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太太是我們這裏遠近聞名的煞星，結過兩次婚，前後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但兩任丈夫和五個兒女全部出事，前年她收養了一位無家可歸的小女孩花花，也在三個月前發洪水的時候被衝走了。

    我和宋叔到的時候，劉老太太已經準備好東西，她盤腿坐在炕上，眼中滿是苦澀，“我以前請蔡婆婆來看過，知道你們需要啥東西。”

    看上擺放著兩根蠟燭，一大一小兩麵鏡子。

    這是蔡婆婆過陰的法子，我媽卻不是這樣。

    宋叔拿起旁邊的紅布把鏡子蓋上，問劉老太太想知道啥。

    劉老太太回道：“我想知道自己啥時候死。”

    “這沒法知道，就算是慢慢能看出來，也不會告訴你，這是要折陰壽的。”他說。

    “可是，之前蔡婆子是說的。”劉老太太道。

    宋叔歎息一聲，說：“所以，她注定是不得善終。”

    劉老太太愣了半晌，滿是乞求，說：“那我想見花花一麵，可以嗎？”

    花花是她最後收養的女孩。

    宋叔答應了，衝我點頭。

    我會意，脫掉鞋，盤腿坐在炕上，打開黑布包，裏麵放著一雙紅布鞋，鞋尖上用紫線繡著一枚葉子。

    一隻鞋麵向上，一隻向下，然後把包鞋的黑布罩在頭上，墜著穗子的那角懸在眼前。

    宋叔的聲音傳入耳中，“閉眼，淨神。”

    我一閉上眼，猛地打了個哆嗦，四周突然變冷。

    我忍著冷，念著花花的名字，突然頭蓋骨一涼，眼前人影晃動，耳邊像是有人在說話，但我怎麽也聽不清。

    過了不知道多久，在我冷的牙齒都在打顫的時候，宋叔一巴掌拍在我頭頂，我渾身一激靈，忙著把頭頂的黑布揭開。

    睜眼一看，直接愣住了，我竟然躺在床上，枕著劉老太太的腿，臉上全是眼淚。

    劉老太太靠著被子，已經睡下。

    宋叔手上拿著一枚鈴鐺，晃了三下，劉老太太身體一軟，倒在炕上。

    試了下鼻息，人已經去了，我嚇得差點滾到炕底下。

    宋叔打電話通知小金村的村長，他們一來，就帶著我匆忙離開，我問他為啥這麽著急，他說有急事。

    回家後，宋叔把鈴鐺掛在門口，讓我早點睡，就走了。

    我媽看我一眼，低著頭去了後廈，什麽都沒說。

    我撓著頭，有點懵逼，好歹是第一次正式過陰，就這麽完了？

    夜裏，我躺在床上，好半天才睡著，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耳邊斷斷續續的響起鈴聲，門被推開，有人走進來。

    似乎有什麽東西拍在我頭頂上，身上黏膩膩的，像掉進泥裏，渾身的骨頭濕疼。

    漸漸的，身上濕疼的感覺消失，我昏睡過去。

    “你是什麽人？”突然一道陰測測的聲音傳入耳中，我猛地睜開眼，於磊頂著那張爛肉臉瞅著我。

    不過，這次他臉上的縫兒小了很多。

    他湊近我，我甚至能看見他肉裏被攪碎的骨頭碴子，“你是誰？”

    我剛要說話，我媽推門進來，“慢慢，起來吃飯。”

    於磊的身形瞬間消失。

    我動了動僵硬的脖子，看向我媽，她臉色蒼白，嘴巴一點血色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