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姨娘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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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院中,裏屋榻上臨氏靠在軟榻上跟紅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她身著深杏色的對襟長衫,繡有蘭花花樣,樣式素雅,墨色的長發用碧玉簪子盤起,邊上點著淡雅的絹花,紫玉的耳環映襯著皮膚白皙若玉,麵容溫婉。

    “荷院那邊如何了?”臨氏忽然想到什麽一般忽然問道。

    紅玉見臨氏問起了荷院,不由得打起了幾分精神肅然道:“夫人吩咐的都已經辦妥了,荷院那邊的徐奶娘就剩一口氣了,掀不了什麽風浪。”

    見紅玉這般說,臨氏臉上閃過了一絲笑意道:“手腳做的幹淨些 ,萬不可讓顧衣那個小賤人瞧出什麽端倪!”

    紅玉也笑道:“夫人放心好了,那四小姐自小公子出生後都沒踏入荷院半步,怎麽會想到荷院那邊呢。”

    當年的沈如生顧泓難產而死,顧衣性格乖張,便將顧泓也一並記恨上了。二人雖為一母同胞的姐弟,可是卻並不親近,顧衣在顧泓出生後看都未曾看過顧泓一眼。昔年顧至遠與顧衣父女二人鬧的正凶的時候,因為此事顧至遠不知道打了顧衣多少次,說她麵冷心冷。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臨氏得了一個絕好的機會——在顧至遠麵前討巧,以一個小小姨娘竟然能撫養嫡出的公子。

    “還是小心些,總覺得這顧衣醒來後變聰明了許多,似是有人在背後指點一般。”臨氏鬱鬱道,若非因為如此,她也不會那般急著對顧泓下手——她怕顧衣驀然醒悟,想起這個在偏院的弟弟了。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呢,外麵的顧南月紅著眼進來,一進來就撲到了臨氏的懷中,讓臨氏和紅玉二人嚇了一跳。

    “這是怎麽了?”臨氏問道。

    顧南月恨恨道:“娘,顧衣那個賤人竟然勾搭上了世子爺!”

    臨氏被顧南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的有些懵,一麵撫慰顧南月一麵問顧南月究竟出了何事,顧南月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顧南晴說今日在街上看見世子爺與顧衣有說有笑,還準備用馬車送顧衣回來。”

    衛王府與顧家交好,雖然顧至遠無意攀附衛王府,但是衛王府卻有與顧家聯姻之意。

    畢竟顧家雖比不上衛王府是皇親國戚,但是卻是簪瓔世家,除了周家之外,當屬顧家的女兒最為尊貴了。

    隻是在聯姻人選上,衛王妃與她交好,並不計較顧南月的出身,欲想娶顧南月;但是衛王卻覺得顧南月是庶出,更有意屬意於顧南晴。

    是以,臨氏一直讓顧南月防著顧南晴,這好好的為何平白出現了個顧衣?

    臨氏的臉色沉了沉,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顧南月便將昨日在街上發生的事情跟臨氏說了一遍,咬牙切齒道:“娘,她這是卯足勁要跟我們對著幹呀!難道我們就由著她不成!若是真的由她攀附上了離王或者世子,那這府中還有我們的活路嗎!”

    素日裏顧衣顯少在外麵露麵的,是以顧家隻知有顧家雙姝而不知還有一個四小姐。若是……若是顧衣真的存了心想要在外麵爭些什麽,她的身份可就尷尬了,

    臨氏聽了顧南月的話臉色也沉了沉,細長的柳眉一挑帶出淩厲的鋒芒道:“若她真有這個心平日裏倒是小瞧她了!離王……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竟然敢招惹他!”

    顧南月看臨氏的神色,儼然是有了決斷,便小聲問道:“娘,你打算怎麽做?”

    臨氏冷笑一聲道:“除了衛王府外,你父親可是最不喜府中與朝中權貴有所糾葛的……”

    顧南月有些迷茫,見著她這般,臨氏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戳著顧南月的額頭道:“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怎麽不好好想想顧南晴怎麽好端端的會跟你說這些話。”

    她將這個消息透露給顧南月,分明是想借顧南月的手對付顧衣!隻是……何時顧南晴變得這般聰明了,還是……

    按下心中思量,臨氏對紅玉吩咐道:“看看廚房燉的雪梨乳鴿湯好沒,國公爺應當下朝了,我給國公爺送去。”

    此時端居內,顧衣沒想到戲樓裏的一番失誤無意間給自己惹了大麻煩。

    端居中,章蘭因遣了丫鬟來找顧衣,一見是蓮藕,顧衣微微的有些驚訝,便進蓮藕笑道:“是我家姑娘讓我來找四小姐的,說是托她辦的事情已經有了著落。”

    一麵說著,一麵遞了本書給顧衣,書質泛黃,一看便就是有些年頭的,上麵用梵文書寫了“花草集”三個字。

    顧衣略微翻了翻,便見上麵記載的都是一些世間罕見的奇花異草。

    簡單的翻閱了一遍,折頁的正是有關於曼陀羅的記載。

    筆墨勾勒的花瓣,重重疊疊,有如蓮花,卻又比蓮花花瓣要繁茂,隻有根莖卻無枝葉,雖是寥寥數筆,但是卻十分好看。

    “曼陀羅,長於南夷深山,生於腐屍之上,開於地獄之門,花開無葉,葉生無花,花粉有蠱惑人心之效,乃為世間不祥之花。”

    關於曼陀羅的記載,也不過是寥寥數筆。

    南夷,顧衣心中疑惑更重,臨氏一個深宅中的姨娘,如何會有南夷的東西?在她平靜的外表後麵,究竟掩藏著什麽樣不為人知的秘密?

    蓮藕還等著回話,顧衣將眼底的思緒收回,奇道:“你家姑娘怎麽今日沒來?”

    如今章夫人不在家中,章蘭因悠閑的很,依照她的性格沒事都要跑顧家幾遭,如今有事竟然差了蓮藕來,實在太反常了!

    蓮藕抿嘴一笑,道:“我家姑娘為了完成四小姐的差事應了給江公子做半個月的書童呢,她怕四小姐等的急,所以差奴婢送來。”

    顧衣聽到“江公子”三個字的時候眉頭一跳,沉聲問道:“江公子?莫非是江侍郎家的江嘉敏公子?”

    江嘉敏,出生書香門第,文采斐然!曾被譽為長安城中第一才子!

    蓮藕沒有察覺到顧衣的臉色變化,而是道:“可不是麽,除了江嘉敏公子,還有誰能治得住小姐呢。”

    江、章兩家本是世交,因為兩家交情,江嘉敏年長章蘭因幾歲,與她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雖然章蘭因行事混賬了些,但是卻獨獨十分聽江嘉敏的話。

    那是被章蘭因放在心尖上的人,可是也正因為他,最終讓章蘭因落得個青燈古佛寂寥一生的下場!

    蓮藕自是不知顧衣所想,便笑道:“姑娘說江公子博覽群書,若非是他還找不到四小姐要的東西呢。”

    聽了蓮藕的話,顧衣垂眸掩飾去了眼底的複雜,笑著說道:“告訴你家姑娘她的情我承下了,改日登門拜謝。”

    兜兜轉轉,顧衣隻顧著處理顧家的事,忘記了章蘭因這麽一茬了。這一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章蘭因再走前世的老路!

    顧衣正在與蓮藕說著話呢,外麵林嬤嬤進來,道:“小姐,國公爺那邊傳話讓小姐過去呢。”

    顧致遠?這個時候讓她過去做什麽?

    跟蓮藕說了幾句之後便讓墜兒送她出去,這邊遠書替顧衣取來了大氅,乘這個時機林嬤嬤小聲說道:“小姐,聽傳話的侍從說國公爺下朝後在書房裏發了一大通脾氣,就讓人傳話給小姐過去,此去要當心些才是。”

    這倒是奇了怪了,這幾日她十分的安分,除了梨春園之外並無闖什麽禍,顧致遠好端端的發什麽脾氣……

    莫非是……顧衣想了想,問道:“下朝之後可有人到父親的書房去?”

    “是臨姨娘,臨姨娘送了鴿子湯到國公爺的書房,國公爺的臉色就變了。臨姨娘究竟跟國公爺說了什麽奴婢也沒打聽出來!”林嬤嬤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早就已經打聽好了道。

    又是臨氏在其中挑撥!顧衣心下了然,見林嬤嬤一臉擔憂模樣,便著寬慰她笑道:“嬤嬤放心,我倒是要看看她又在搬弄什麽是非!”

    顧致遠的書房臥室距離端居很遠,一個在顧府的最南方,一個在顧府的最北方,距離遙遙。

    當年沈如在世的時候,這端居本是沈如的院子。按照一般大戶人家而言家主與主母所居住之地當不應這般隔的這麽遠,端居本也不是沈如居住的地方。但是因沈如當年被顧致遠傷透了心,是以便從顧家主母應住的兩儀堂搬了出來,偏居在這顧家一隅,幾有老死不與顧致遠往來之意。

    的確,最終她到死,都沒有見顧致遠一麵……

    轉過假山穿過長廊,終到了顧致遠的書房,早就有丫鬟打了簾子請顧衣進去。

    書房開闊,布置風雅,點燃的地龍將整個書房內烤的暖洋洋的,熏爐裏的紫檀香冉冉升起煙火,在書案前供著白瓷的瓶子,上麵插著枝紅梅,空氣中隱隱有梅香暗動。

    穿著青衫的男子正在低頭作畫,旁邊的婦人模樣溫婉,低頭為他研墨,縱然男子雙鬢已經白發,女子也三十多歲,雖及不上少年紅袖添香的風流,但是平靜和睦,宛若歲月歲月靜好。

    顧衣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冰涼的嘲諷——這就是她的父親,口口聲聲說愛著她的母親,卻與別的女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母親當年要從兩儀堂搬到端居,在顧家掀起不小的波瀾,顧至遠說母親不識大體,可是他可曾想過若是讓母親留在他的身邊,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與別人舉案齊眉不成!

    顧衣進來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腳步,她的出現打破了這樣溫馨寧靜的畫麵。

    見是顧衣進來,顧至遠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將作畫的筆丟到了一邊,狠狠道:“逆女,還不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