將她按回去,小聲嘀咕道: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林可嵐白了他一眼,哼道:便知你嘴甜一定有事。
還是你最懂我,最近我手頭有點緊,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沈風厚著臉皮,來到京城後,開銷自然大,手頭沒錢辦什麽事都不好辦。
最近生意還沒打開,家裏短銀子,你可要省著點花。林可嵐戀戀不舍地從腰間拿出一錠銀子。
沈風道:我知道,我打算明天進宮找皇帝把夫人的事情解決了,再去各府門走走串串,估計生意會慢慢打通。
林可嵐嗯了一聲,轉而道:哦對了,顧碧落正在找你,好像是有事與你商量。
好,我知道了,顧小姐若非有大事,絕不會找我。沈風心虛地解釋著,心裏暗自琢磨她們幾個對顧碧落究竟是什麽態度,表麵看似越是平靜越是滲人。
不知道能不能退婚,隻要皇帝同意,瞿楚賢這邊應該沒問題,但大學士府這次在天策府困難的時候一直鼎力相助,我再去退婚,不是顯得無情。
不過我可以退顧碧落的婚,娶了夏才女,如果隻是換了一個,不會顯得絕情了,明日先去找皇帝老兒,再去找瞿楚賢。
唉,桃花運還是那麽旺盛,旺到連丈母娘都連累,沈風心裏莫名其妙地感歎一聲,便去找顧碧落。
紅葉,有沒有看見顧小姐
在宅子裏找了一圈,沒有發現顧碧落的身影,正好紅葉在池邊清洗被褥簾布,便找她問一問。
我一早忙得快暈過去,哪裏功夫注意其他人。她語氣間帶著憤意,很是莫名其妙。
沈風卻是明白,這小丫頭是在為主人打抱不平,我與顧碧落在可嵐先有了婚姻,旁邊人可是很清楚。
沈風板著臉道:我隻不過離開家半年,你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罰你洗一年的馬桶。
紅葉有苦說不出,幹脆將頭埋下,專心幹自己的活,現在這家裏,當然是沈風最大,如果連一個小丫鬟都收拾不了,以後還怎麽同齡群雌。
宅子找不到人,便繞回去園子裏麵,經過以前小草兒房間時,聽見裏麵似乎有人在,從窗戶望進去,便看見顧碧落在裏麵。
你怎麽在小草兒的房間
方才經過此處,便進來看看,這裏灰塵太多,我們出去說話顧碧落似乎有意避嫌,先行走出房間,小草兒的房間距離嫿瑤她們兩個拱門小院之遠,但從那邊過來的視線正好可以穿過拱門看到這裏來。
兩人在院子步行,顧碧落臉一直縈繞著淡淡的笑意,沈風看得怪,停下道:等等,有事你說,幹嘛偷偷傻笑。
顧碧落似乎心情頗好,臉笑容不褪:你滅了燕家解了大華南邊之危,朝廷下對你讚譽有加,百姓亦是,我自然是高興,除去了燕家,等於斷了濮陽宮的後路。
看她神采飛揚,音容含喜,有趣道:你是不是也要讚美我幾句,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很少誇讚人。
顧碧落心裏好笑了一下,竟然耐著心道:此戰你打得極是漂亮,是值得稱讚。
看來隻有幹點保家衛國的事情,才能令她對我有所改觀,心裏想著,走神道:連你也把持不住了,難得誇我一次,我可算盼來了。
顧碧落神情立即轉為氣惱,還想給他好臉色,奈何這家夥太可惡,好話不聽,好話不說,我還真是自作自受,對這家夥,不能給好臉,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國是如何哪處學來的,把持你個頭,你以為我願意嗎
這才對嘛,突然間對我那麽好,又是來我家當傭人,又是在我麵當花癡,我差點以為你換著張臉。沈風轉而道:你不是有事跟我商量嗎
顧碧落壓下惱火,緩了一口氣道:你滅了燕家,我看濮陽宮造反在即,你覺得他們下一步會如何
話題歸到正事,沈風沉吟道:計謀算盡,後路已斷,下一步應該是直取皇宮
顧碧落驚異之下,還稍有疑慮:公然造反難道濮陽策不知此時造反不得人心
沈風緊繃著臉色,歎道:他當然知道,但他已經顧不了那麽多,從秀容第一次算計我開始,他想在天下人麵前將我擺在反賊的位置,這是實質的計謀,接下來則是造出謠言,令皇帝忌憚我,並逐漸對我失去信任,為的是引皇帝將我除去,這一步,他也失敗了,如今燕家再被我滅,濮陽宮隻剩下殊死一搏。
這一搏無非是搏最大的,這天下說大也大,這個大也可以說是皇城,兵家有必爭之地,奸雄也有,現在很明顯,濮陽宮一定會攻打京城。
顧碧落神情凝重道:以你之見,濮陽宮會如何攻打京城奪取皇宮
那這要看濮陽宮的底蘊究竟有多少沈風
濮陽策是個極度自信的人,不喜歡隱藏意圖,甚至等於直接告訴,他敢來京城,便是為了直接奪取皇宮,這是顯而易見的,為此,濮陽宮已經籌劃了三十年,三十年內可以做很多事,如果是為了奪取皇城,那這個皇城恐怕已經都是濮陽宮的人
如此皇城危矣顧碧落對於濮陽策的了解遠不如沈風,知己知彼,才能出謀劃策,她深深相信沈風的推測:天府查探了近一年,隻有找到次羊皮的名單,還隻是寥寥幾個,若是想找出所有隱藏在皇城的人,可說是絕無可能
沈風神秘兮兮地笑道:如果讓天府來找,當然沒有半點可能性,但假如是別人呢
別人,除了天府還有誰看他臉帶著欠揍的笑容,顧碧落心裏氣得直咬牙,強烈知道他到底有什麽主意,忍住暴打他一頓的衝動,放低姿態問著。
沈風笑道:除了天府還是天府。
此話是何意顧碧落仔細品酌他的話,無奈這家夥玩起惜字如金這一套,說的話也是十分古怪,一時之間無法猜透是什麽意思,真恨不得撬開他的腦袋。
看來你還是沒有足夠了解我,枉費我跟你夫妻沈風一時嘴快,又說到兩人之間最尷尬的話題,急忙道:明天我準備去你家看看,拜訪一下瞿叔叔。
顧碧落浮現淡淡的紅暈,羞澀帶著一些蒼窘,輕輕地恩了一聲,好在她心理素質好,轉道:此次消滅燕家,增強了多少兵力和戰馬
大約五萬兵力和一萬戰馬,另外還撿了一些裝備武器。沈風笑道:這次燕家出征的士兵並不是主力軍,所以才能輕鬆取勝,而兵敗的消息傳到了雲南,留在雲南的主力軍隊自然不堪一擊,整座雲南城被僰族占領,也算履行了我的承諾。
也因為僰族,才有大批雲南士兵投降,在雲南人心裏,僰族才是雲南的主人,而燕家則是外族人,僰族攻取雲南,那是人心所向。
顧碧落喜悅而笑道:能否與我講講你如何襲擊燕軍
又考我,顧老師,那請顧老師批評幾句。沈風不成體統地行了一個虛禮,便將此次狙擊燕軍的過程講述出來,論講故事沈風可是行家,芝麻綠豆的他能說成規模浩蕩,大能捅破天裏說,直將顧碧落聽得手心冒汗心跳加速。
沈風從鬼門關裏徘徊了幾次,顧碧落在寡婦名徘徊了幾次,聽著他在刀槍如林雨的戰場拚殺,顧碧落心弦也難以安平。
你平安歸來便好聽完之後,顧碧落露出一絲撫慰的笑容,忽然道:沈風,你是否會後悔投軍,後悔走這條路
我從來不會後悔沈風愣了半響,付之一笑,想到身體還有一條毒蟲,不免消沉,得找個時間再去向草穀大夫問診,老子還想逍遙快活,憑我這幅強壯的身體,怎麽可能英年早逝和英年早泄。
看他情緒低落,顧碧落立即鼓勵道:你走到這一步實屬難得,所有人做得好,將來豐功碑必然刻你的名字。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一塊破石頭想安慰我。沈風狠下臉色道:我要修建一座自動化的海景豪宅,有按摩床按摩儀泳池,再買下幾個丫鬟,讓她們穿泳裝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顧碧落差點忘了這家夥的本質,還妄想從你口聽到宏圖大誌,氣惱道:我要去告訴嫿瑤,讓她好好管管你
你敢沈風大眼一瞪道:我今晚還想跟嫿瑤同房,你可別破壞我們夫妻的感情。這女人管得可真寬,是不是最近對她太好,都跑來我床撒野。
顧碧落思想根本跟不他,羞啐一聲道:誰有你這個心思你們夫妻此些事無須與我說,我隻想與商量正事。
呃,你也太嚴肅了,我還準備將我的房心得傳授你一些,不知道你了床還會不會這麽嚴肅,真好啊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也可將心裏所想映像出來。
你在想什麽顧碧落一個守身如玉的女人,對於淫邪目光特別敏感,沈風隻要一動眼皮,顧碧落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沒沒,對了沈風急忙道:你得覺得在朝廷之,誰會是濮陽宮的人
顧碧落沉吟道:不太好說,似乎人人皆有可能,唉
那好,暫時不想這個問題,你覺得除了濮陽宮之外,還有哪方勢力會奪權沈風舉著手掌虛空推了一下:不僅僅是現在,不妨將時間往前推一點。
顧碧落道:你是說晉王和秦王
沈風正色道:對,京城如今的形勢這麽亂,我不相信隻有一個濮陽宮,多的是想渾水摸魚的人晉王已經瘋了,那秦王呢,秦王之外呢,他們不可能對京城的事情一無所知,或者一直沒有放棄,一直關注著京城。
顧碧落微微頷首道:此我亦有留意,但秦王一直安守荒邊,從未離開過。
沈風搖頭道:或許秦王從未離開過。
顧碧落道:你指的是白石道人,你覺得白石道人是秦王的人。
沈風點點頭道:我也隻是猜測,以前燕家是支持秦王的,秦王落敗之後,濮陽宮找燕家,燕家才與濮陽宮結盟,從時間前後來看,白石道人大有可能是秦王的人。
顧碧落道:但如今燕家已滅,秦王亦難有作為。
不要忘了,現如今太子荒淫無能,朝廷許多人已想著迎回秦王。沈風神情凝重道:而且秦王登基是名正言順,軍政民三方都會支持。
顧碧落欲言又止,神情複雜,如果真是秦王登基,未嚐不是壞事,但這種話,她很難說出口,畢竟當今皇帝還在位,沉默了半響:如今還是專心對付濮陽宮,亂臣賊子不可誤國。
沈風道:還有一個人我很感興趣
何人
皇後
皇後
對,是她沈風冷笑道:以前我沒怎麽注意這個女人,最近我才發現這個女人沒那麽簡單。
皇後貴為一國之母,自然非一般女子可。顧碧落低聲道:後宮是另一種形式的戰場,是屬於女人的戰場,能從三千後宮佳麗脫穎而出,自然是不簡單。
沈風搖搖頭道:我說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皇後的身份,半年前,皇後曾召婉詞進宮,婉詞是嫿瑤師父的女兒,當年嫿瑤師父曾帶著兩個嬰兒回到李曉月的村子,這兩個嬰兒一個是嫿瑤,一個是她自己的孩子,其嫿瑤被她帶回了天府,而另一個嬰兒則是下落不明,你可知道另外一個嬰兒是誰
聞言,顧碧落已猜出了答案,十分震驚道:該不會是婉詞
對,是婉詞沈風神色木然道:皇後懷疑婉詞是嫿瑤,才將婉詞召進宮,皇後如何知道婉詞,憑她一人不足以,答案隻能是濮陽宮,所以我推測皇後也是濮陽宮的人。
聞言,顧碧落頓時臉色煞白,六宮之主一國之母,竟然也是濮陽宮的人,那濮陽宮對皇城的滲透達到了什麽程度:希望不要如你所言,否則我真沒有什麽信心可打贏濮陽宮。
你不是對我說過,隻要有我在你身邊,你什麽都不怕,我是你定心丸,睡覺都踏實了。
我何曾對你說過這些話聞言,顧碧落氣得差點翻臉,一時氣結道:我之前是對你說過一些話,但那是那是
看她吞吞吐吐組織言語,沈風馬接著她的話,低下頭挨著她的臉龐,擠眉弄眼道:肺腑之言
顧碧落鳳眼一凶,幾乎快吼道:是腳足之言
汗,口水噴了我一臉,沈風伸手抹了抹臉,蹲下來對著她的雙足道:兩位腳底板小姐,聽說你們也仰慕我,恨不得跟我有一腿,不如今晚留在我家裏,我給你們倆來個足浴,再來個腳底按摩,保證你們倆爽歪歪
我想一腳踩扁你
聽了這麽變態的提議,顧碧落已是氣得臉色發白,高抬貴腳,還真的往沈風臉踩去。
你來真的
沈風急忙躲閃一下,惡狠狠道:你再動腳,我將你在詩筵那天晚醉酒的醜態說出去
顧碧落神情驚變,頓時慌亂道:你不是說我那天晚很安分嗎
安分你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了想起那天晚她耍酒瘋,沈風差點笑噴出聲:實話告訴你,那天晚你喝了酒之後,真是女醉十八變,一直囔囔著還要喝酒,一邊喊喝酒,要說要跳舞,跳舞也罷了,更離譜的是對我又抱又親
我還親親親過一句話顧碧落卻說得連喘了幾口氣,更可恨的是對麵那個家夥還點點頭,顧碧落神色變得憤怒之極,又窘迫之極,急喊道:不可能,你一定是騙我。
我騙你是你在騙你自己吧,難道你一點印象也沒有仔細好好想想,你喝完酒之後,究竟是什麽樣子沈風淫笑一聲,這兩個人半年多美見,開始還相處得不錯,沒想不到不過兩天又掐了起來,恢複本初的關係,似乎互相爭吵鬥嘴才是兩人正常的關係。
顧碧落臉唰地一下紅起來,羞惱道:你你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汗,你做人也沒放過我,沈風衝她眨眨眼睛道:那也說不定,其他人肯定有興趣聽。
你敢顧碧落直接撕破和靜的臉皮,露出恨得牙癢癢的神情,完全不顧自己是個來賓,直接衝了去。
嫿瑤快救救我她要殺人滅口了沈風拔腿便跑,一邊跑著一邊喊道:顧碧落要殺人滅口了
住口,別跑事關形象和名節,顧碧落是豁出了老命追殺,這百米衝刺速度,堪稱女飛人。
大小姐救救我顧碧落要殺人滅口了嫣然救救我她要殺人滅口了
沈風沿路喊著,弄得正在忙活的幾個美女不明狀況,隻當是鬧劇,見慣不慣了,這場你追我跑的遊戲,沈風在宅子和幾個女人都玩過,但跑著跑著,一般是被沈風引誘到角落裏,然後
跑了一圈,又跑回到小草兒的房間,一圈跑過來,被追過夠嗆,急忙躲在小草兒的房間裏麵,顧碧落不知是不是屬狗的,竟然也追了進來。
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沈風急忙賠笑臉,擺擺手道:冷靜,咱們暫且講和
顧碧落怒目圓睜道: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不敢了,顧姐姐,我怕你了,誰沒點糗事,我哪有那麽無聊拿這個事情說。沈風急忙安撫道。
不行,你發誓顧碧落狠狠喘了幾口氣,神情萬分緊張道:你發誓,否則我不放心。
行,我發誓,如果說出來,讓我下輩子做個女人遇我這種男人。這家夥誓言張口來,但怎麽聽都覺得怪。
噗顧碧落差點笑出聲,好在終於露出一點笑意:你這是什麽誓言,在我看來是壞的,可在你這裏卻是好的,其實便隻是一句話不要臉的話。
沈風連連幹笑兩聲道:我一定為你守住秘密,其實這也沒什麽,恰恰說明你過得太壓抑,酒後才顯出真性情。
胡胡說八道顧碧落窘然道:你當日所見,僅此一次,或許是那酒的關係。
沈風笑了下道:平時別隻顧著埋頭工作,注意勞逸結合,對了,你身體怎麽樣了,我聽草穀大夫說,你的胃病已經痊愈了。
顧碧落有些意外,輕輕嗯了一聲,心情也逐漸平複下來,再想想之前跟他滿園子跑,才覺得很是尷尬。
這是
正坐立不安時,忽然看到布滿灰塵的床板刻著一些怪的圖案,驚疑道:這間房間是誰的
小草兒的,怎麽她尿床了,你對她的床這麽感興趣。想起小草兒,沈風一開口是說她的壞話。
便是那位柔然女子顧碧落直接用袖角將床板的灰塵擦去,又走到另一道窗戶口將窗戶推開,讓陽光照射進來,疑惑道:沈風,你看看那些圖案。
圖案沈風將目光落在床板,床板果然刻著幾幅圖案,心神一下子警惕起來,如果神智失常的小草兒在床板刻畫沒什麽怪,但事實,小草兒是裝的,那她為什麽會在床刻畫。
沈風,這些圖案似乎皆與你有關顧碧落指著其兩幅圖案,驚駭道:你看這幅,此是西征的時候。
入眼過去,是一副戰火彌漫的場景,心緒一下子回到西征的時候,而圖案央是一個站著戰車的柔然女子,她手一把彎刀劃向前方一位少年將軍,險些割下對方的頭顱。
刻畫顯得潦草,沈風並未在意,冷笑道:這大概是她閑來無事刻的,來我這裏遊玩,居然在我家塗塗畫畫,我要投訴柔然,禁止她出國遊玩。
沈風,你看
顧碧落有所發現,忽然驚叫一聲道:這裏還有幾幅畫。
畫我看看接過其一張紙張,隻見畫一座地下陵墓,陵墓內有一男一女,但怪的是,這一男一女樣貌模糊,無法辨識。
這是
這是我望著畫裏的人物,沈風心裏再次被陰雲籠罩,壓抑之極,腦袋亂糟糟的。
聞言,顧碧落震驚失色道:她為何知道你去了皇陵
她怎麽可能知道
沈風急忙看第二張畫,畫一副群峰景色,而在雲巔之,是一座座雄偉壯闊的宮殿,仔細一看,在畫幅的左下角有兩個人正在山。
這是天府顧碧落一眼便認出來,心那股莫名的恐慌和不安愈加強烈,喃喃道:她連天府也知道,這畫皆是天府之景,難道她也去過天府。
可怕的不是她去過,而是她沒去過恍惚間,沈風說了一句怪的話。
顧碧落再拿出一副畫,畫畫的一處環形山穀,在山穀的石壁頂,一個男人舉起了巨鼎,無數部族人虔誠跪拜。
毫無疑問,畫畫的是沈風在商丘找到第三個鼎的時候。
她這次顧碧落已說不出話來,詭異的感覺愈加沉重,顫顫地拿出第四幅畫,望及畫所畫,顧碧落神情一下子變得蒼白,因為恐懼而蒼白。
沈風沉聲道:畫的是什麽
顧碧落將畫遞給他,目光一直落在畫的將軍,此時麵貌已越來越清晰,依稀可以辨出是沈風,之前尚未發覺,這幾幅畫的紙張十分古舊,邊邊角角都有磨損泛黃,起碼有幾年之久,而眼前這幅畫的紙差不多有一年。
燕家才剛剛被滅
沈風在畫掃了一眼,眼皮仿佛神經失調地跳了跳,恍惚間,紙張已掉落在地,僵硬道:還有嗎
還還有兩幅畫。顧碧落也已經有所感覺,感到恐怖和詭異,顫顫地拿出一幅。
畫畫著兩個人,其一個人是沈風,而另一個人躺在棺材裏,那個人臉畫著戲妝,從形態,可清楚地辨出是濮陽策。
顧碧落驚道:這是濮陽策畫所示難道是不可能但如果沈風沈風
沈風腦子完全陷入迷障,完全聽不到顧碧落的喊叫,腦子一直回想著小草兒離開那一天,小環兒說過的話。
對了,沈哥哥,之前你在升州的屋子,小草兒也住過,她還說過,還會再有人住這間屋子,她和這個人以後還會住在同一間屋子
我問她是誰,她說是夢裏的人
腦子裏麵反複環繞這些話,像是漩渦一般,席卷整個腦海,沈風整個人失了魂一般,任由顧碧落叫喊,是動也不動,腦子一直想著,額頭一直冒汗,眼睛再望向手的畫,又記起小環兒還交給自己一幅畫,也是小草兒畫的,畫是自己初來升州之時。
難道在我沒來之前,她已經知道會來怎麽會這樣這種怎麽可能存在怎麽可能忽然變得頭疼萬分,身體一下子癱坐在床。
你怎麽了顧碧落急忙問道。
方才腦子仿佛爆炸了一般,腦子一下子變得空白,沈風呆呆地坐在床,丟了七魂六魄,準確的說是怯弱,從成年開始,沈風不知道什麽是怯弱,更從未怯弱的,但此時卻是從心底真正暴露出怯弱。
當有一個人,連未來都能預知,你根本不能打敗她。
從最早的畫到這幅畫,畫的場景都全部應驗了,巧合麽,不是,蓄意麽,不是,沈風一路走過來的路,全部倒映在畫,而這些畫,全部預先實現在小草兒的夢裏。
真是夢麽
那夢為何會照進現實
是夢也非夢。
更應該說是一種感知。
沈風在來到這個世界,小草兒已經感知,兩人息息相關,冥冥注定,曾經的小屋,小草兒住過,沈風也住過,初來升州的時候,小草兒已經過自己,那時候兩人不可能認識,但彼此的生命已開始聯係在一起。
但令沈風無助的是,是小草兒牽著自己。
眼前這一幅幅畫,仿佛魔鬼的詛咒,令沈風窒息得無力反抗。
沈風,沈風,你怎麽了顧碧落焦急地叫喊。
失神了許久,沈風眼皮才跳了跳,疲憊道:我沒事,最後一幅畫是什麽
你還要看嗎顧碧落神情迷茫帶著不可思議,從這幾幅畫,她感覺到了小草兒的不同尋常,可說是匪夷所思,一個人如果可以預知未來,說出來都沒人信。
沈風心湧出莫名的恐懼,卻仍舊堅定道:看
顧碧落目光落在最後一幅畫,畫人物場景十分清晰,但卻是顧碧落最不看到的,顧碧落眼瞳驀地睜大,眼盡是恐懼和不安,血液仿佛被抽幹似的,從臉看不到任何血色。
見狀,沈風身形巨震,幾乎吼道:給我看
你不要看顧碧落尖叫一聲,雙手胡亂撕扯將畫撕成碎片,不知從畫看到了什麽,整個人發了瘋似的,氣息絮亂急喘,情緒完全失控。
是不是我算沒有看到畫,從顧碧落的神態和舉動裏,也能多少感覺得到,身體仿佛闖進來一個死神,將生命無情地剝離殆盡。
不是顧碧落激動地喊了出來,但目光流露的恐懼卻騙不了任何人。
聞言,沈風死寂地閉眼睛。
顧碧落也閉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天底下根本不會有預知未來的人,也許一切皆是她的猜測,或許是巧合。
沈風,你不要相信這些話,她是想用這些畫來動搖你,令你喪失信心顧碧落激動地拿出倒數第二幅畫,這幅畫還沒有發生,我們看看這第二幅畫會不會也應驗
顧碧落,你信命嗎沈風重新張開眼睛,雙眼呆滯地望著地的碎紙片,神情蕭索,毫無半點生機。
顧碧落堅定道:不信
我也不信,但有時候不由得你不信。沈風歎道:我的一切,小草兒都能預見。
顧碧落看他意誌消沉,心極是難受,在他身已寄托全部的希望不能自拔,不禁氣憤道:難道你這樣認輸了,你之所有今日,並不是因命,而是靠你自己。
讓我一個人待會,你先回去吧。
和我去一個地方
顧碧落忽然抓住他的手,硬拽著他起來,沈風根本無心思與她爭吵,便隨著她出去。
兩人前後策馬出城來到一處樹林,沿著樹林進去,便看見靠著竹林旁邊結著一個草廬。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來到空曠的樹林,心情轉好了一些,隻是不像前幾天那麽躊躇滿誌。
顧碧落道:非我要帶你來,而是裏麵的先生囑咐我帶你過來,在半年前便遇到了這位老人,此時我想便是時候。
誰
進去你便知道了。
走進草廬內,看見一個老人籬笆內除草,前幾步,頓時驚訝道:是你,老先生。
你來了,請坐。住在草廬內的老先生,正是當初在夷陵遇到的張天師,老先生仿佛一直在等沈風。
兩人坐在草廬內的竹椅,老先生搬來小爐子,將水壺放在爐子煮,待到水沸開,將熱水衝入茶壺內,一股清茶的香氣從茶壺散開。草廬處於竹林,清淨而雅致,彼時,心的煩躁除去不少。
一路乏渴了,嚐嚐老夫自撚的茶葉。老先生為兩人倒一杯茶水,神態悠哉,他一身長衣坐在小凳子,鶴發輕揚,似是一個簡居在山野的高人。
對於這個老先生,沈風還是挺敬畏的,當初舒姐姐也對這位老先生禮讓三分,說明老人確實有過人之處,心怪,喝了下一口茶水後,才道:老先生,聽說你找我
你來得時候正好。古人自帶古人表情包和動作包,老先生捋須一笑道:不妨先等一個人。
心隱隱猜到顧碧落將自己帶來草廬的原因,張天師似乎精通一些玄命理,而小草兒也是脫離倫常世俗,或許這位老先生真能夠幫助自己。
有心試探,便問道:老先生覺得我是什麽人
老先生有趣地看了他一眼,長笑幾聲道:你是何人,恐怕隻有你自己最清楚,但這並不重要,如今你已是你,便當為你。
這番話說得隱晦之極,話意思模糊不清,沈風聽出幾分,又不解幾分,隱隱約約,這位老先生似乎已看清幾分。
你已是你,便當為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沈風深思片刻,又隱晦問道:晚輩再請問一下老先生,世有因果,若有一不凡人,則便有另一不凡人,是這樣說嗎
老先生濁目泛出一道亮光,細眼合了合,含笑道:或許你們便是如此。老先生口的你們,是沈風與小草兒。
無論因果關係還是守恒原理,世界看似在變,其實不變,而沈風則屬於世界之外的因素,姑且定義為x,既然有x,必定有存在著y,這世界總歸是二進製的。
這麽解釋,那又歸於合理了,兩種不合理的存在,才能互相抵消,像動物界一條長長的食物鏈,而沈風與小草兒這條鏈子,隻有他們兩個人,現在看沈風可否將小草兒乃至柔然族從鏈子頂端拉下來。
沈風一下子沉默下來,關於自身問題不能問太多,更多需要自己去領悟,良久之後,籬笆外麵走來三個人。
她來了。
老先生起身相迎,隻見一位老道姑在弟子的攙扶下走了進來,沈風與顧碧落同時驚愕,齊聲訝道:老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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