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直麵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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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一出出地唱著,臨近午時,畫屏要去小解,向王府下人問明路徑後,拉了楊蓁陪她,等到從淨房出來的時候,卻見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鬟站在外麵等她們。

    喬管事怕兩位姑娘走岔了路,差我來為你們領路。”

    有勞姐姐了。”楊蓁與畫屏均感意外,就她們這等身份,還能得人家王府管事如此高看?

    跟在小丫鬟身後走著,見她一身華貴的絲緞衣裳,畫屏朝楊蓁小聲道:“看人家王府裏的下人都是穿綢裹緞,可見在這裏當值都是美差。不知徐大人府上比這裏如何,哎,等你嫁了徐大人,我便去給你做丫鬟!”

    楊蓁連日來總被人打趣,都聽得疲遝了,已不會次次臉紅,隻覺得如此八字沒一撇的一件荒唐事偏畫屏還說得那麽認真,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她忽然察覺到不對勁:“姑娘是否走錯了路?我們方才來時,走的不是這邊。”

    小丫鬟道:“沒有錯,你們跟著就是。”

    楊蓁與畫屏對望一眼,心裏俱是疑惑,可又想不出對方會有什麽用意,眼看著王府四處房屋都是大同小異,若說是走了一條新路回去戲台,她們也拿不準。

    過不多時,小丫鬟領著她們穿過一道月洞門,來在一處小院當中。

    一眼看見前麵的楊柳樹蔭底下正站著一個身形纖細的華服公子,笑吟吟朝她望著,楊蓁的心就是重重一顫,臉色也霎時白了。

    縱然從前僅僅見過一麵,還是深夜之間,她也清晰記住此人相貌,一眼便認了出來。

    畫屏陡然看見一個男人現身,也是一怔。

    麵前的公子錦衣華服,眉目清雋,年少倜儻,氣派超凡,本是很好看的一副尊容,但見到楊蓁似見了鬼一般的臉色,畫屏也不覺緊張了起來,拉緊了她的手。

    華服公子淡淡掃了畫屏一眼,抬手朝那小丫鬟擺了擺,小丫鬟朝他福了一禮,向畫屏道:“這位姑娘隨我走吧。”

    畫屏朝楊蓁看去,神色有些惶惑。楊蓁腦中念頭幾閃,已儼然有了成算,便向她道:“你去吧,見到蔣師傅,就說我一會兒便回去了。這是在王府裏,還怕我遭遇什麽不測?”

    畫屏看了那公子一眼,故意壯著膽子道:“說的也是,這畢竟是王府地界,咱們來了多少人都是有數的,又不曾壞了什麽規矩,誰還敢強行扣個人下來不成?”

    說著還自衣袖之下捏了捏楊蓁的手,才隨著小丫鬟離去。

    那公子見到一個小樂婦竟還對他出言威脅,似感好笑,臉上笑意又深了幾許。

    待得院中僅剩下了他們兩人,華服公子朝楊蓁緩緩走近兩步,說道:“真沒想到,我不過是應邀來王府赴個宴,便有緣與楊姑娘再會了。”

    楊蓁本來滿心忐忑,聽了這句明晃晃的謊話,心境反倒平坦了幾分,唇畔露了一絲諷笑出來:“您特意差人喚我到此,想必為的不是敘舊。”

    我是有句話想要問你,”華服公子緩步走到她身側,“還請楊姑娘據實相告,你與徐大人,是何時相識的?”

    楊蓁袖手而立,平靜道:“公子相詢,若想聽我說實話,就請自己也說實話吧。”

    華服公子眸光一閃:“你想聽我說什麽?”

    楊蓁轉過身,直麵他道:“您可知道我今日為何會被派來王府?就因為奉鑾大人聽說耿家小姐與王爺是舊識,指派我來,為的是讓耿家小姐與王爺見上一麵,既是對我示好,也是對王爺示好。自那時起,聯係到當日所見王爺的氣派,我便已猜到王爺的身份。”

    這自然是信口開河,其實僅憑之前對換人者身份的反複揣測,今日一見到對方現身於王府,再聯係昔日對誠王年歲的了解,楊蓁便已確信麵前此人——也就是當日留她在教坊司的少年公子——必是誠王無疑。

    讓對方以為他與耿芝茵的私密事已眾人皆知,自然也就沒有了殺人滅口的必要。

    誠王白淇瑛微眯雙眼審視著她,淡淡道:“我倒不知,此事連教坊司的小小奉鑾都會知道。”

    楊蓁道:“以王爺身份之尊貴,往日與耿小姐來往定不會偷偷摸摸,被人知曉也不奇怪。”

    誠王淡笑道:“你高看我了,換了你這事,我還不就是做得偷偷摸摸麽?”他又繞著楊蓁踱了幾步,“你猜知我的身份,我承認了。此刻可以回答我的問話了麽?”

    楊蓁心念急轉,答道:“是我去到教坊司後偶然與徐大人見過一麵,蒙他看中……”

    誠王猛地打斷她道:“招你選淑女的人,就是劉敬吧?”

    楊蓁心知今日勢難瞞天過海,便道:“請王爺恕罪,其實當日我在宮女所時便已見過徐大人。”

    誠王嗤地一笑,輕搖著手中的灑金折扇:“如此說來,倒是我碰巧挑了個徐顯煬看中的女子,此事落得今日這步田地,怪不得你,也怪不得他,反倒該怪我了。害徐大人為了查案不得不留你在教坊司,也都是我的不是。”

    臨到這會兒,聽他言語都扣在詢問她與徐顯煬的關係上,楊蓁就猜得到他今日喚自己來問話,是因為體察到了徐顯煬在查他——隻要留意到徐顯煬與她在來往,就不難猜到這件事。

    以誠王的身份,又有皇帝兄長的傾力關照,廠衛根本不可能威脅得到他,他有心知悉內情,想來不過是出於好奇,或是對徐顯煬查到自家頭上來有所不滿罷了,一定不會是出於行徑被揭穿的畏懼。

    他不畏懼,也就不至於對她下手,至少是不會選在今天,在自己家中下手。何況他方才還放走了畫屏,若傳出去一個小樂婦不明不白地被他弄死在府裏了,即使徐顯煬不與他計較,畢竟也對他無何好處。

    想罷楊蓁勉強安下心道:“徐大人之所以會追查此事,都是因為疑心換出耿小姐的人是奸黨一係,若是一早得知是王爺,也便不會查了。”

    誠王重新轉回到她麵前,直視著她道:“你倒會為他說好話,說不定,他正以為我就是奸黨首腦呢。”

    楊蓁毫無懼色地迎上他的目光,淺淺一笑:“王爺說笑了,奸黨都是忤逆君主的奸佞,王爺與今上兄友弟恭,人盡皆知,天下間最不可能與奸黨勾結之人,非王爺莫屬。徐大人怎可能懷疑王爺?”

    誠王啞然失笑,白皙俊秀的臉膛有如暖陽沁心:“怪不得以徐顯煬那般冷硬的性子,都能被你迷住,你果真是非同尋常。不過,若說外人都知曉了我與耿家小姐有舊……”

    他走來楊蓁跟前,低頭望她道,“不知如今,他們會以為你是我的女人,還是他的女人呢?”

    *

    畫屏回到後台,將情形向蔣繡及一眾未上台的樂工們一說,眾人聽說竟有個陌生男子單獨留住楊蓁問話,都覺十分奇怪。

    今日誠王為王妃賀壽,有沒有請來什麽客人,他們都不得而知,一時也難猜透那人身份。最後蔣繡說了句“耿小姐既是大戶小姐出身,有過豪門公子的舊識也不奇怪。”就此揭過。

    隻畫屏因親見楊蓁當時驚得麵無血色,一直擔憂得沒著沒落。

    等了一陣,忽見一名樂婦從前麵遊廊轉回來道:“不得了,蓁蓁回來了,還是被王爺拉著手回來的!”

    畫屏等人聞聽趕忙衝去遊廊下,正看見前方一個華服男子牽著楊蓁的手穿過遊廊,一直走進廳堂裏去。看樣子是從側麵院門回來的。

    畫屏向先前那樂婦問:“你認得那人就是王爺?”

    那是自然,王爺喜愛聽戲,我們一年總要來上幾遭,又不是頭一回見到王爺的麵了。”

    原來留下楊蓁說話的就是誠王,看樣子那兩人還是早已相識的,而今……竟還攜手回來。畫屏呆愣愣地想不明白其中關竅。

    聽見身旁兩個樂婦酸溜溜地議論:“看不出來,這小妮子倒有勾三搭四的本事,前日搭上徐大人,這又勾上王爺了。”“正是呢,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也不怕撐死……”

    畫屏又煩又氣,忍不住罵道:“你們知道個屁!”

    有奏樂的樂工忙來斥道:“低聲些!你們不要命了?”

    且說楊蓁被誠王問了那句話,正不知如何回答,誠王卻忽然叫她隨自己回去戲台,不再計較她的答案。看上去他沒有任何不悅之色,楊蓁暗中稍感寬心。

    隻未想到,眼看著進了看戲的那所小院,走在前頭的誠王忽然握了她的手,於眾目睽睽之下牽著她進了回廊。

    楊蓁還是頭一遭被成年男子牽了手,一時臉紅耳熱,心慌不已。她總也不能與誠王公然動手廝打,隻能不動聲色地用力抽手。

    可任憑她如何使力,誠王就是不放,一直鉗著她的手拉她回到了廳堂。因她不敢掙紮得太過劇烈,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她任由誠王牽著一般。

    楊蓁隨著他走到廳堂內,一得他放了手,立刻便施禮告退。聽見誠王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楊蓁就逃也似地順著遊廊回去了對麵。

    一回到後台,畫屏與一眾沒在表演的女樂立刻炸了窩一般圍攏上她,七嘴八舌地詢問:“那人竟是王爺?”“你何時與王爺相識的?”“王爺難道看中了你?他可曾出言要留你在王府?”

    楊蓁煩惱不堪,一概搖頭以對:“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畫屏拉了她躲開餘人,去到一處僻靜角落才道:“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今日這事倘若傳入徐大人耳中還了得?聽說廠衛到處都設有密探,這王府當中怕也是難免。到時徐大人若是以為你見異思遷,水性楊花,可怎麽辦?”

    楊蓁怔了怔,這才忽然對誠王此舉的用意有了幾分明了:難道他是有意針對徐大人的?可是……

    可是,她與徐顯煬的關係本是假的,即使誠王不知內情,真將她視作了徐顯煬相中的女子,這般向徐顯煬挑釁,又能對他有什麽好處呢?

    難不成,單單是為了氣一氣那個對頭?

    那位一年多之後便要禦及為帝、以雷霆手段肅清廠公一係的人物,怎麽看都不像個會如此無聊的人……

    誠王今日並未宴請任何客人,也確如樂婦們猜測的那樣,招來戲班唱戲更多是為了娛樂自己,而非討周王妃的歡欣。

    連近午時分周王妃聽得累了,想請他隨自己回去宅內用飯,誠王都沒有理會,隻叫她自行去歇著,自己就命人在原處擺飯,一邊繼續聽戲一邊進午膳。

    好在蔣繡早知道誠王是個戲迷,安排好了文武戲子輪班上台,餘人就在後台輪班用飯,不至於太過辛苦。

    誠王的午膳剛吃上幾口,一名管事匆匆過來報道:“王爺,錦衣衛徐大人來了,正在門房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