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深夜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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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命運的軌跡,是在何時開始發生改變的?
是多少年前,他的出身,便被斷言為紫微星的命格,卻因為他的母親,是個野心勃勃的女子,身後是虎視眈眈的周家,所以偷天換命,紫微星的命格,被換成了白澤的命格,永遠隻能一世為臣!
從他出生開始,便就是錯的。
先帝的心中隻有燕後,並無惠後,他真正屬意的儲君隻有皇子李景,而並非六皇子李離。
李離,這一世,便就是不斷的在分離。
可是,他不能恨任何一個人。
將他當做守護江山的棋子的人,可是那諄諄教導卻也是真,在這樣的皇室,父子兄弟,誰又不是一顆棋子呢;將他命格轉換的人,卻也是他的授業恩師,屢次救他於危難之中,是非對錯,誰又能理的清;奪他所愛的人,是他的皇兄,在這樣的皇室中,唯一一個真正關懷於他,沒有摻雜任何利益雜念的人。
這樣的錯錯對對,將他繞進了這死局中,無法掙脫。
本以為,這一世便就這樣了,可是當人擁有了讓人牽掛的東西的時候,便不甘於天命。
顧衣的出現,成了他的牽掛,恍若在貧瘠的原野中開出妖嬈的花。他多麽的想將她嗬護於羽翼之下,保護的好好的,可是卻依舊讓她曆經風雨,眉宇之間染盡了風霜。
他多麽的希望,她的手上是幹幹淨淨,不要像他一樣,一旦沾染上了鮮血,洗都洗不幹淨。
可是到底,他依舊沒有能夠做到……
與其說是質問她傷了周凰,倒不如說是恨自己沒有能保護好她。
是的,周凰,周後,活在這世上的早就已經沒了周青鸞,隻有周後周凰!
藏在水榭中的刺客是李明淵安排的。
衛王府與景侯相互勾結,意圖謀反篡位,蕭桓玉想要殺的是元樂帝,卻沒想到誤傷了周後,這便是所有的始末……
謝蘊到燕池宮來看顧衣的時候,帶來的是蕭桓玉的死訊。
這一年的秋季,雨水格外的多,天氣陰沉沉的,讓人十分的不舒服。這裏荒廢了太久,到了晚間舊傷總是在隱隱作痛。
謝蘊到燕池宮的時候,看見的是顧衣靠在那裏懨懨的,曾經的奪目,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在她麵前,他總是那般無力的。昔年少年,他不能帶她離開顧家,就算如今他變得更加強大,可是也無法將她帶離宮廷。
她對於命運的選擇,他無力阻止。
“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用這樣決絕的辦法複仇。”許是沉默了太久,顧衣的聲音有幾分的沙啞,同謝蘊道。
“他已經入了魔,誰也無法阻止。”謝蘊從未見過,世上竟然有如此濃烈的感情,為了一個人,能夠放棄所有的一切。
不管蕭桓玉所做的那些東西,究竟是對還是錯,但是他對於花蕊夫人的感情卻是純粹的。
前世的蕭桓玉,在花蕊夫人死之後雖然過得如同行屍走肉,卻依舊還是好好的活著,並沒有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這一世,到底是因為她的私念,害死了蕭桓玉。
“謝蘊,你怪我嗎?”
顧衣看見,謝蘊輕輕的搖了搖頭,那一雙眼眸,一如曾經梅林那般溫柔。
“對於他來說,死亡或許是最好的結局。他在天牢中畏罪自殺,所留下的唯一的願望,便就是將他與花蕊夫人的骨灰送到越溪一同合葬。生不能同衾,死亦要同穴。”
謝蘊緩緩的說道:“我將他們的骨灰送到越溪回來之後,長安事了,你可……”
那一句話,遲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此次一別,誰又知再次相見,又會是何時:“你可願,與我一同離開長安。我們一起前去江南,我會,護你一世周全的。”
十四歲那年,冷月梅香,捧著義山詩集的少年,若是同她說出那樣一番話,或許她會放下一切跟他一起離開。可是,如今一顆心在受了這麽多磨礪之後,這樣的話已經遲了。
“我不會再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如今我唯一相信的,隻有自己。”
前世今生,所聽過的諾言太多,最終誰又真正的實現了呢?
這樣的拒絕,是在謝蘊的意料當中,他臉上依舊帶著淺淡的笑意,但是眉宇之間是藏不住的苦澀:“那你今後,打算如何?”
“等長安的一切結束之後,我會離開這裏,去一個你們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去過安寧的日子。”
沒有算計,沒有背叛,屬於內心的寧靜,是她前世今生,求而不得的。
“那樣……”謝蘊頓了頓,歎了口氣道:“也好。”
他笑了笑,眉眼依舊那般的幹淨,三年前與三年後,他並沒有太多的變化:“若是你想來江南,一定到謝家來找我。”
從來他都是這般寬和隱忍的,見他這般模樣,在她的心尖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顧衣想,若是這一世從謝蘊離開長安之前,她沒有遇見李離開始,或許所有人的命運會不會不同。
隻是世間,並沒有如果二字。
“好。”顧衣啞著聲音道。
他是偷偷潛伏進宮的,在這宮中到底是呆不了多久的。
臨行的時候他道:“他現在不在長安,你一人,要多加小心。”
獨孤策陵寢的位置終於找到,誰也未曾想到,就在曾經他與顧沅芷獨居的山脈之中。
在這樣的時候,李離不得不離開長安,避免獨孤策陵寢內的東西落入他人之手。
聽見李離的消息,顧衣眉宇之間依舊很平淡,沒有一絲波瀾,似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待他行至門口的時候,顧衣忽然叫住了他。
“我跟蕭桓玉說的凶手是太後,而不是皇後。”
顧衣並沒有告訴蕭桓玉所有的真相,隻告訴他,花蕊夫人是因為中了曼陀羅而死,而曼陀羅是周家的秘藥。
這樣做,無非是想借蕭桓玉的手除去太後,可是沒想到,蕭桓玉並沒有真正的完全相信她。
顧衣無從知道,蕭桓玉是如何知道真相,是如何用這樣的方法刺殺周後的。但是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她而起,若非是她,周後不會重傷,若非是她,蕭桓玉也不會死。
她算不得是什麽好人,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所以。
“謝蘊,忘記我吧,這樣的我,是不值得的。”
多少年前梅林下的少女,幹淨純粹,手上未沾染一滴鮮血。謝蘊,喜歡的是三年前的顧衣,而非是現在的顧衣。
接到周後的召見的時候,顧衣微微的愣了愣,入宮這麽久,除了中秋那一夜,顧衣再也未曾見過周後。
聽說,蕭桓玉雖然那一劍並沒有要了周後的性命,但是周後身體本來就不好,受了那麽重的傷,田一都說,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棲鳳宮已毀,周後住在離勤政殿最近的長秋宮中,無論如何元樂帝總不會委屈了周後的。
中秋夜宴上,周後那一曲琵琶讓顧衣見到了世間極盡的風華,為曾想到,不過是短短數月的時間,風華凋零,紅顏不再。
對於周凰,她的內心是極其複雜的。
在這一場局中,周凰也不過是個棋子罷了。當時徐州一役,打了太久的時間,被困於狼穀之中,李離的死訊都已經傳到了長安。
那時的周青鸞,無依無靠,就連送到長安,都不過是周家巴結李離的一個工具罷了。
所以,夜宴上元樂帝唯獨看中了周青鸞。為了皇後的位置,周家不可能會讓周青鸞得罪天子,而去嫁給一個生死不明的離王的。
周後靠在床榻上,背後靠著枕頭,昔日機敏冷靜的眼,如今因為身體虛弱,連看東西都變得迷蒙了。
進來的少女,眉眼鮮活,是多少年前的自己?不過是十年的時間,她竟然衰老腐朽成了這等模樣。
顧衣進來同她見禮,卻見周後望著她,久久沒有言語。
顧衣想到,當年第一次見到周後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的。她看見的並非是一個陌生的臣女,而是……李離的未婚妻,那個替代她留在他身邊的女人。
她在這樣的時候要見她,是因為炫耀嗎?縱然到死去,依舊有那麽多人愛著她,牽掛著她……
身上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想要離開這個地方,顧衣隻能緊握著拳頭,壓抑住這一種自內心深處軟弱的衝動。
許久許久之後,顧衣聽見周後道:“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本宮就很喜歡你。”
顧衣愕然的看向周後,對上的是一雙極其溫和的眼,退卻了冷冽,在病中也十分的美麗。
“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從你的身上,本宮恍若看見多年前的自己。”
顧衣緊抿著嘴沒有說話,這樣的喜歡,對於她來說是無比的屈辱。
“可是……”周後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幾分,道:“可是後來本宮才知道,除了模樣,你我之間沒有任何的相同。我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見她這般說,顧衣麵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隻看著周後問道:“娘娘深夜召見臣女,究竟為了何事。”
“為了離王……”周後緩緩的說道,終於看見顧衣平靜的麵容下,有了一絲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