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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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什麽?”王思睿細細想著其中關卡,權衡利弊,麵上卻一副受驚的樣子。

    徐士榮抱膝仰坐,冷冷說道:“這有點明知故問了。你效忠齊國一生,怕也難得這個王位吧?現在既與三朝有聯絡,已是個**的人了。勸君不要再假惺惺的,認真計議一番吧!”

    “那宋清廉怎麽辦?”王思睿不禁脫口而出。

    “前明有個戚大將軍,與倭寇百戰不懼,得以光複台灣,不愧為一代英豪,但此人也是個終生懼內之人。”徐士榮目光幽幽地盯著王思睿有點恐懼又有點興奮的臉,慢吞吞地說道,“你何不學他?”

    說著,扯起沉在江中的魚罾,十幾條肥大的魚在網中翻滾跳躍。徐士榮嘻嘻一笑,輕聲說道:“十二條,一網就打起來了!隻要刀砧一響,還不是我口中的美味?”說罷竟自拔篙鼓浪而去,遠遠又傳來他的歌聲:

    好漓江,漓江本我衣食鄉!胡風來時滿江愁,胡風一過魚滿艙……好漓江……

    “十二條!”王思睿電擊一般一躍而起,“王永年、馬雄鎮、王孟、蔡義虹……嗯,十二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這汪士榮真乃多謀之士!”想著,他忽然精神大振,計上心來,將長袍下擺高高撩起,掖進腰帶,頭也不回地離開江岸。

    當夜,在總督府他設下了一場鴻門宴,邀了巡撫馬雄鎮過府議事,摔杯為令,將王永年等十一名將佐和馬雄鎮一鼓擒斬,然後命人“打道回府”!

    大變猝然而來,宋清廉和楊倩倩尚被蒙在鼓裏。這些日子他們也接到各處急報說,黃精忠和徐階軍隊調動頻繁,已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時地襲擾他。

    王思睿心中不滿,和自己虛與委蛇,宋清廉早已瞧出來了。為防止城中兵士暴變,他派戴良臣日夜守護將軍行轅,每日晚間戌時回府稟報一天事務,但今夜已過亥時二刻,戴良臣連人影兒也不見,心中便有些疑惑,令人搬來一張春凳兒半倚在上頭,從窗格子裏眺望著天空的星星出神。

    宋清廉正蒙矓間,聽得從行轅方向隱隱傳來號角的聲音,接著便是爆豆似的馬蹄聲,驚得一街兩行犬吠聲此伏彼起。一旁的楊倩倩騰地一躍而起,正要使人出去打探,忽聽二門穿堂旁牆上藤蔓葉子刷刷幾聲急響,便厲聲喝道:“誰?”

    “我……”青猴兒提著一把半截劍,踉踉蹌蹌跌了進來,渾身上下像被潑了一桶血水,鮮紅的血順著褲腳在往下滴。青猴兒支撐不住,用手扶住門框,臉色蒼白,口裏囁嚅了一下,說道:“宋師傅……兵變了!你們快,快走!”

    楊倩倩驚呼一聲,卻隻走了兩步便立定了腳,問道:“快說,是怎麽了?”

    “王思睿變心了!”青猴兒鼓著勁吃力地說道,“趁他們還沒趕來,您快走!到蒼梧傅大人那兒去……”這句話沒說完,青猴兒身子一軟蹲臥下去,隻用那把半截劍支撐著身子,沒有倒下去,卻是再也不動了。

    楊倩倩慘叫一聲:“青猴兒!”撲了上去,顫抖的手撫著他亂蓬蓬的頭發,失聲痛哭道,“是我害了你,不該帶你到……”她忽然停住了哭,回身取下牆上懸著的寶劍,朝後邊大喊一聲:“侍衛們,都出來!”

    “沒用了。”王思睿在外邊冷冷說道。瞧了一眼倒伏在門口的青猴兒,側著身子跨了進來,對宋清廉笑說道,“我那部下馬雄為光複漢室基業,已受了楚王封號,現在外頭有千餘將佐,我嘛也是無奈被押來的,你們也不要作無益之舉!”

    說著隻聽外麵有人喊道:“將後街圍了,沒有我的王命,不許殺人!”

    “馬雄,楚王?”宋清廉驚怒到極點,反而鎮定下來,“是封了馬雄為楚王還是你呢,徐階封的麽?”

    “這些都不清楚,不過呢,兵變了倒是真的,”王思睿冷靜地回道,“不過你放心,咱們都是穿越者麽——一條褲子裏的,我豈肯難為你們!一會兒洛洛他們也會被押過來,事情未結束之前,咱們在這裏好好躲著就行了。”

    宋清廉盯著王思睿審視半晌,突然狂笑起來:“恐怕未必是那些虛假的情誼吧?你留著我們,是想在蕭稹那邊留一條後路,是不是?”

    王思睿沒說話,隻將頭一擺,馬雄帶著兩個校尉走進來,劈手將楊倩倩手中的劍奪了過去。

    “咱們這樣的身份,自然要跟著形勢變化才好啊。”王思睿這才笑道:“山西的馬遙也是蠢蠢欲動的這下我也不知道這蕭稹和徐階誰更勝一籌,所以也就不占一邊,但是表麵功夫得做到位啊宋清廉,我可是救了你一條命,以後可別忘了。”說罷回身命道:“好好侍候欽差大人了!不許放肆”徑自拔腳去了。

    黃精忠雖然封鎖了三朝邊境,可玄初先生仍於第二天日夜兼程由四川來到山西。因為事急,他沒帶一人,自個兒騎了徐階那匹日走八百裏的健騾。

    潛入城後,先到馬遙提督府前轉遊了一圈,見一群校尉正在吆吆喝喝地忙著栽樁子,纏柏枝,結絲帶,張花燈,也沒人理會他,便踅回身來。他盤算著是先去進謁馬遙,還是先和張建勳、王屏藩、馬一棍或者龔榮遇這幹將佐們見麵,探一探此地虛實。

    見他們這樣忙碌著搭彩門,日內必定有欽差駕到,但不知道齊國將派誰來山西。

    “玄初先生!”忽聽背後有人叫他,接著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旗杆上頭綁雞毛——膽子真不小呀!”玄初嚇了一跳,回頭看時,正是張建勳,押著一隊兵士抬了十幾隻箱籠從提督府東便門剛剛出來,便笑道:“是仁兄你啊?這有什麽膽大膽小的?這會兒我便同你一道去見馬遙,又有何妨!”

    張建勳聽了笑道:“你無非攥著那個把柄,也不要太冒失了,馬遙不比你笨多少!那些知情人,這會兒怕連骨頭都尋不到了呢!”

    玄初先生早想到了這一層兒,隻淡淡一笑說道:“他的東西不隻那一件,他與咱們已有幾十年的交情了嘛。再說,有你在此,我還怕什麽?”

    “好樣兒的,”張建勳連忙吩咐校尉,“把東西抬到驛館,交給王參將安置——小心,別碰著了,都是玉器!”又將玄初拉扯到一邊說道:“馬遙正想向齊國欽差大臣表明心跡哩,你雖不怕死,何苦填在裏頭當餡兒?走,到我營裏去。歇息幾日,我送你平安回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