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我以為我說出了這兩個字，可是我自己卻是聽不到聲音。

    我嗓子嘶啞的程度，讓我感覺自己已經失聲了。

    “四，四哥……”

    又一次嚐試，我才勉強聽見自己的聲音。

    “嗯？”

    靳蕭然身子一動，他抬起頭，眼神疲憊又擔心的看向了我。

    “瑤瑤，你感覺怎麽樣？”他伸手就過來摸我的頭。

    “我，我的孩子……”

    “還會有的。”

    我知道他想安慰我，可是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整顆心都在抖。

    “對不起，對不起四哥，我沒保護好他，對不起。”我閉著眼睛，再一次哭到抽泣。

    “好了，瑤瑤，別哭了，你現在是小月子，不能總哭的。”

    他說著，就坐到了床上，把我抱在了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

    我心裏太疼了，我發泄的去咬了靳蕭然橫在我身前的胳膊。

    他也不動，就讓我咬，另一隻手則摸著我的頭。

    直到我嘴裏都有了血腥的味道，我才鬆開了口。

    “你說這是為什麽呀？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了，老天爺要在這輩子，這麽懲罰我。

    他懲罰我也就算了，可他為什麽不放過我的孩子？

    四哥，我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還想著，等他長大了，我要給他買好看的衣服，給他買玩具，帶他去旅行。

    四哥，我的心好疼啊，真的好疼呀。”

    我已經泣不成聲，就趴在他懷裏，哭到身上一絲力氣都沒有。

    靳蕭然揉著我的頭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瑤瑤，這大概是天意吧，我們跟這個孩子，沒緣分。

    你放心，等你養好身子，大夫說你可以再懷孕時，我們再好好要一個。”

    “嗚嗚……嗚嗚……”

    我不想說話，渾身都在抖。

    “蔣瑤，我們結婚吧。”

    “嗯？”

    我勉強抬起頭，和他深邃的目光對視著。

    他剛才說什麽？結婚？

    我拿什麽跟他結婚？我有什麽資格跟他結婚？孩子還在的時候，我都沒想過結婚的問題，現在孩子都沒了，還有結婚的可能麽？

    我搖頭，他的樣子在我的眼裏，模糊的很。

    “四哥，我累了，別說這些了，我想睡覺。”

    最後，我還是選擇了逃避，我閉上眼睛，不想再睜開。

    隻是，我就算看不見此刻靳蕭然臉上的表情，可我卻能聽見他不安的呼吸聲。

    他沒有再說什麽，把我小心的放在床上，又蓋好了被子。

    之後，就是走出病房的腳步聲。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的逃避有多傷人，後來顧言告訴我，就在那一天，靳蕭然大醉了一場，醉酒的程度，差點就去醫院洗胃了。

    當然，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我一直在醫院裏住了三天。

    我手邊沒有手機，我也沒跟外界有任何的聯係。

    等我出院時，靳蕭然給我帶來了一件米白色的唐納卡蘭限量版羊絨大衣。

    他仔細的給我裹好，還把一個厚厚的圍巾，給我係在了脖子上。

    其實在這幾天裏，我已經做了一個決定，我要去美國，我真的不能再看見這座城市了，即使，我爸的仇還沒報，即使爺爺現在還需要照顧，即使蔣嘉雯還逍遙快活著。

    可我真的受不了了，如果我再留在這裏，我怕我最終會精神崩潰。

    我想，我會再回來，但是現在我必須走。

    當我安安靜靜坐上了靳蕭然的車。

    看見後視鏡裏的自己時，才發現，他今天送我的這件大衣，真的特別襯我的膚色。

    本來這幾天休息不好，臉色慘白的跟鬼一樣，但是被大衣柔和的顏色一中和，我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反倒是靳蕭然，平時俊朗的帥臉，像是蒙上了一層烏雲。

    他那麽一個能隱藏自己喜怒的人，我還是看見了他內心中有苦悶。

    “四哥，我們去哪啊？”

    車內一直都很寧靜，我有些害怕這樣的寧靜，就先開了口。

    “去新家，已經都收拾好了，你的東西我也都給拿過去了。”

    “哦。”我應了一聲，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也沒再開口，我們倆終究還是陷入了沉默。

    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靳蕭然把車開進了一個位置有些偏，但是看起來非常高檔的小區。

    在我的概念裏，靳蕭然的家，一定是那種冷色調，布置的十分簡約的。

    可當單獨入戶的電梯打開，我看見屋子裏，滿眼鮮亮溫暖的顏色時，幾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暖黃色的地板，米白色的沙發，淺綠色的窗簾。

    在餐桌上，還擺著一束向日葵。

    我甚至在書架上，看見了自己的照片，那是我吃東西時，用靳蕭然手機自拍的。

    “喜歡麽？”

    他把我從醫院帶回來的東西放好，就從後麵抱住了我。

    “嗯，喜歡。”

    我是真的喜歡，這裏就像是我夢想中的家一樣，滿足了一個女人，對一個家全部的渴望。

    “來，我帶你去臥室看看。”

    他說著，就領著我，走進了臥室。

    臥室裏更是破天荒的，布置了暖粉色的床品，寬敞的衣帽間裏，一大半都是我的衣服和鞋子。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我回身摟住了他的腰，把臉靠在了他身上。

    “四哥，謝謝你。”

    “你喜歡就好。”

    “我喜歡，我真的很喜歡，可是我……”

    我有些說不下去了，我是要離開的人，我現在一見到靳蕭然，就能想起來我們之間沒了的那個孩子。

    “蔣瑤，幫我個忙吧。”

    “嗯？”

    我要走的話還沒說出來呢，靳蕭然卻是先開了口。

    “我爺爺曾經立下遺囑，說如果今年我還沒結婚，我有一筆遺產可能會繼承不了。

    所以，看在我們這場長時間的份上，跟我去登個記吧，好麽？”

    他捧起了我的臉，語氣十分的鄭重。

    “登記？”

    我輕聲的重複了一遍，我想起來，前幾天在醫院裏，我剛醒過來時，他跟我說的那句，我們結婚吧，那個時候，他給我的感覺是真的想娶我，但是現在，他卻說出了要跟我結婚的理由。

    雖然這個理由聽起來，特別像假的。

    但是我又覺得，靳蕭然不至於用撒這樣的謊來騙我。

    “那，我們什麽時候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