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夜遇女上司詭異消失 胡同口夜獵五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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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睡不著,秦璐披了皮衣,沿路而行,不知不覺來到了鑼鼓巷。那是他和卡麗娜約定的地方。一個年輕女人和另一個男人牽著手,從他身邊擦過,留下一陣香。他不禁抬起右手,五指撚合,不知在細細感受什麽。

    秦璐在一家螺螄粉店坐下,要了一碗螺螄粉。店麵小,六張四人桌,坐了三桌,顯得清靜悠閑。

    他身旁有四個男人,在討論軍事和國際形勢。

    一個粗獷的聲音說:“……這島出現得忒邪門,落在哪不好,非得落在三國交界。”

    “哎,你那不對,不嚴謹,”一個中性平和的聲音糾正,“不是三國交界,那叫專屬經濟區。咱們國家,距海岸線12海裏的,是領海線。”

    “這還真值得討論討論,”又一個平和的聲音冷靜道,“按理說,出現在三國專屬經濟區交界,三個國家都有主張主權的權利,可從另一方麵看,新出現了一個小島,它是野島,三個國家的經濟區還得後退12海裏。”

    “不對不對,專屬經濟區不同於領海,三個國家都沒有主張主權的權利。”

    “這玩意兒,先下手為強,誰先占領算誰的。要不是因為上麵的稀有資源,也不至於這麽快就撕破臉皮,劍拔弩張。”

    “我聽說是火山噴發島。”

    “不是,”那個粗獷的聲音十分肯定地否定,“別聽謠傳,那種資源地球上根本沒有。”

    “依你,是隕石落下,堆起來的嘍!”

    這聲音落了,三個男人哈哈大笑。

    “打仗好,老子早盼著呢,早該給小rb點顏色看看。這國際關係一緊張,小rb們都卷鋪蓋卷了。”

    秦璐聽這幾人說,才想起一個月前島嶼爭端的那件事來。不過,他之所以會忘記,就是因為他不關心。的確,他不關心,不像這些市井人那麽熱情。

    他背對著店門吃麵,忽然感覺背後一涼,有一種怪異感催促他回頭。

    他立刻回頭,看到暗黃的街燈下,一個窈窕魅影倏忽飄過,速度非常快,依稀眼熟。

    他刹那間意識到了是卡麗娜,立刻丟下剛吃了兩口的麵,追了出去。

    空氣中飄著縷縷魅人的香,而那背後顛簸飛揚的金色卷發,不是卡麗娜是誰?

    “卡麗娜!”他邊追邊喊,喊出去的瞬間後悔了。

    有這種高挑身材、金卷發的,本土就不少,何況卡麗娜說她臨時有急事,又怎會再來這約定之地?

    但他沒料到,那一身黑色皮衣皮褲的身影竟頓了一下,隻是並沒有回頭。

    “卡麗娜!”隻這一頓,他便立刻確定那就是卡麗娜。而那個身影,沒了多餘的反應,再次飛奔起來。

    他立刻追趕,但街上人多,那人速度又快,幾次險些追丟。他筆直地追了兩個街口,又拐了三個彎,完全不知道追去了哪裏。他不明白,如果那不是卡麗娜,又為何會頓一下;他想知道,如果是卡麗娜,又為何會不理他。

    當他親眼看到那身影進入了一個黑漆漆的胡同,懵住了。那胡同漆黑狹長,是個死胡同,而四周的牆高均超六米,並且沒有門戶。但這黑胡同裏,除了殘留著幽幽的香,不見了那魅人的背影。

    “怪哉!”他在胡同的盡頭氣喘籲籲,冷汗直流,寒冷的空氣吸入,刺人肺腑。他打開地圖查看,顯示是恭王府側不遠的斜悶胡同。不過,那在地圖上並沒有標示,是他根據位置估計的。

    他立刻僵在了原地,想起了關於此地的種種詭異傳說,身上騰騰冒著熱氣,被冷風一鑽,格外清醒,而心跳像是飛到了體外,呼吸像鑽入了耳內。

    他打開手電筒,看到疏離的雜草,斑駁的牆漬和塊塊古樸青磚。視線聚焦於牆上一點,隻見上麵不知用什麽刻了兩排字。

    “凰飛於廊上兮,鳳鳴於下。”

    筆跡遒勁、剛硬,但經過歲月磨蝕,些微變形。秦璐注意到,這字周有新的擦抹痕跡。

    他忽然想到什麽,急切抬頭,照耀著牆頂,卻什麽也沒找到。

    他鬆下手,暗笑自己白癡:六米多高的牆,四周並無攀附物,她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上去,飛的嗎?

    他收了手機,朝胡同外走去,這時昏黃的胡同口,閃進來五個人影,長長瘦瘦的,遠遠瞧著,甚是詭異。

    這斜悶胡同諧音“邪門”不是沒有道理的,因此白天都極少人來,怎麽黑夜裏竟會呼啦一下子,來了五個?

    他定住,隻見那五人也定住了,站在原地比比劃劃。忽然打了三束光,嗚嗚夜風攜著扯碎的話語吹過,格外瘮人。

    他打個寒戰,覺得自己明天一定會高燒。

    五雙腳,十隻鞋子同時踩在磚石路上,劈裏啪啦,聽著既緩且重,踩在地上,如錐子紮在心上,像是高跟鞋。

    難道是五個女人?可女人大晚上來這裏做什麽?燈光漸近,他忽然害怕看到那幾人的臉,無意識地後退,很快到了盡頭的牆角。

    “呐,姐姐,很古怪,什麽也沒有,淨覺老頭是不是搞錯了?”一個嬌媚的聲音軟軟地說,聽來叫人骨頭發酥。

    “是不是咱們走錯了?這裏的確不像有人居住,我以為淨覺師父朋友的居所,當是個寬敞、光明的所在。”

    “那老骨頭也許老糊塗啦!”

    “姐姐們不要胡說,淨覺大師還耳聰目明呢!”

    “可是……這圖紙再簡單明了不過了,應該就是這裏,咱們再向裏麵走走吧。”

    “唉,你始終是相信人的,並且總是忠於所托。要是我,尋得膩煩了,便兩眼一翻,推托說,那人已經死了。”

    “那人死了還有兒子,兒子死了還有孫子,你為何不將信交予他的子子孫孫?

    “我再問你,老禪師問起那人家中情狀,家裏還有誰,生活可還好,作何營生,你又該如何回答?”

    “我——我不辭辛勞,不求回報,免費幫他做事,他哪裏那麽多言語,審犯人般為難於我?”

    “假如當初做不到,就不該答應。”

    “又不是我要應承的——都怪姐姐!”

    “好了,好了,都怪我。小妹若是膩煩了,就先回酒店吧。”

    “哼!”

    秦璐聽那幾人嘰裏呱啦,來這裏似乎是替一位老人家給朋友送信——可是,送信的習慣早已罕有,何況這裏並無人家。

    他正定在那裏思考,忽然一束強光打過來,兩下裏一齊“哇”的一聲。

    “臭男人,姐姐這裏有個臭男人呀!鬼鬼祟祟!”

    強烈的光明使人眼盲,秦璐隻感覺五個高高瘦瘦的人形立在眼前,其餘一概不清。在那光芒的照射下,畫麵竟如此詭譎奇異,像地獄的聖光。

    “好俊俏的男人。”

    秦璐不知是哪個發出的,但聽出語氣裏有不屑和譏諷意。

    “丟在牆角裏,好像流浪貓狗。”

    這個聲音充滿了同情可憐。

    “幾位妹妹不可胡言。”

    秦璐聽確實是五個女人,當下鬆了口氣。本來萍水,那就該早早別過。他掏了手機打了光,毫不客氣地將光打回去,準備走人。

    “等等!”

    秦璐正要和她們擦肩,猛地被一股大力扯住了。那聲音冷峻,伴著凜冽的冬風吹過來。

    “我們還沒叫你走呢!”

    秦璐心裏咒罵該死的命運,暗暗叫苦:如何接連叫自己遇上生猛的女人。

    “哦,嗬嗬,不知小姐有何貴幹,在下洗耳恭聽。”

    他特意加重了“小姐”二字,說了卻旋即後悔,以為她們會立刻發火。

    “月,我並沒有要你攔住這位先生,這是咱們自己的私事。”

    “私事?你難道還怕泄露出去?不問問這些土著,我怕你要失信於人。你瞧!這哪裏有什麽人家!我好心替你尋個山野樵夫問路,你卻責怪於我!哼!”

    “洋子,月說得對,咱們是該打聽打聽。”

    秦璐見那幾人或大衣圍脖,或貂裘羽絨,約摸二十左右年紀,除了臉白得像雪,在這陰森詭譎的氛圍裏格外刺眼,其餘均是常家女孩的打扮,便稍感安心。

    “嗯,”一陣短暫的沉默,居中的女人開了口,聲音端端正正的,“這位先生,請問這裏是斜悶胡同嗎?”

    “這位小姐,請問這裏是斜悶胡同嗎?”秦璐也學著她的模樣,端端正正地答。

    “你——你找死!大半夜的,驚嚇於我!”那個叫月的女孩一下揪住了秦璐衣領,作勢要打。

    那居中的、被稱作“洋子”的女孩微微笑,伸手輕壓在月的手背上,叫她收了手。

    “這位先生好調皮,他是告訴我們,他也不清楚。”

    “胡說!”月一口否定,“他明明待在這裏,如何不知!”

    “幾位小姐不也站在這裏嗎?”

    “我們……我們是外鄉人。”

    “哦,不知是哪裏的外鄉人?”

    “我們——你這鄉下細佬,怎麽如此囉嗦!”

    “叨擾了。”秦璐笑笑,很紳士的躬身行禮,作勢離去。

    “滾吧你,支那豬!”

    秦璐走了幾步,聽那女孩在身後謾罵,立時氣湧上來,隻感覺一口深深惡痰卡住了喉嚨。他立即返回,使盡平生氣力,掄圓了,給了那女孩一個嘴巴。

    她的左臉立刻紅了,眼也紅了,很快噙滿了淚水。

    那叫洋子的女孩忙將月摟在懷裏,立刻就有兩個女孩跳出來,死死將他扣住,叫他動彈不得分毫,身法甚是輕捷利落。

    “打死他!給我打死他!”月有些歇斯底裏。

    秦璐自知不免大禍臨頭,要受些皮肉之苦,可是他毫不後悔,也沒有絲毫懼意。

    “哎呀,算啦,算啦,大家都有不對,扯平啦!”那個留在洋子身邊的女孩忙打圓場。她身材最小,顯得玲瓏可愛。

    “放開他。”洋子語氣平淡。月欲待張口,見洋子說話,便沒了言語。

    那釋放,帶著生硬的推搡。

    秦璐幾乎窒息,此時甫一得釋,凜冽的空氣灌入,雖然冷透心肺,但也倍覺清新舒暢,仿佛全世界都是新鮮的。

    他不由咳嗽幾聲。

    “是個嬌滴滴的書生呢——病夫!”

    “彩!”洋子瞪了那叫“彩”的女孩一眼,“不得無禮!”

    秦璐以為那女孩叫“楊紫”或是什麽,聽那叫月的女孩謾罵,心裏便全清楚了。他覺得這事得上交國家。

    他故意嫌惡地撣撣衣衫,隻氣得叫彩的女孩瞪眼,而後不急不慢地走了。洋子未加阻攔,月大感意外,想要動手,被洋子扣住了。身後是月殺豬般的叫聲,那女誓言要殺了他。

    秦璐走在彩磚鋪就的地麵上,看那磚縫裏的雪像塞了牙。他正無聊地數著磚頭,忽聽身後噠噠急響,回頭急視,唬得毛都飛了。

    隻見分明那巷子裏的三個女孩,橫眉疾目,踩著高跟鞋向自己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