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寒英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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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業寺後山有一片梅林,開的都是紅梅,大雪過後,紅梅白雪,開的極其的美麗。
那些紅梅不是什麽名貴的花種,是極其普通的寒英紅梅。其花紅豔如血,其蕊偏偏生的尖銳,所以民間又稱作“刺梅,卻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一種花。
有時候顧衣在想,或許母親一生愛極了紅梅,是以也有著如同紅梅一樣的傲骨,寧折不屈。寧可到死,也不肯與父親低頭言和。
十三歲那一年的變故,雖已久遠,但是如今回憶起來卻恍若是曆曆在目。
“小姐,明日回家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遠書的話打斷了顧衣的思緒,顧衣看了遠書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隨意折了一枝紅梅在手中把玩,不知在想些什麽。
明日,便要回去了啊……
見著顧衣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從前日開始小姐便是這般了。
“小姐,小公子的病情已經根治了,怎麽你看起來依舊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啊……是因為擔心回家嗎?”遠書小聲的猜測道。
顧衣搖搖頭,對遠書說道:“沒事,這感業寺一行雖然出了不少意外,但是最終目的達成了不虛此行。隻是看到這滿園紅梅,不由得想到了娘,她生前一直念叨著感業寺的紅梅,可是到死都沒看上一眼……”
語氣中頗有些遺憾之意。
當年七夕,沈如與顧至遠以花燈定情,成為一時佳話。為了得到佳人芳心,顧至遠知道沈如喜歡梅花,費盡心思尋到了感業寺。
那一年的紅梅白雪相映,雪後初晴的琉璃時光,定格成了沈如心中最為美好的畫麵。以至於很多年後,沈如反複的跟年幼的顧衣提及那一段時光。
或許感業寺的紅梅,生長於佛寺之中,少了塵世間的煙火之意所以長的比別處的更加出塵;又或許,那一年的紅梅白雪,對於沈如而言是個十分特別的日子,因為陪伴著她的人的原因,所以覺得雖是見慣了普通的景致,卻又與尋常不同。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臨死前沈如依舊牽掛著感業寺內的紅梅白雪,卻未曾再去見那物是人非之景。
遠書見著顧衣臉色鬱鬱,便知小姐是想夫人了……自從夫人死之後,小姐變得更加沉默,總是對夫人撫過的琴或者夫人做過的衣服發呆,自己卻很少提及,也不許任何下人提及到夫人。
今日,是小姐第一次在她麵前提及到夫人,遠書覺得心中奇怪……
顧衣會忽然提及到自己的母親,是因為李離臨走時的那句話:“四小姐該真不會愚蠢的以為,令堂的死隻是個意外嗎?”
一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劈開迷霧點醒了顧衣。
前世的時候顧衣恨著臨氏與顧南月,卻沒想過是臨氏害死的母親。隻因那時顧南月出天花,臨氏陪著顧南月遠遠在莊子裏,母親生產之時產婆丫鬟都是沈家的人,臨氏根本就沒有機會動手腳,所以她一直以為母親的死隻是個與臨氏無關的意外而已。
可是直到這一世,與臨氏幾次交鋒之後發現臨氏心思深沉,手段詭異,迷失人心神的曼陀羅,操控人意識的木傀儡,此等手段又如何是一個普通的深宅婦人用來爭寵的手段呢?
知道了臨氏的手段,再想到前世的時候顧南月出天花實在是太巧合了,似是臨氏故意想要將自己撇開一般……
母親的死,莫非真的與臨氏有關?不是個意外,是被臨氏設計害死的!
手指不由自主的收攏,紅梅在她的手心被碾碎,紅色的花汁如同血液一樣從指縫之間滲漏出來,花萼被捏碎在手心有些紮人,顧衣卻恍若絲毫不自知……
還有……李離為何會對她說這些話,他為什麽單單看上她非要將她牽扯進來。隻是因為此人性格惡劣所以才這般,還是說有別的她不知道的原因?
李離臨走之前,說的是留在顧家,“顧家女子”真的有安寧之日嗎?為什麽李離要格外的強調一下顧家女子,是因為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顧衣敏銳的察覺到,李離也好,李明淵也罷,對於她或者更加準確的來說,顧家的女子有著別樣的興趣。
諾大的顧家,看似風平浪靜,究竟掩藏著什麽樣的秘密?大房的臨氏,包括著二房的二夫人,被合並稱之為顧家雙姝的顧南月顧南晴二人,她們究竟在明爭暗鬥著什麽東西?
顧衣拚命的想要追尋到答案,可是卻不知尋找的方向。顧衣心中隱隱有個念頭——顧家的隱秘,李離比她知道的要多的多。
或許在李離身上,是個突破口。
此時的顧家,蓮院中,顧南月小跑了過來,焦急的對臨氏說道:“娘今日顧衣那個賤人就要回來了!”
臨氏也一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見著顧南月風風火火跑來,淡淡說道的說道:“慌什麽,臨近新年她總不至於在感業寺待一輩子吧,自是要回來的。”
見著臨氏這般淡然的模樣,顧南月有些急了,說道:“娘,顧衣若是回來與二夫人那邊聯手對付我們怎麽辦!”
提起二房的那位,臨氏的眼神也冷了冷!她與張氏早些年就不和,原本以為大房和二房不相往來也就算了,可是如今顧至遠竟然請了張氏當家,讓她有了打壓她的機會!
先年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而那張氏是老夫人的侄女,二人一起長大,可是從小就不對盤。後來她們嫁給了顧家兄弟二人,她嫁給的是顧家嫡長子成了姨娘;張氏嫁給了顧家二爺做正房。
看似張氏比她風光,可是顧至遠世襲了爵位,她雖是姨娘可是十分得顧至遠信任,又管理起大房的後院,張氏自然對她十分妒忌。
隻是大房和二房鮮少有什麽交集,是以二人之間雖有齷齪但是卻相安無事。
如今顧至遠起了張氏來掌二房的權,那張氏尋了機會自是處處為難與她。可是她卻不能發作!在顧至遠未消氣之前她隻能逆來順受不能反抗,受的委屈越多,顧至遠對她就越憐惜!
一想到此處,臨氏心中也有些鬱鬱,可是從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鬟爬到這個位置上,臨氏什麽都沒有,最擅長的便就是一個忍字!
當年她能忍的了等到懷胎半年才告訴顧至遠,如今不過是禁足一段時日而已,又有什麽忍不了的!
是以以想到此處,臨氏浮躁的心也平靜了下來,倒還頗有些閑情逸致的端起了茶水來。
卻見青花瓷的茶碗中黃色的湯水,皺眉道:“這雨後龍井是去年的顏色都不清了,怎麽給捧了上來。”
聽了臨氏的話,顧南月喝了一口果然是陳茶。
顧南月本就是怒火中燒,見著如此更是將怒火都撒了出來嗬斥那丫鬟道:“不長眼的東西,這是去年的陳茶,這樣的東西怎麽也捧上來給主子喝了!”
小丫鬟被顧南月罵的一下子跪了下來,小聲解釋道:“回小姐的話,院子裏的新茶沒了……”
“沒了去庫房拿呀!”顧南月本就是憋著火,如今見那丫鬟做事這般不知好歹,更是火大說道。
卻見那小丫鬟十分為難的說道:“二……二夫人說今年的雨後龍井沒了,讓我們先將就的用著。”
“娘!”聽了小丫鬟的話,臨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發作,倒是顧南月忍不住了,對臨氏告狀道:“她這才在顧家當家幾天啊便就這般對我們。昨日丫鬟領了炭火,她將我們常用的金絲炭火改成了有煙的銀絲炭火,如今這院子裏的新茶都不給我們,再這樣下去我們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其實顧南月的吃穿用度精細程度比起顧衣來有過之而不及,畢竟這顧家的大房是臨氏當著家,又怎麽真的會虧待了自己的女兒呢。
隻是因為顧衣行事張揚,而顧南月懂得掩飾。再加上顧家的賬本都是臨氏在管,她將顧南月和蓮院的一些開銷偷偷的記在了顧衣的端居上,所以給人造成的錯覺就是顧衣作風張揚奢侈,而顧南月與臨氏母女二人十分節儉!
如今臨氏失了管家的權勢,她們母女二人的生活哪裏還有那般的逍遙自在!
聽了顧南月的抱怨,張氏的行為越來越過分,可是此時臨氏卻不怒反笑,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得意多久!”
她與張氏不和已久,在顧至遠讓張氏當家的時候這種局麵她已經預料到了。張氏這般天真,以為一個小小的張元便就能扳倒她了嗎?
十幾年了,在顧家的汲汲經營那些手段不是白來的。看似她十分妥協的將東西交給了張氏,但是指使人暗地裏使絆子,張氏也就沒那麽容易從她手中接過大房的事情。
年底了,內院的事情越忙就越出錯,等張氏出了錯處她可就有話說了!
一想到此處,臨氏的目光看向了抱怨的顧南月道:“聽娘的話這段時間不要惹事生非,相信過不了多久,這大房,依舊是我們的天下!”
張氏在等顧衣回來,她又何嚐不是在等顧衣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