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真夜渾身顫栗，並非是源於恐懼，混雜著興奮與驚喜，複雜的情感猶如涓涓的熱流流淌入心間。

    “亞夜，這就是我的選擇，你看到了嗎……”

    巫女小姐口中喃喃低語，清麗的美瞳之中流轉著異樣的神色，光潔的下巴微微抬起，低沉而冷漠的聲音自她的口中吐出：“……哼！”

    若非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銀色荊棘】縱橫歐洲大陸地下世界的【十三使徒】已經有五位死在了東方。

    從拉斯菲爾開始，莫德森，辛格，斯巴達克斯，維斯，【十三使徒】已經折損近半，而且都是死在同一人的手中！

    雨宮真夜隻覺得一陣口幹舌燥，她總算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那從容與自信是從哪裏來的。

    無他，實力耳！

    “我有什麽理由，為什麽要和四個死人商談？”

    楚天歌最開始的那句話，再一次在腦海之中響起。

    是啊，有這樣強大的實力，又何懼對方的威脅。

    嗯？

    等等！

    四個？

    雨宮真夜睜大了美瞳，對了，怎麽忘了，對方還有一個人！

    【大主教】修蘭得！

    “你還是真是夠狠，眼睜睜的看著手下全都去死，也不打算出手？”

    對著虛空當中的一角，楚天歌不屑的笑道。

    擊殺了三位【使徒】，天之座卻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輕輕的扭動著手腕，從褲子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包彩虹糖，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明明是空無一人的虛空一角，不過楚天歌卻很篤定，【銀色荊棘】的最後一人就在那裏。

    時之瞳之下無所遁形，那龐大的生命力場已經出賣了他！

    “……的確，這是我的失誤。”

    虛空當中，傳來了修蘭得的聲音。

    “終究是我們的情報做的不夠到尾，原以為四大強者足以應付任何局麵，為此我們還專門挑選了這個時機，不曾想，我們還是低估了閣下的實力。”

    修蘭得蒼老的身影從陰影當中走出。

    老家夥的目光在辛格，斯巴達克斯，維斯三人的屍體上一一掠過，轉而露出了悲憤的神情。

    “可憐的孩子們，願你們能夠回歸神明的懷抱，得想永遠的安寧！”

    修蘭得撫胸低吟，他蹲在了維斯的身體邊，輕輕的合上了維斯那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經此一役，【銀色荊棘】已經無法用損失慘重來形容了。

    四大強者，隕落其三，即便是追回了聖槍的羊皮卷軸，殺死了楚天歌，也難以挽回這樣的損失。

    【使徒】級別的強者，放眼整個【銀色荊棘】也是高層中的高層，現在一連損失了五位，其中包括莫德森在內的三位上位【使徒】，這樣的損失已經足以動搖【銀色荊棘】在歐洲的勢力和根基了。

    存世五百年的古老組織，活躍於歐洲大陸的地下世界，他們並非沒有敵人和對手，以前礙於組織強大的實力，那些敵人並不敢輕易動手。

    現在組織的強者損失慘重，難保那些敵人不會趁機出手。

    作為今次東方之行的負責人，修蘭得責無旁貸，即便他貴為【大主教】也難辭其咎。

    “後生可畏啊，拉斯菲爾，莫德森為什麽會敗，我總算明白了！”

    修蘭得的目光陰沉無比，宛如是一汪幽潭死死的凝視著這個論年紀足以做自己孫子的少年。

    同雨宮真夜一般，換做是誰見到當世堪比巨頭的強者如雞狗一般被隨意屠殺，都會感到由衷的恐懼與心悸。

    修蘭得捫心自問，將他和楚天歌的位置對換，哪怕作為人間無敵的至強，想要一口氣收拾掉維斯三人也並非一件輕易的事情。

    辛格精通格鬥搏擊，美洲土著的圖騰力量非同小可，辛格又擁有蒼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和精準追捕獵物，準確判斷出手的能力。

    斯巴達克斯是組織的得意試驗品，論及肉身無人能敵，那已經超越了人類之上的恐怖怪力，死在那一對鐵拳之下的高手不計其數。

    最後是維斯，可憐的【黑暗神官】作為稀有的高階能力者被組織發掘培養，他所擁有的融合能力極為罕見，戰力更是異常強大，結果一身實力連發揮的餘地都沒有，便被楚天歌輕易斬殺。

    三位【使徒】，是他精心挑選特意帶到華國，原以為即便華國的天之座達到了人間無敵的層次，有自己坐鎮再加上三人的能力也可以手到擒來。

    然而，事實卻遠超他的預想，楚天歌出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那種奇怪的能力，還有強大無匹的自信已經神乎其神的手段。完完全全超越了修蘭得的認知。

    “天之座，這一回是我們輸了，恐怕就算是我，也無法敵得過你。”

    修蘭得看向楚天歌，表情複雜，有殺意，有無奈，也有頹然。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大家雖然在同一個層次，可你和我之間，卻有一個致命的差別。”楚天歌點了點頭，輕淺道：“你——老了！”

    “嗬嗬，是啊，若是我能再年輕個十五歲，也許可以做你的對手，可我太老了，已經是行將朽木的糟老頭了。”

    修蘭得苦笑一聲，抬起了那一雙幹枯的手掌，淒慘一笑。

    沒有人可以抵禦蒼茫無情的時間，人間無敵又如何，沒有邁入至高的殿堂，跨過那一層的壁壘，終究隻是人類。

    人類啊，是有其界限存在的！

    修蘭得老了，盡管他還有十年左右的壽元，但他依舊已經邁入了人生的暮年。

    血氣不旺，精氣虛浮，內腑虛弱！

    他還有人間無敵的境界和力量，但卻難以持久。

    同年輕氣盛，正處在人生當中最為巔峰鼎盛歲月的楚天歌，就仿佛是烈日的朝陽與夕陽西下的殘陽的區別。

    修蘭得很清楚，即便是自己拚上性命全力一戰，最好的結果恐怕也隻是擊傷楚天歌，而自己必將落得身死魂滅的下場。

    年輕就是——資本！

    盡管已經戰過了一場，但楚天歌依舊保有旺盛的精力和戰力，剛才的一戰，對他並未有太大的消耗，原本修蘭得存著一絲僥幸，想著能否偷襲成功。

    然而，這最後的一絲妄想也被楚天歌看破，對方在自己身上若有若無的留下了氣機，自始至終都在注視著自己，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連偷襲也成了空談，修蘭得隻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天之座閣下，對您的冒犯是我們的無知，您也已經殺了維斯他們三人，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如何，如果您同意，將能收獲【銀色荊棘】的友誼，有我們的協助，您完全可以成為東方的主宰。”

    “甚至於，有關聖槍烏爾的事情，我們也願意全力協助閣下，一旦閣下找到聖槍，甚至有機會得到聖槍的力量，您看如何？”

    修蘭得放低了姿態，連“閣下”和“您”的敬稱都用上了。

    組織已經經受不起損失了，三位【使徒】的隕落，足以動搖組織的根基，若是自己也死在了東方，那【銀色荊棘】將有接近一半的力量折損在了東方。

    這是組織無法承受之痛，必須保存有用之身，哪怕是低聲下氣的懇求敵人的放過！

    修蘭得能屈能伸，大局為重！

    “是嗎，聽上去挺誘人的？”楚天歌聳了聳肩，露出了一口整齊的白牙，“不過很可惜，我不感興趣！”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我沒有興趣聽一個死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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