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頭是一個渾身破爛的女孩，縮在牆角，麵前放著一個破舊的碗。

    已是寒冬臘月，街上的行人無不穿著厚厚的棉襖，更是有人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

    女孩緊緊地抱著自己，縮成一個球，試圖存留些許的溫暖，而麵前的碗裏空無一物。天氣本就寒冷，誰都不願在外麵多呆，更別說去注意一個乞討的女孩了。

    同是乞丐的一個老爺爺走過，語重心長地教導她，這種時節應該起身到處走動乞討。

    可是女孩不願。

    是以當老爺爺碗中的錢越攢越多時，她的碗裏依舊空空如也。

    老爺爺走到她身邊，或許是見她可憐，把乞討來的錢盡數倒進了女孩的碗裏，費了好大勁才蹲下身來。

    女孩抬起頭看他，感激地喃喃道：“謝謝爺爺……”

    老爺爺見她渾身哆嗦，摟過她的身子，把她的臉深深埋入了自己懷裏，拍著她的背安慰到：“抱著就不冷了……”

    女孩感受到了老爺爺身上傳來的溫度，本能地抱得更緊了。

    漸漸地，女孩睡著了。

    女孩睡得很踏實，夢到了很多，熱騰騰的酥餅和饅頭，寵溺地抱著自己的爹娘，以及溫暖的床榻……

    仿佛睡了很久，女孩逐漸蘇醒，可她突然而然注意到了抱著自己的那個人，沒有了體溫。女孩急忙從老爺爺懷中離開。

    他死了。

    凍死的。

    那天是臘月十九，大寒。一年中最冷的一天。

    女孩緊緊摟著毫無體溫的屍體，出神地望著街上，匆匆而過的行人沒有理會她。

    她不知道老爺爺為什麽幫她抵禦風寒，但她卻在這個冬天，深深地記住了他。

    一片白色飄落至老爺爺毫無血色的臉上，女孩輕輕一拂，抬起頭看著天空。

    下雪了，洋洋灑灑地覆蓋了肮髒的地麵，牆角和地上的腳印。

    街上漸漸地沒有人了。

    女孩失神地看著地上的雪越積越厚，渴了，就扒點雪來吃。

    可女孩還是餓暈了過去，倒在了雪地裏。

    再次醒來，女孩眼前依舊隻有白色，但是依稀有說話爭辯聲。

    她使勁睜眼，可依舊隻能迷迷糊糊地看到眼前立著的幾個人。

    背對著她的少年，白衣勝雪。

    ※※※

    女孩再次睜眼，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裝飾極其奢華的房間內。

    經過對於照顧自己的侍女的詢問，女孩了解到了自己原來暈倒之後被外出的葉大公子看見，大發善心的葉大公子見自己可憐，便領回了家中。

    葉府老爺是一個武將，常年鎮守邊疆，十二年前生下葉家二公子之後被皇帝派去了邊疆，至今都沒有回來過，隻是一份份的家書往府裏遞。

    而葉夫人也在生下葉家二公子葉微寒之後便因病去世了，現在府上就隻有葉大公子葉微涼在整治；至於葉微寒，如今仍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一個毛頭小孩。

    “兮玖，你醒了？”聊得正歡，一青衣少年便蹦蹦跳跳地跨進了她的房間。

    那青衣少年麵目清秀，卻有著兩道嚴俊的劍眉，高挺的鼻梁，黑發微微綁起。

    “誰是兮玖？”女孩看清了來人後問道。

    “你啊，我哥說你是慕老先生的孫女，慕兮玖。”少年邊走近邊說道。

    兮玖別扭地轉過頭去，問：“你哥怎麽知道？”

    少年才十二歲，還是不知男女之別的年紀，就這樣走到了床邊，解釋道：“你暈倒時還抱著慕老先生的屍體，你不是他孫女是誰啊？”

    兮玖想起了老爺爺，淡淡道：“我不是。”

    之後少年說了些什麽兮玖沒有聽進去，而少年也看出她的魂不守舍，也便停止了談話，歎了口氣，朝旁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便出去了。

    少年走後，侍女叮囑了她“好好休息”便也離開了。

    他們離開之後，兮玖失魂落魄地攤在床上，一滴清淚滑落，暈開在白色的衣角。

    許多天過去了，兮玖終於再一次見到了葉微涼。

    葉微涼依舊一身白衣勝雪，臉上帶著狐狸麵具，嘴角微勾起一絲弧度，親切又疏離。如墨般垂下的長發隨意搭在肩頭，長及腰際。

    而葉微涼身後似乎藏著什麽東西，他的衣角一直在晃，葉微涼拍了拍身後，清了清嗓子，對著兮玖道：“慕姑娘，你既是慕老先生的孫女，近幾日便在此住下吧，等到尋到令尊之後再回去可好？”

    兮玖似是著魔般地看著他，並沒有注意到他在同她說話。

    屋子裏沉默地可怕，兮玖沒有回答，葉微涼也不好意思說下去。

    終於葉微涼覺得氣氛有點尷尬，便出聲問道：“慕姑娘？”

    兮玖終於反應過來，身軀一震，問道：“你叫我？”

    未待葉微涼說話，他身後突然竄出來一青衣少年，兮玖一眼就認出了這便是昨天剛見過的葉微寒，隻是明明是一對兄弟，氣質怎麽相差那麽多呢？

    “微涼說，讓你最近在這兒住下，等找到你老子再回去，不過估計也找不到了……”葉微寒話未說完便被葉微涼捂住了嘴。

    葉微涼朝兮玖微微一笑，道：“慕姑娘好好休息。”邊說邊拖著葉微寒走了。

    兮玖嘴角含笑地看著這一對兄弟離去，莫名覺得心裏一暖。

    第二天一大清早，葉微寒就再次登門造訪了。

    “兮玖——”葉微寒人未到，而聲音卻從大老遠傳過來。

    兮玖馬上從床上坐起。

    待到葉微寒踏進門之後，迎接他的是一層從天而降的厚厚的棉被。等到葉微寒把棉被拿下，兮玖早已不見人影。

    葉微寒正納悶間，兮玖從旁邊的屏風後走出，邊走近邊道：“葉二公子，你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麽？！”

    葉微寒走近，瞥了瞥兮玖平坦坦的胸道：“這個……慕老先生還真沒告訴過我，平胸也算女——”話未說完，兮玖便扔過桌上一個茶杯，葉微寒輕鬆側身躲過。

    “這個房間以後就是你的了，卻了什麽東西可別找我。”葉微寒提醒道。

    兮玖愣道：“你說什麽？”

    葉微寒道：“其實微涼早就知道你不是慕老先生的孫女了，所以就去調查了一下，發現你……好像還真沒處去，所以就讓你住這兒了。”

    兮玖低下頭，悶悶道：“謝謝……”

    葉微寒沒聽清，問道：“你說什麽？”

    兮玖把他推至門口，道：“我衣服還沒穿好呢！你先出去。”

    等到葉微寒反應過來的時候，轉身麵對他的就是一扇緊閉的門。

    葉微寒搖了搖頭便走了。

    那天之後，兮玖就在葉家安心地住下了，也不用去擔心自己會被送出去，而她也不用幹活，所以整天和葉微寒混在一起。

    她和葉微寒依舊互相嘲笑對方，可誰都沒把誰的話當真。

    可隻有兮玖知道，隨著年齡的增長，她有了一些本不該有的思想。

    而她想的對象，不是葉微寒，而是葉微涼。

    他每次一襲白衣走過，兮玖心中都會泛起淡淡的漣漪；他隨風飄動的衣袂，牽動著她的心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