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火起，看著自己居住了近三個月的村落在熊熊火焰中化為了灰燼，古墨臉上表現得還算平靜，不管怎麽說，這裏終究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回憶。

    蠻牛則不同，這座村落承載了他幾十年的回憶，今天被他親手點燃，親眼看著村落在自己眼中化作一片灰燼，蠻牛一個三四十歲的漢子也忍不住落淚。

    村落早在兩個月前便成為了廢墟，隻是兩人一獸還需要落腳，這會離開，蠻牛則一咬牙，將這裏化作了一片灰燼，隻剩下一小片空地上林林立立的墓碑，上麵刻下了這個村落無法再歸來的人的名字，有被狼王留下的，也有因為周離等人緣故留下的。

    “若是無法給你們報仇，我便不再踏入這裏一步！”被火焰映照，蠻牛臉上的淚痕很快幹涸，但是臉上的決絕卻更顯堅決。

    “走吧！”古墨拍了拍蠻牛的肩，第一個轉身，而後大黑也低吠了幾聲，戀戀不舍卻又緊跟著古墨。

    “古墨，我們去哪？”路上，蠻牛突然問道。

    “我們先去火羽城！”古墨知道，哪怕是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但是眼前的這個大漢，心底深處的傷痕卻更加深了幾分。

    兩個月來，蠻牛都不曾從痛苦中走出，若非心係著有朝一日能夠報仇，或許他早已經自刎去見自己的親友。

    而這樣的創傷，哪怕是時間，也無法將其修複。

    “火羽啊~”古墨說完，心底默默地重複了一句。

    踏足西南之地，他第一個就是去的火羽城，第一個見到的就是疾風傭兵團，也第一次見到黎。

    也因為黎，言柔終於還是選擇了背叛

    火羽城永遠是一個值得古墨記憶的地方，他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不能忘記，然而，這會又將踏足，他的心底卻不知是何滋味。

    或許就如將醬油醋鹽全部打翻後，五味俱全吧。

    不過火羽城終究是這一行最近的城市，也是古墨唯一涉足過的城市，所以，去那裏安頓下蠻牛和大黑，再好不過。

    兩人各有心事，一路上便也沒有再說什麽，古墨本就話不多，而蠻牛，更是被打擊得從一個爽朗的漢子變得完全沉默隱藏起來。

    或許是因為適應了荒蠻的生活，除了必要的休息和飲食，兩人一路上都不曾停下來過，行程倒也不慢，隻在荒蠻過了一夜的時間，便到了火羽城外。

    透過寬大的城門，人流清晰可見，而蠻牛卻不自覺地抖了抖。

    與古墨不同，蠻牛的前麵很多年從未走出過荒蠻，若非意外，他又怎麽會離開那座小小的村落，而出現在這裏。

    看著一個個陌生的人自眼前走過，蠻牛身子有些抖動，不知是畏懼，還是慌亂。

    “你以後終究是要麵對的。”古墨在蠻牛耳邊低聲留下一句話，便帶著大黑往前走。

    曾經開朗爽快的漢子，古墨從不曾想過他竟然有一天會害怕人群，不管是因為常年的封閉，還是因為打擊，蠻牛終要獨自麵對。

    如果蠻牛轉身，古墨便不再理會，如果蠻牛選擇踏出第一步，古墨會幫他走完很多步，哪怕最後沒能完成蠻牛畢生的心願，也好過一聲=生活在痛苦之中。

    蠻牛終於還是克服了內心的惶恐，向前踏出了自己的腳步

    隨後古墨裝作哈哈一笑，勾搭在蠻牛肩上，不管他願不願意，帶著蠻牛進了城。

    對很多人而言，城鎮裏的酒樓、叫賣都不是什麽新鮮的事，但是對於蠻牛而言，火羽城裏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新鮮。

    哪怕是城裏的一個乞丐，都會讓蠻牛感覺到不同。

    等等，乞丐？

    古墨分明感覺到角落裏的那個乞丐在看向自己的時候，身體不由得抖了抖，雖然很輕微，但是還是被古墨收在了眼裏。

    乞丐兩條腿都被人打斷，腿骨呈現出不正常的扭曲，看起來很是淒慘。

    而頭發也披散在肩上，遮掩了大部分麵部，讓人看不出麵容，隻有略微泛白的嘴唇可以看得出這個乞丐過得非常淒慘，連飯也不曾吃飽過。

    路邊的行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乞丐的存在，都有些厭惡地避開，沒有誰大方到施舍一個銅板給眼前的這個人。

    而半邊身子依靠在牆上的乞丐也不曾做出求乞之色，哪怕是餓得難受了，也隻是無奈的呻吟幾下，將腰間的繩帶係得更緊些。

    “古墨，他好可憐！”蠻牛自然也看見了那個乞丐的存在，不過他從來不曾知道乞丐這個詞，隻知道眼前的這個半死不活的人很可憐。

    但是等他看向古墨的時候，卻發現古墨已經離開了原地，而人已經出現在了乞丐的正麵。

    “你認識我？”古墨蹲下身子，眼神直視眼前的乞丐，卻沒有一絲盛氣淩人的氣勢。

    “我，我不認識你！”乞丐明顯因為古墨的靠近而流露出慌亂的神色，語氣有些顫抖，又有些害怕。

    “看著我，看著我說！”古墨聽到乞丐的聲音，身子不由得抖了抖，語氣變得更加執著。

    似乎看出了眼前的乞丐有意回避自己，古墨也不再顧忌，而是一手搭在了乞丐肩上不讓他亂動，另一隻手撥開了乞丐的亂發。

    “不，不要！”乞丐慌亂，有些抗拒掙紮但是卻掙脫不了古墨的手。

    “怎麽會這樣，莽飛！”撥開了眼前這名乞丐的亂發，古墨驚呼了一聲，難以置信。

    眼前的乞丐正是古墨出來西南時在火羽城第一個結實的漢子莽飛，但是任誰也想不到當初對自己頗為熱情的年輕漢子會成為今天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更讓人憤怒的是，莽飛的雙腿都被人打斷，身上也淩亂地布滿了眾多的傷痕，很明顯是有人故意如此，想要借此讓莽飛過這樣淒慘的生活。

    “古，古墨，你還是別問了，你，你快離開這裏吧！”莽飛再次見到古墨，聽說了些消息的他一下子竟不敢相信古墨還活著，但是當古墨認出了自己的時候，他終於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欣喜？慌亂？都有，不過莽飛還是沒有開口想古墨求助，隻是想要古墨快些離開，以免陷入不必要的麻煩。

    這樣的痛苦一個人承受就夠了，古墨和他身邊的人如果陷進來，對古墨沒有絲毫好處。

    莽飛幾乎是帶著哭音讓古墨離開，他害怕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古墨，但是古墨又怎麽可能放棄眼前的莽飛。

    先不說當初是因為莽飛，自己才有幸找到了火猿的消息，單輪莽飛的熱情，就足夠古墨結下這個朋友。

    所以不管莽飛如何地希望古墨快些離開，古墨都沒有拋棄莽飛的想法。

    更何況，走？在他靠近莽飛的時候，他就感覺到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