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禺疆心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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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情倒讓追風使有些疑惑,他離開幽冥台後,反複思量:冥尊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難道是知道了之前他在凡界豢養血靈的事情還是有什麽別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她將自己封為冥界護法,用意何在

    世間之事,有因才有果,想到這裏,他心隱隱的有些不安,總覺得最近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而且不會是小事。 vw

    他想了一瞬,疾步回了自己的住處。

    進去後便瞧見之前他胡亂扔在地的佩劍,前將它撿了起來,劍的血跡仍在,追風使想起之前離開昆侖山時,將卿珩刺傷,也不知道卿珩的傷好些了沒有,她現在又怎麽樣了

    他回身望著門外麵的侍者,蹙了蹙眉,又想了一想,覺得還是先將他們支開,便走到門前對著外麵如同立柱一般站著的侍者說道:我有些乏了,要歇息一會,你們兩個在這,怕會吵著我,先回去吧。

    兩個玄衣侍者聞言,相互對望一眼之後,一齊拱手說道:小的領命。說完之後,有序退下。

    追風使望著兩人徹底離去,才趕忙回身將自己的房門拉。

    他找了兩件幹淨的衣裳換,隨即走到榻前,拉開被子,又將床榻弄得亂糟糟的,隨後便施了術法,遁身離開了冥界。

    好在冥尊已經將冥河解禁,他從冥界出來時,也沒有費什麽工夫。

    兩個時辰後,追風使出現在了頵羝山,他小心翼翼的隱去自己身的氣息後,有些猶疑的朝著淩暉殿走去。

    路過山前的扶桑樹時,追風使不由自主的再次停下了步子。

    他抬著腦袋,仰頭望著深入雲端的扶桑樹頂,想起了當日與卿珩坐在樹頂的情形,不由的笑了一笑。

    周圍不乏有別的神仙過來,站在扶桑樹前,雙手合十祈禱,臉皆是如出一轍的恭敬虔誠。

    追風使在樹下站了一會,抬腿向淩暉殿的方向走去,瞥到從淩暉殿出來的一抹青色的身影時,連忙轉過身去。

    他心想著往前走,可腳下的步子卻是始終挪不開,隻好僵在原地。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麽沒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見卿珩時,會緊張成這個樣子。

    也許現下叫他麵對卿珩,他會抬不起頭來,虧心事果然不能多做。

    追風使的擔心卻有些多餘了,從淩暉殿出來的卿珩,本恍恍惚惚的,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他鬆了口氣,轉身後瞧著卿珩,待她走的遠了,才遠遠的跟在了身後。

    卿珩手提著個半大的包袱,走了一路,卻連頭都沒抬一下,路遇見的神仙們向她行禮,她也愛搭不理的。

    他小心翼翼的跟著卿珩,見卿珩到了暘穀的丘台便停下了腳步,也不敢離得太近,隻能遠遠的看著,便在離丘台遠一點的地方找了棵粗壯的樹,躲在了後麵。

    他將自己露在外麵的衣角往裏收了收,慢慢的探出頭去。

    暘穀今日有些風,暘穀畔的竹林隨風搖動,磨出一陣沙沙的聲音來,因與丘台有些距離,間又夾雜了些風聲,此時卿珩說什麽,追風使聽得並不真切。

    他望著卿珩手臂包紮的傷處,心十分愧疚,又想起之前的所作所為,有些失神,緩緩轉過身來,無力的靠在了樹。

    良久,追風使聽得周圍風聲小了,輕輕的轉過身去,瞥見丘台半個影子也沒有,知道卿珩已經離開,才緩緩走了出來。

    他心情有些沉重,半晌後才挪動步子,緩緩的走向丘台,望見丘台新添的一個小土丘與旁邊立著的石頭時,他愣了一愣。

    或許他覺得石頭麵寫著的字,於他來說有些刺眼,他迅速的瞧了一眼石的字,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他杵在那裏良久,一直垂著頭,腦袋像是有千斤重,抬不起來似的。他站在那裏,心想了許多,想到生活了三萬多年的冥界,想到了這世還與他息息相關的人,還有卿珩。

    他審視著自己過去的人生,出生在魔界,算是他人生一個很不好的開始:他一出生沒多久,魔界便經曆了足以讓他們滅族的戰火,不過,很慶幸,他沒有死在魔界,也沒有留在魔界經受魔界戰敗後的大亂。

    一個冷冰冰的神仙,在瞧見繈褓的他之後,動了此生唯一一次惻隱之心,將他帶回了自己的府邸,收做了義子,他或許總算是遠離了災難,從今以後向著平靜與幸福而去。

    可事實並非如此,義父在他五百歲的時候,與神界的其他神仙們起了矛盾,最終叛離了神族,帶著他與族人來了這陰冷的冥界,他也莫名其妙的成了冥界大祭司的兒子。

    他不知道他們以後都要生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不喜歡冥界,冥界很冷,不同於他們在北海的府邸,那裏沒有陽光,千萬年間都是黑夜,起初,他很害怕,但後來,他不敢再對任何人說出害怕這兩個字。

    剛來冥界的時候,他因為害怕,便哭著去找義父,說自己要回去。

    義父見他的樣子,十分的生氣,說一個男子,動不動便哭哭啼啼的,叫別人看見了,像什麽樣子。

    話才剛說完,義父便將他拎起來,扔到了寒冷刺骨的冥河。

    他驚慌失措,驚恐萬分。

    一個五百歲的孩子,突然之間遭遇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給嚇傻了,此時除了哭什麽都做不了。

    他望著義父離去的身影,看著岸的人影一瞬間便消失的幹幹淨淨,整個人被恐懼侵襲,他開始害怕,害怕自己會死在這冰冷的冥河裏。

    但他不想死,他得活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連大人都無法忍受多待一刻的冥河怎麽熬過來的,也不知道自己原來那麽堅強,他在冥河堅持了整整三十多個時辰,直到義父回來。

    他猶如置身冰窟,整個身子劇烈的打顫,但當他瞧見岸站著的倨傲的男人,卻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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