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伺機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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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陵麵色青白地拂袖而去,見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幾個丫鬟不由得齊齊鬆了一口氣。 vw
天呐,白芷姐姐,方才那可是太子紅玉和紅棠畢竟初入淩霜院,頭次見到獨孤陵這般的天潢貴胄,一時間又驚又喜地竊竊私語起來。
剛剛可嚇死我了。白芷則是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方才她編出那樣的彌天大謊,幸虧太子沒有破門而入或是在此久等,否則一切謊言豈不是不攻自破
你們幾個丫頭在說些什麽呢含笑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剛剛從藥房回來的蘇雙月心情大好,眉角眼梢都帶著如春風掠過般的笑意。
獨孤陵在她的設計之下,被蘇恬柔這樣的刁蠻大小姐投懷送抱,滋味恐怕不好受吧這兩個她所厭惡的人,若是能走到一起,那可真是絕配
幾個丫鬟七嘴八舌地將剛剛發生的事一吐為快,蘇雙月食指輕扣桌麵,先是誇讚一番白芷的隨機應變,而後便將紅棠派去二房打探消息。
以獨孤陵方才前來興師問罪時的盛怒模樣,眉宇之間滿是山雨欲來的陰霾,隻怕在北山望月亭演了一場好戲。
蘇恬柔的院子裏極盡繁複奢華,服侍的仆婢林林總總有二十人之多。紅棠隻是拿出一塊碎銀子晃了晃,便有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先前發生的一切合盤托出。
紅棠回來時滿眼都是幸災樂禍的快意:姑娘可真是神機妙算。四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府去,回來時卻扭傷了腳,被丫鬟扶著一瘸一拐地回了院子呢。那殺豬般的慘叫,一聲一聲淒厲。
人心不足蛇吞象。蘇恬柔妄想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蘇雙月打了個嗬欠,懶洋洋地從懷摸出個小瓷瓶,遞至紅棠手裏吩咐道:勞你再跑一趟,將這藥膏給四姑娘送過去,專治跌打損傷,免得她四處嚷嚷是我害她。
因為夜祁墨的手下幾乎個個都是刀口舔血之輩的緣故,每日在刀光劍影難免受傷,她這些天泡在藥房裏,可是配了不少這些傷藥以防萬一。
紅棠應諾後離去,白薇望著她的背影,麵露憂色:四姑娘現在隻怕恨著您呢,姑娘這一番好心,隻會被當成驢肝肺。
蘇雙月倚在軟榻闔眸,淡然以對:這藥膏有續骨生肌之效,她若棄而不用,受苦的不還是她自己嗎
與此同時,紅棠走入院落之內,隔著老遠便聽見女子尖聲怒罵:沒用的小蹄子,笨手笨腳的,熱敷竟然拿這麽滾燙的帕子,是想要燙死本小姐嗎
奴婢知錯了,小姐不要賣掉奴婢啊犯了錯的小丫鬟跪在地連連磕頭,雙手被滾燙的熱水燙出水泡,看得蘇恬柔心裏一陣煩躁。
紅棠心裏一聲長歎,看來她來的正不是時候,四姑娘受了委屈,正拿丫鬟撒氣呢。
她也生怕惹禍身,殃及池魚,便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恭謹地將瓷瓶呈,柔順地開口:四姑娘,這是我家姑娘送給您的藥膏,還請姑娘笑納。
笑納蘇恬柔雙目赤紅,她淪落到這個地步,可不是因為蘇雙月那家夥眼下竟還派人來看她的笑話,羞憤之下她奪過瓷瓶,一把摔在地,四分五裂的清脆撞聲伴著她的尖叫:滾,都給我滾
地的瓷器碎片,狀若凝脂的乳白色藥膏緩緩溢出,草藥的平淡混著花香的芬芳,在室內一點一點蔓延。
紅棠眼見自家姑娘的一番心血,被狠狠地摔落在地,心自也生了芥蒂,轉身回去複命時,又將自己遭到的冷遇添油加醋一番,讓淩霜院的眾人對蘇恬柔更加生厭。
然而此時暴跳如雷的絕不僅有蘇恬柔一人,跨越大半座京城的太子府邸內,一套名貴的青花冰紋茶具被人一把掀翻,瓷器碎裂聲不絕於耳。
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顧春錦眼神銳利如刀,纖白的十指緊緊握住椅子的把手,狠狠地逼視著麵前單膝跪地的男子。
蕭賢麵色如常,棱角分明的麵容神色難辨,聲音平穩:太子收到一份蘇府的帖子後,立刻更衣,直奔望月亭而去,與蘇府四姑娘相見後小敘片刻,而後送她回到了蘇府。
他深深垂首,拱手回道:以皆是我親眼所見,無偏無倚,皆是事實。
這樣不摻私人情緒的回答,反而像是又在顧春錦的心狠狠割了一刀。她眼前浮現出一張清麗的容顏,眼神裏透著養在深閨的驕矜與傲氣,一雙柔媚如絲的眸子時刻黏在太子身。
好一個蘇府四姑娘她咬牙切齒,意氣難平,恨得幾欲發狂,一抬手又要將架子的五連珠圓形羊角宮燈掃落在地。
娘娘收手啊身畔的婦人拉住她的雙手,苦口婆心地勸道:這可是太子送給您的庚辰禮物,娘娘切莫因為一時衝動,而毀了往日情分
顧春錦慘笑一聲,綿長的笑聲裏透出淒厲:一時衝動嗬,他如今一顆心都不在我身了,這些俗物擱在我這裏還有什麽意思,免得它們不斷提醒我,那段他全心全意待我如珠玉的過去
阿曼姑姑明顯頗不讚同地皺眉,然而她畢竟人老成精,顧春錦更加謹慎幾分。她四顧後關門窗,遣散了候在門口的丫鬟,這才邁步回到顧春錦身後,輕柔地拉著她的手覆在了小腹。
顧春錦的視線一點點下移,落在自己凸出的肚子。
當初菊花宴時尚且平坦的小腹,如今像吹了氣般鼓起,已有六七個月身孕的她,隔著一層肚皮感受著孩子的心跳。
阿曼姑姑見她目出現一絲鬆動,連忙放柔聲音勸道:娘娘如今不再是孤身一人,還有腹的孩子。隻要娘娘率先誕下麟兒,便能與太子妃分庭抗禮,日後再有多少新人,也越不過您去。
聽見麟兒二字,顧春錦眼神一黯,竟生生捏起拳頭向肚子捶去。
阿曼姑姑大驚失色,趕忙撲去護住孩子,一張不複青春的容顏淚水縱橫:這孩子到底是無辜的,娘娘怎麽能衝它撒氣
顧春錦恨聲道:為了這個孩子,我暗不知請了多少名醫,連那些滿口神鬼之說的神婆道士,我也派人一一請來,可那些庸醫和妖道,竟都說我這一胎懷的是個女兒
她緊緊揪住衣角,眼露絕望:如今傅明敏初進府,外人都傳他們伉儷情深,龍鳳和鳴,那我呢太子又將我置於何地若是我生出的是個女兒,又怎麽與那母家實力強大的太子妃相抗衡。
名為側妃,說到底,不還是個妾
娘娘先冷靜下來,這孩子畢竟已經懷了,如今月份漸大,引產終會傷筋動骨,娘娘不如先把這胎生下,無論男女先討得太子殿下和皇的歡心,到時候再從長計議如何與太子妃相鬥。
阿曼姑姑的軟語相勸,讓顧春錦原本被嫉妒衝昏的頭腦裏,終於浮現出一抹清明。
這一次,她沒有拒絕阿曼姑姑遞來的安胎藥,將那苦澀濃烈的烏黑湯汁一飲而盡,眼底顯出極陰冷而銳利的光。
昔年武則天為了登皇後寶座,甚至能將親生孩子悶死於繈褓之。如今時空流轉,她又有何不可為
她輕輕撫著肚子,嘴角閃現一抹詭譎的笑:太子妃暫且按下,我倒要好好教訓一下這蘇家四小姐,殺雞儆猴,從而威懾外麵那些膽敢覬覦太子的女人
和她搶太子的女人,她都不會放過。
連曾經同她姐妹相稱的柳妙梅,因為那份對太子的迷戀,如今都已化作一縷孤魂了。而當年對她暗生傾慕之心的人,現在卻成了她手下的一枚棋子,任她掌握生殺予奪的大權。
久遠的回憶閃現在腦海,顧春錦望著台下的男人,紅唇開合間吐出他的名字:蕭賢。
跪在冰冷地麵的男人緩緩抬起頭,一張臉始終無悲無喜,即使將主仆二人的話盡收耳,他的神色也未曾出現半點波瀾。
似乎自柳妙梅死後,便很少在他麵看見大笑或大悲的神色了吧。
仿佛想起了何等諷刺有趣的事,顧春錦一改剛剛的黑雲壓頂,轉而笑得春風得意: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蕭賢麵不改色:但說無妨。
你也聽見了剛剛的對話,我對這蘇府四小姐可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顧春錦拈起一縷青絲在指尖纏繞,墨黑柔順的長發襯得肌膚瑩白如玉,她笑得千嬌百媚:我要你找時機殺了她
蕭賢渾身一震,臉的神情漸漸冷凝起來,眼底閃動著掙紮之色:蕭某潛心學藝二十載,一身武功可不是為了殺死這些弱女子。
他被捏住七寸,成了顧春錦手下的一把刀,可他心卻仍存有良知和善念。
顧春錦慵懶地摸著肚皮,目光溫柔如水,絲毫看不出她竟在談笑間決定他人生死,微揚的下頜透出威脅的意味:你不要忘了
住嘴蕭賢麵色微變,手按在自己從不離身的寶劍,卻不得不忍耐著吐字道:我會在蘇府伺機而動的。
阿曼姑姑適時地提醒:娘娘,天色不早,也該歇著了,您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了。
顧春錦揮退了蕭賢,意味深長地叮嚀道:我希望盡快得知蘇恬柔的死訊。
蕭賢腳步微微一頓,而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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