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夏虛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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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憶初遇‖

    九歲那年我因追揭首次魔化,父母興奮之下便即刻帶我去淼戦城走親戚。年幼的我趁長輩歡談間獨自一人跑出親戚家,到了一座小山裏探險。

    六月的天晴空萬裏,烈日當頭。山坡上是一片樹林,目之所及,一片濃綠,枝葉茂密。不失鳥語嘰喳,風聲蟬鳴。

    “咕嚕咕嚕——啊——透心涼。”淄博俯身在小溪旁,一雙小手捧著清澈的溪水往嘴裏送去。起身環顧四周,怒哼道:“又不是鳥不拉屎的地,怎麽連一顆野果樹都瞧不到。”

    “是你人太矮,野果瞧不到。野果雖不多,野味倒不少。”一個悅耳動聽的男聲悄聲無息的站到淄博身後吟著詩。

    這年頭還有人作詩?真是閑蛋一個。淄博一轉身,麵門感似抵觸一毛茸茸的活物,細細一看卻嚇了一跳。緊接“哇”的一聲驚叫,整個人跌入小溪,浸泡水中。微熱夏風從濕漉漉的淄博身邊吹過,竟讓他感到涼爽至極。

    一個長得高高瘦瘦,平額發型,鼻梁左側有一道淺傷疤的青年男子,左手緊提著兔子,右手抓滿野菜,眉開眼笑道:“小朋友!小朋友?”

    青年男子的呼喚使處於驚愕的淄博回過神來,指著他的鼻子怒道:“你大爺的!搞毛啊!幹嘛站在別人身後嚇人!靠你丫的!”

    青年男子麵露愧色,打了個哈哈道:“不好意思,我隻是想逗逗你,哪知你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逗我?操!淄博心裏暗罵一聲。起身脫掉短袖,用力擰幹水,眯眼時不時地打量著眼前的青年男子。破衣爛褲,露出的皮膚明顯可以看到大小不一、參差不齊的傷疤,想必他曾是俘虜。淄博滿臉不屑,嘲笑道:“哼,懶得跟你這肮髒的流難民計較。”

    青年男子笑了笑,對他的話全然不在意,慰問道:“小朋友,你是一個人來的嗎?你家人呢?”

    哼,問東問西。淄博沒好氣道:“怎的?想綁架我?然後跟我家人索要贖金是不?像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切~下等惡瘤。”

    聽淄博滿口諷嘲,青年男子無奈一笑。人性本惡,愛富貶貧。一個孩子說出這種話,算是誰的過錯呢?長輩?國家?嗬,都與我無關。

    青年男子剛轉身小走幾步,淄博便拉開嗓門吼道:“你他娘的聾了是不?我問你話呢!”

    青年男子停下步伐,頭也不回道:“小朋友,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大名?”

    大名?哼,算你識相。淄博得意洋洋道:“我叫閪鱟淄博。怎的,膜拜吧。”

    “閪鱟?”青年男子眉頭一皺,仍不回頭,“你是閪鱟族人?”

    淄博雙手插腰,傲然道:“當然!我可是閪鱟分家人!”

    自從上古時代閪鱟族本家體係與分家體係產生後,兩派中分家體係如日中天,實力巨增。在幾千年的時光裏閪鱟分家的威信大大掩蓋了閪鱟本家的威信。

    古人有一言:閪鱟本家造分家,資質壽命弱於它;奈何先人無思取,斷敗鼻祖苦業亡。具體意思便是感歎閪鱟先人對這分家體係的認可,導致自身被分家體係一而再再而三的壓製。

    得知他的身份,青年男子對他的得意與出言倒是無了感想,畢竟全世界對閪鱟族人的脾性都心知肚明。

    與他多說無益,青年男子為了避免多餘口舌,抬腳就想走,怎料淄博竟衝到跟前阻攔。

    青年男子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溫聲細語道:“我知道是我這下等惡瘤讓您失了在此遊玩的雅興,在這裏我鄭重的跟您說聲——對不起!”青年男子說著竟深深一鞠躬,昂首繼續道:“現在我想我應該可以走了吧?”

    您?哼,早該這麽叫了。淄博哼了一聲,憤憤道:“要走可以!報上你的名號再說。”

    “名號?”青年男子搖搖頭,“我沒有名號,我隻有編號。”

    編號?淄博再次打量眼前這人,疑道:“人也有編號?”見青年男子笑而不語,淄博心想應該是他的俘虜號數吧。當下大笑道:“要不你當我小弟,看你這樣也隻有被欺負的份。隻要你當了我小弟,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罩著你。怎樣?”

    青年男子無奈的看向淄博,沒有吱聲。

    淄博心中一喜,旋即握住青年男子的手腕,笑道:“不說話就算你願意了哈!”

    我能不要麽?嗬。見他笑得呲牙咧嘴,青年男子緩緩開啟第三悲眼,湊到他的耳邊輕輕道:“小朋友,祝你做個好夢。”

    ‘「闊——能」。’

    “什麽好夢——”話音剛落,隻覺得一陣狂風吹過,頓時困意襲來,淄博不情願的合上眼皮,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晚上九點整淄博“哇”的一聲從睡夢中驚醒。打了個哈欠後呆滯良久,方才坐起細瞧四周,居然發現自己睡在親戚家的客廳地板上,而且應是脫掉的短袖卻已重穿上,腳邊還有一條單薄的被子。

    想起自己本是躺在山裏小溪旁,淄博一陣錯愕,急忙狂呼:“媽媽~媽媽~”

    “來了來了!”一個滿頭大汗的少婦,麵帶焦慮的端著滿滿的飯菜應聲而來。少婦先將托盤放在桌上,後小步急走到淄博麵前將他抱在懷裏,寬慰著:“寶貝你怎麽啦?是不是做噩夢啦?不怕不怕哈!媽媽在這呢——”

    淄博一隻手幫少婦抹去汗珠,一隻手揉著自己的眼睛,疑道:“媽媽——我為什麽會睡在這呢?”

    聽此一問,少婦噗嗤一聲笑出,臉上的焦慮也減輕幾分:“你還說呢寶貝。來時叫你別亂跑你偏不聽,害我和你三姨他們找了好久,最後還是你爸爸回來拿你照片才發現你睡在客廳的。”

    拿我照片?拿我照片幹嘛?難不成憑照尋人?我滴乖乖呀,要真這樣我的小臉可就丟大了,以後在親戚麵前可怎麽作威。淄博打了個冷顫,小聲探道:“爸爸呢?我怎麽沒見著爸爸?”

    按往常爸爸都會跟媽媽一起來,然後怒吼吼的教導自己。可現在人卻沒出現,真是奇了怪了。

    少婦看出了淄博的疑惑,輕聲道:“你爸爸等不醒你,就和三姨他們去下館子,邊討論著歸名一事了,走時還跟我交代要去一趟本地的祠堂呢。”

    歸名,指那些本是同族人卻因某些原因而脫離族群(無論被動或主動),最後又重回族群的人。。而少婦所說的祠堂則是專屬閪鱟族供奉的祠堂,裏麵供奉的是創界神胤偉境傑逖的金身像,隻是金身像臉上被蒙上一塊金紗布,看不清精確麵貌。

    也是。我昨天才接受追揭,歸名這種大事是得好好商量,畢竟辦理起來不悠哉。爸爸還順便去祠堂祭拜說明是想給我‘請’攜身經文,畢竟別家的(閪鱟族)小孩剛滿月就去‘請’了,更別提我這未歸名且早過滿月的九歲崽子了。想到這淄博心裏便是揪心失落,看了自己媽媽一眼,隻能無聲歎氣。

    請攜身經文,是每位閪鱟族人在滿月時其長輩必須為子做的事。長輩會在祠堂內跪拜一個時辰,並不斷在心中默念自己孩子的生辰八字及姓名。整個過程不可中斷,一旦中斷,滿月的孩子便會離奇死亡,具體原因至今不詳,族人都有著各套說辭。

    跪拜禮成,即可行到‘守祠人’前滴血接文。所得經文紙條滴上父母血後將會成為孩子一世的護命符。(注:守祠人如同佛寺高僧)

    “那媽媽你為什麽不和爸爸他們一起去呢?”淄博道。

    “傻孩子!我也去了那你怎麽辦?就算你爸放得下心我可放不下呀!”

    少婦的回答讓淄博內心欣喜無比,剛想問少婦怎會滿頭大汗,卻聽少婦繼續道:“寶貝,你會不會討厭媽媽?”

    說這幹嘛?淄博先是一愣,後鑽進少婦的懷裏搖搖頭。少婦臉色暗淡,溫撫著淄博的腦袋,歎道:“你可能不能去族內專立的學校習讀了——”

    “沒關係!”淄博打斷少婦的話,訕訕笑道:“我以前問過家豪哥了。家豪哥說族內的私立學校和旭王們建的公立學校之間的課程相差無幾,不過就是族內多了幾項課程而已——”

    見少婦臉色依舊暗淡,笑容也很勉強,淄博眼珠一轉,繼續道:“你想想嘛,媽媽——族內學校和外族學校真的差不了多少,啼那魔化我可以自己學,族內朋友我可以慢慢交,隻要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不就好了嘛!再說了哪讀都一樣,主要問題還是在我身上呀!”

    少婦聽他勸慰,臉上由憂轉喜,憂的是不能給他該有的成長環境,喜的是他小小年紀就會安慰人了。深知公立學校與私立學校不能相比,但又不想辜負他一片心意,當下輕聲笑道:“寶貝~能不能跟媽媽說說為什麽主要問題在你身上呀?”

    “因為我要是貪玩忘學,或又無心學習,媽媽——你說這主要問題到底是不是在我身上呀?”

    少婦聽後竟是咯咯笑了起來,眼淚也悄悄的流了下來:“你這孩子——真是不知該如何說你好啊!”

    淄博邊擦拭著少婦的淚水,邊嬉笑道:“我不怕被族人看不起,我隻怕媽媽你因我而被族人看不起——媽媽,你別哭,以後一定會努力讓你幸福的。”

    “傻孩子,這些騙女孩子的話你是從哪裏學來的。”少婦笑罵了一聲,搬來一隻椅子放到桌前,將他抱到椅子上,並囑咐著:“快吃飯!吃完記得去洗澡!媽媽現在要去接著做甜品。”

    “甜品?”媽媽什麽時候買了甜品模具?還是三姨家的?淄博夾了塊肉往嘴裏塞,疑道:“媽媽,做什麽甜品呀,直接去買不就行了嘛。”

    “不行!媽媽做這甜品是要祭拜創界神的,必須要誠心誠意才可以!”少婦歎了口氣,“寶貝,你快吃飯啊,吃完了再叫媽媽,媽媽要去忙了。”

    “嗯。”

    見媽媽向三姨家的廚房行去。淄博便老老實實的吃著飯,思考著與青年男子的相遇究竟是虛,還是實。

    第一章到第三十三章會修改的!!(特別篇除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