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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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撲中文 )    武丹大怒,他原是關東馬賊出身,性子最是殘暴,自跟了康熙,受了很多約束,更不能隨便殺人。見造反太監如此猖狂,武丹大吼一聲:“奴才謹遵娘娘懿旨!”飛身撲過去抓住那人後項衣領,隻一扭,翻扳過來,用劍從那人胸口直劃到肚臍下,一把掏出心肝來丟給呻吟著的墨菊:“吃了他的心,就不疼了!”見他如此凶惡,皇後嚇得閉上了雙眼,太皇太後盡管見多識廣,也禁不住合十念佛。

    見狼瞫和穆子煦已護定了這幹主子,武丹怪叫著撲向黑地裏,瞧見帶刀的便殺——橫豎宮中早有規定,太監們不許私藏兵刃,所以被殺的一個也不冤杠——他一連殺了五六個,都是開膛破肚,嚇得太監們魂飛外,再不敢亂竄。隻餘下二十來個,大約是喝了燒過的符,紅著眼握著刀,一邊狂叫一邊念咒語:“皇皇、地皇皇,大災大難沒處藏……”向康熙身邊撲了過來。

    這一來形勢便十分明朗了。狼瞫為人精細冷靜,瞧準了中間一個為首的,便從火把影中‘嗖’地一聲冷不防鑽了出去,將那人劈胸一把拖至火把當中,向他後腿窩猛地踢了一腳,那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狼瞫回頭朝那群太監大叫一聲:“你們瞧他的樣兒!”著揮起劍來,像砍瓜切萊般飛快地剁了幾下——那太監的一雙胳膊、一雙腿全被砍斷,腰也被切成三截,然後又將頭割了下來——眨眼工夫已是大卸八塊。

    太監們嚇傻了,一個個魂不附體,丟了刀趴在地上搗蒜般即頭求饒。原來,宮中的太監大部分是前明留下的。

    “叫慎刑司先監起來,過後發落!”康熙見地下汙血斑斑,屍骸狠藉,也覺惡心,又怕驚壞了宮眷,便吩咐侍衛們住手。一回頭見魏東亭汗淋淋地走了過來,便問:“你那邊沒事?”

    “和這裏一模一樣,全宮作怪隻此兩處!”魏東亭道,“奴才已處置過了,隻是不放心皇上這邊,特地趕來瞧瞧。”

    太皇太後素來賞識魏東亭,見他身上並未沾血帶汙,驚異地問道:“你沒有殺人?”

    “奴才不奉聖命、懿旨,不敢殺人。”魏東亭忙跪了回道,“隻挑了十幾個人腿筋,殘廢怕是免不了的。”太皇太後合掌道:“阿彌陀佛!賞你黃金一百兩,這邊一人五兩!”

    康熙聽祖母如此處置,不禁開懷大笑。

    圖海、周培公行動迅速,先封了京師各個要道,使城外反徒不能入內,隻分派少量軍士到點火地點擂鼓吹號、遙遙呐喊,紅帽子反眾自不敢照計行事。大部軍士由管帶率領,沿路捉拿犯夜的人。圖海帶一百名親兵在長安街駐紮,掌總兒指揮;周培公帶三百人往紅果園捉拿首犯——楊起隆一旦進城,必經此處。

    楊起隆原計劃在十三處點火起事,有九處不及舉事,便倉惶潰散,隻有四處點了火。後來聽到清兵合圍的呐喊聲,他們也都忙不迭地棄了紅帽子逃散,卻被巡邏的大隊人馬一個個拿住,送往獄神廟待勘。

    “事情一敗至此,真是料想不到!”楊起隆隨身隻帶二百餘人,龜縮在紅果園裏。看看將拂曉,清點人數時,已又逃去大半,連吳應熊和郎廷樞也杳若黃鶴。大家默坐在樹下草從裏,流著熱汗,喘著粗氣,誰也不發一言。楊起隆覺得氣悶,又哭不出來;想狂笑,又怕人聽見,按捺著心中的鬱結,長歎一聲:“我就在此歸吧!”著便拔出劍來。

    李柱攀住他的肩臂。他渾身都在發抖,淒然道:“少主,是我這個軍師無能,害了……您!可是,你不能輕生,下少了你,大明便永劫不複了!”方至此,在外放風的人跑了進來道:“少主,軍師,有一大隊人馬開過來了!”

    眾人立時緊張地站起身來,側耳細聽時,果然遠處傳來雜遝的腳步聲。

    “如今怎麽辦?”焦山急急問道,“這裏將要被圍!”張大在旁道:“既然意不許我們成功,人力又有什麽法子?”朱尚賢咬著牙狠狠道:“看來,隻有暫時分散民間,以後設法東山再起吧!”

    李柱聽得不禁發急:“不能再議下去了!朱兄的話雖然有理,但是當前最緊要的是,三太子如何脫身!你們如果怕死,我什麽也不,立地在此自刎!我全家被清兵殺得幹幹淨淨,決不能與他們共戴一!”

    “你誰怕死?”朱尚賢惱怒地問道,“我和你不一樣麽?”

    確實如此,這裏百十個人,境遇都差不多。

    “如果大家都不怕死,我卻還有個必死之策,而且可以保全三太子!”李柱拭淚咬牙道,“我們一齊到圖海那裏出首!”

    “你瘋了!”張大驚得一跳,道,“那不叫不怕死,那叫送死!”李柱道:“你得對,我們去送死,共推一人為假三太子,少主兒就能乘亂逃出京城!”這時,園外已沒有腳步聲了。顯然周培公正部署人馬圍園。

    周圍的人霍地都跳了起來,握住李柱的手道:“也……隻好這樣辦,我們聽你的!”朱尚賢見張大不語,陰沉沉地問道:“張閣老,你呢?”

    張大咬著牙,半才道:“我看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他第一個“人”字尚未出口,陳繼誌和史國賓兩柄長劍已同時從張大後心直貫前胸!

    “兄弟們……”楊起隆本就是假三太子,見眾人如此保護自己,先是一陣心驚,接著淚下如雨,“你們不要這樣,不要這樣6張大的話並沒錯?”

    “就這樣辦,我們到西直門投案,人們必都過來瞧熱鬧,你乘亂逃了出去!”李柱果決地道,“別忘了收攏人馬為我們報仇!”著,將楊起隆猛地推了一個踉蹌,兩手圈成喇叭形朝外叫道:“喂——外頭圍園的聽了!將亮了,我們也無心再逃了,隻我們三太子是個有身份的人,要麵見圖海將軍才能投降,不然我們就一齊自殺在這裏,一個活的你們也捉不到!”良久,方聽外頭答道:“既如此,兵刃丟下,列好隊從西門出來!”

    人們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紅果園。楊起隆伏在濃霜掛葉的草從裏,用雙手狠命地抓撈自己憋悶的前胸,低聲位道:“康老三,隻要我有線生機,不雪此仇,誓不為人!”耳聽幾個兵上撥草搜尋過來,忙伏低了身子,直待人靜了,才躊珊離開了這座荒園。

    色已亮,西直門開了。圖海為防萬一,隻開這一扇城門,由自己親自把守。郎廷樞站在他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來往行人,不時有人被如狼似虎的兵士擒下。

    突然,街市上轟動起來,一百多個戴紅帽子的人,被周培公的兩行兵士押解著緩緩行進。瞧熱鬧的人立時圍攏過來,夾成兩道厚厚的人牆。李柱他們離城門約一箭之地,停住了腳步,挨次兒跪在長街上,高叫:“朱慈炯特率殘部向大清圖軍門歸降!”這下子圍看的人更多,連守門的兵士也不住地翹首往這邊張望,顧不得盤查過往行人。楊起隆乘機悄沒聲兒地溜了出去。

    見周培公押解囚犯過來,圖海心裏一陣歡喜,向在馬上彈壓眾人的周培公略一點頭,問道:“誰是朱慈炯,出來!”

    沒人答應。

    “都抬起頭來,郎廷樞,你來認!”

    沒人抬頭。

    “上當!”周培公驚呼一聲,高聲對守門兵士命道:“封門!”

    恰在此時,一聲呼哨,一百多人同時起身,大吼著撲了過來,有的捉拿圖海,有的撲向郎廷樞,周培公的坐騎受驚尥起蹶子,幾乎將他顛下馬來。眾兵士見主帥出了事,呼嘯一聲持矛揮刀撲上來營救。

    圖海接連打倒了四五個人才得脫身,那郎廷樞是一文弱書生,早被人活活掐死在裏頭。

    “哈哈哈哈——”李柱被綁得米粽一樣,兀自縱聲大笑,口中道:“白楊綠草,奈黃土青山何,非古來歌舞場,握雨攜雲早埋香!別鶴離鸞一曲,伸欠傾耳之閣——三太子已是遠走高飛去也!”

    圖海抹著嘴角的血痕冷笑一聲:“走了和尚走不了廟。豈不聞‘人生三尺,世界難藏’?別得意,吳應熊身帶兩麵令箭,又攜有兵部勘合,照樣兒沒逃出去!”著一擺手,軍士們押著吳應熊出來,搡進“朱三太子”的俘虜隊伍中。

    康熙在乾清宮接見了圖海,聽他詳奏了擒拿吳應熊和楊起隆的經過,半晌沒有言語。

    “奴才慮事不精,奉職無狀,走了奸民凶首,求皇上重重治罪!”圖海深深即下頭去。

    “你和周培公用這點人,平此大亂,有什麽罪,朕心中不悅的是毛子昨夜在亂中被殺了。”康熙命圖海起來,久久才問道:“昨夜一共拿了多少?”

    “回萬歲爺話,按犯夜的拿了二千四百人,今日拿到一百一十三個,都是正凶。”

    “犯夜的取保暫釋,聽候勘問!”康熙冷冷道,“這餘下的一百多都是坐實了的,除吳應熊交大理寺監理外,其餘的問明後一律腰斬棄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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