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書房飲酒密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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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路世祺道:“團長,這獨立混成旅,就是步、炮、騎、工程、輜重等兵種齊全,員額雖不及師,但有師的戰力的旅。”
郝雲峰又問道:“是多大的建製?”
廖文彬答道:“三個步兵團,再加炮、騎、工程、輜重四個直屬營。滿員齊編的話,光士兵就是四千九百一十四,加上軍官和雜役,差不多是半個師!”
“世祺,文彬,這些就不是我們弄得明白的了,所以今天留下你們,就是要你們參謀參謀。”
路世祺問道:“團長,你們是咋想的呢?”
“我們商量過,想先搭個架子,把軍官先定下來,整肅時收編地方武裝,把士兵的數量也搞定!”
“團長,你們已經想清楚了啊!”
“我們隻是按一個建製旅來考慮的,要是真擴編成獨立混成旅,沒想到的就太多了!”
廖文彬道:“團長,問題是現在沒得到擴編的命令,究竟會不會擴編成獨立混成旅,我們說了也不算啊!”
“我們可不可以做兩套方案呢?一套是建製旅,一套是獨立混成旅。”
路世祺道:“團長,就做一個就行了,按獨立混成旅來做,要是編成建製旅,就炮、騎、工程、輜重縮編成連,組成一個直屬營就行了。”
“好,那就做一個!我們先搭搭這架子!但這架子在擴編命令下來以前,一個字也不能說出去!”
“是!”軍官們一齊答道。
郝雲峰道:“擴編之後,這旅部人手就不夠,我是旅長,秋山、雲飛任副旅長;世祺、文彬升上來,任正、副參謀長;有福、先貴、國棟任一、二、三團團長,貴生還做有福的副團長,桂林還做國棟的副團長,就還差一個副團長和三個團參謀長,你們推薦一下吧!”
張秋山道:“我看那高得功是個帶兵的,叫他給先貴做副手肯定行!”
“行!世祺,文彬,你們舉薦一下,看哪三個來做團參謀長?”
“團長,世祺覺得,陸家駿,郭長鳴,林富貴,這三個就可以。”
“文彬,你覺得呢?”
“團長,就是他們三個!”廖文彬答道。
“有福,先貴,國棟,你們覺得呢?”
葛有福道:“富貴給我做參謀長,行!”
梁國棟道:“我這裏,當然就是長鳴了!”
趙先貴道:“我還以為你們要跟我搶家駿呢!”
郝雲峰道:“要是你們都覺得行,這主官就這麽定了!”
“行!”
“好!”
“至於營、連、排,就暫不定,你們在整肅過程中物色,反正一句話,能帶兵能打仗的,就升;不能的,就是親兄弟,也不能升。另外,我還有幾個兄弟要來,我要安排他們做軍官,你們不反對吧?”
“咋會反對呢?也是我們的兄弟嘛,團長!”張秋山道。
葛、趙、梁、耿、武也點了點頭。
路世祺等四人卻把郝雲峰看著。
“世祺,文彬,是這樣的,我這幾個兄弟,他們的上一輩,是我爹的兄弟,其中三個跟我爹一樣,戰死了。所以這幾個兄弟要來了,我肯定要用作軍官。”
“應該的,應該的!”路、廖二人一齊答道。
“所以,我想擴編的時候,旅部下邊還要設立幾個處,就是勤務處、參謀處和警衛處。勤務處,由秋山直管,專門料理軍餉、給養、輜重;參謀處,由世祺、文彬直管,負責訓練隊伍、製定計劃;警衛處,由雲飛直管,負責警衛、偵察和傳達命令。但你們時常要跟我在一起解決大事情,各處具體的事情就交給這個處長去做。”
路世祺問道:“團長,你這個想法好!隻是這處長算哪個職級呢?”
“算副營吧!”
廖文彬道:“這不合適!”
“高了還是低了?”
“低了,跟他們打交道的起碼都是營長,他們隻是副營,直不起腰杆呀,團長!”
“那就算正營吧!我那三個兄弟來了,就做這三個處長。精打細算是王雲鵬的長處,就做這勤務處長;羅雲豹跟雲飛一樣,適合做參謀處長;李雲彪像他爹,樸實忠厚,功夫很好,就做這警衛處長。當然,他們來了,先在治安司令部幹,我們都看看,要真的適合,擴編的時候就上任,要不行,那就讓他們在治安軍裏任職,我們另外再安排這三個處長。”
“好!”軍官們答道。
“這夜也深了,就不說了,明天,我們再說整肅的事,都回去歇了!今天說的,誰都不能說出去,誰說出去了,就別怪雲峰翻臉無情!”
“我們也有參謀長了,有事咋跟他商量呢?”梁國棟問道。
“明天說整肅的事,把他們三個也叫來,我有安排!”
“是!”
“好!都散了吧!”
2
房家銘看著郝雲峰夫婦出城去了,自己也就回家過年了,在家陪爹娘吃了年夜飯。
可他爹娘雖然一直在三台縣城裏生活,卻是隻會聚財不會花錢的主兒,什麽娛樂的事情都做不來,吃了年夜飯,就在那堂屋裏逗孫子孫女,要跟孩子們一起守年。房家銘跟爹娘沒啥話說,她老婆也是個本分的女人,本來話就少,他跟她也沒啥子好說的,所以這種時候,他在家裏就像是多餘的,也就特別無聊。
他在堂屋磨蹭了好一陣,最後就以巡查為借口,帶了兩個下人出了家門。
走在大街上,其實也很無聊,街坊都在過年,隻有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或放爆竹,或追逐嬉鬧,他想有個跟自己聊兩句,都不可能。
他想去縣衙坐坐,但縣衙裏早沒人了,黑咕隆咚的,自己雖然天天在那坐衙,但那黑咕隆咚的冷靜,也還叫他害怕。所以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又想去州庫看看,但州庫已經讓郝雲峰的人接防了,自己貿然走去,也不合適。要是守庫的認不得,上來盤問,那就太丟人了,當然更可怕的是,在這黑夜裏走過去,要是守庫的把他當成不軌之輩,開上兩槍,說不定自己的小命就沒了。所以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去哪裏呢?沒主意。他就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走著,走著,一抬頭,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連正清的宅院門口。這是過年,雖然是表哥的家,進去打擾人家過年也不好!於是他轉過身就往回走。
剛邁出了一步,就聽見有人叫他:“表老爺,都到門口了,咋不進去跟我家老爺坐坐呢?”
他又轉回身來,見是連家的門房連興,就說道:“是興娃子呀!這大過年的,就不打攪你家老爺了!我還要在街上巡查巡查,明天再來給你家老爺拜年!”
“巡啥子查喲,出不了啥子吆蛾子的,表弟!”連家大門口已傳來了連正清的聲音。
“喲,表哥,吃了年夜飯了?”
“早吃了,這陣兒,正閑得很呢!”
“沒陪姑太太搓兩把?”
“表哥不喜歡那個,再說也有人嘛!”
連正清的丈人連大戶已經去世了,隻有丈母娘還在。他這丈母娘就是房家銘的遠房姑母。連正清做邛州同知時,又娶了兩個姨太太,因為那時做官的都娶,也是證明身份,所以連大戶夫妻沒反對,連正清的夫人也沒反對。兩個姨太太也乖巧,會討兩個老的高興,也會討夫人的好,所以三個女人在一起,竟然處得不錯。這老太太又是個會玩的,所以吃了年夜飯,三個女人就陪老太太搓麻將了。
“那你幹啥呢,表哥?”
“我在書房喝茶看書!”
“表哥真行啊,這一城都是爆竹聲,還能鬧中取靜!”
“啥子鬧中取靜哦,無聊唄!表弟,你咋出來逛街,不在家陪舅老爺舅太太呢?”
“唉,兩老啥子都不會玩,我那口子,也無趣得緊啊!”
“進屋,進屋,我們表兄弟喝兩盅,衝衝殼子!”
其實房家銘走到這裏來,就是想跟這表哥聊聊,所以他順坡下驢,說道:“那就打攪表哥了!”
“說的是啥子話喲,一家人嘛!走,進屋!”
於是兩人就一前一後進了連家的大宅院,然後就朝書房去了。
連正清就給跟在後邊的管家說道:“弄點酒菜,送到書房來!”
“呃,老爺!”
進了書房,連正清招呼房家銘坐了,早有下人送了茶進來。
兩人剛要說話,管家就把酒菜送來了。管家給二人擺好下酒菜,又給斟了酒,才退了出去。
於是二人就端起酒杯,慢慢品了起來。
房家銘說道:“表哥,想不到今年也還能這麽悠閑地品這綿竹曲酒啊!”
“是啊!一開始,我想的就是逃命啊!”
“我也是啊!”
“現在好了,這郝雲峰確實有兩下子!你聽說沒得?今早上來攻城的匪徒,說是有七八百呢?”
“表哥,不止哦,聽說他們審過抓住的匪徒了,來的是千多人!”
“這麽多匪徒,連城門邊都沒摸著,就給解決了!”
“是啊!打死了百把個,還抓住了近兩百個,還叫那個匪首自盡了,真的不簡單啊!”
“表弟,好好跟他配合,少不了我們的好處啊!”
“嗯!”
說到這裏,房家銘站起身朝外邊看了看,見門外沒人,就壓低聲音說道:“表哥,下午,我在南門邊遇到郝雲峰了。”
“咋了?”
“他帶了個年輕漂亮的女的,他的衛兵說是夫人,他不會是狎妓吧?”
“家銘,你胡唚啥子呢?”
“咋是胡唚呢?”
“那是他正兒八經的夫人!”
“夫人不在家裏,咋帶進營盤了呢?”
“他跟夫人是二十五才在錦城成的親。”
“是他在錦城看上的粉頭?”
“你咋還胡唚呢?”
3
房家銘就瞪眼看著連正清。
連正清就跟房家銘講了郝雲峰和玉兒婚姻的傳說,最後說道:“這是一段傳奇!是第二師師長彭光烈的保媒,都督尹昌衡和軍團長胡景伊證的婚。”
“表哥,你咋曉得呢?”
“表弟,你不看報紙嗎?”
“嘿嘿,這些天的報紙,我都沒看。”
“還是看看報紙,有些事兒,也就搞得清了。”
“報紙上也不會說這麽細吧?”
“報紙上是沒說這麽細。錦城的人回來了,他給我說了。”
“我說呢!”
連正清為了弄到省裏的信息,一直都有人在錦城做坐探。那人隻搞到了第二師第一旅第一團整肅綿州和龍安府的消息,卻不知道第一團什麽時候開拔。他就沒有及時把消息給連正清送回來。但他一直在打探郝雲峰的消息,還以賀客的身份參加了郝雲峰的婚禮,所以知道了郝雲峰的這個婚姻傳奇。隻是沒想到郝雲峰會在辦完婚事後,這麽快就率部開拔了,等他知道消息時,郝雲峰部已經出發一天了,所以他自己就親自趕回了綿州。今天下午關城門前,他進了城,把打探的情況報告了連正清。
“你是想用軍中狎妓來整他,是吧?”
“家銘以為,少年得誌,難免胡為!拿他個把柄,也許以後有用!”
“你不要想咋個整他!他以後就是我們的靠山!他是都督尹昌衡的人,現在是綿龍地方治安督辦。這督辦比他說的團長要大得多,名義上隻是來整肅地方,維持地方安定,實際上是綿龍地方最高長官。我們好好做,把這整肅幫他整好了,就他說的,綿龍要合並,表哥可以升一升,你就升上來做州知事了!”
“我們咋個巴結他?”
“現在還摸不清他的好惡,先別出手!”
“出手晚了,就要後悔呀!”
“不曉得咋拍,要拍到馬蹄上了呢?”
“表哥,他究竟是個啥來頭?”
“打聽到的情況是這樣,他爹是袍哥大堂口信義公的大爺,八月間戰死在簡陽了,他就做了信義公的大爺。他的人馬是保路軍裏邊最強的,軍政府整編軍隊的時候,編成了這個第一團,他還是第一旅的副旅長。家在江油的郝家山,不窮也不富。”
“哥,這不窮不富,其實就是窮!家銘覺得,送銀子,送房子,準能巴結得上!”
“先不要送銀子!我們不曉得他的水有多深,送銀子,他要是把我們和‘貪’字連在一起,我們的路就走到頭了!”
“送房子,對,送房子!”
“為啥?”
“他帶著夫人,住在營盤裏,總不合適吧?”
“這倒是!可咋個送法呢?”
“哥,你不是說他夫人姓盧嗎?”
“是姓盧。”
“是他爹在這綿州收養的?”
“對。”
“這夫人姓盧,是在綿州收養的,沒有娘家。哥,你不也姓盧嗎?”
“表弟,你這腦子轉得夠快啊!”
“跟他這夫人認親,表哥,你做她娘家的哥!家銘在西街還有處小院,拿來給她做陪嫁!”
“你那小院值多少?”
“正三間帶廂房兩進,買成五萬,可能值七八萬吧。”
“舅老爺舅太太同意?”
“他們不曉得這個院子。”
“表弟妹呢?”
“她也不曉得。”
“那好,表弟,表哥給你三萬,這院子,就算我們兄弟送給他的,你看咋樣?”
“表哥,你出兩萬就行了。”
“那就這麽辦!”
“明天去給他拜年,就送給他?”
“先試探一下,送急了不行。”
“咋試探?”
連正清就用很低的聲音說了幾句,說得房家銘連連點頭。
兩人又喝了一會兒酒,說笑了一回,房家銘才告辭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