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有瘋狗病,他是癲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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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士,這柄太阿劍沉寂多年,今日終於找到劍主,實在是珠聯璧合,如虎添翼啊。”藏劍閣兵器店裏,老頭正拉著一個年輕的劍士推薦兵器,白尺進了來,左瞧瞧右瞧瞧,諢若無物的從二人身邊走過。
“不不不……壯士,自古寶劍贈英雄,老頭我怎麽能要壯士的錢呢。於此地等候三十年,總算是了卻老夫的一樁心願,今後老夫也隻想回到家鄉,以山川草木相依,了此殘生!”老頭歎息,將長劍徹底鬆手,婆娑著眼睛,戀戀不舍。
“先生,這如何使得,你一個人孤苦伶仃,若將這太阿劍送於我,那你豈不是……”那男子不忍心啊。
“壯士何必這般,江湖兒女,錢財其他不過身外之物,老頭雖一身廉價,可就是憑這雙腿,那也是能夠走到家鄉的!”老頭一身輕鬆。
可那男子卻更加看不下去了,他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本想數數,可看了看手上“太阿劍”,心下慚愧,便一股腦塞給了老頭。
“先生,收下吧!”男子見老頭還想推脫,趕緊撒手。
“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老頭接住又趕緊推過去,卻見男子一個閃身,往店門口跑了。
“哎!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啊!”老頭感慨,把布袋收進了懷裏,動作異常的順滑。
“你來幹什麽?”一扭頭,老頭立馬變臉對著白尺。
“哦!”白尺剛把一顆花生丟進嘴裏,說道:“南冥離火劍我家夫人暫時不能用,想來你這借幾把比南冥離火劍差點的先用著!”
“沒有沒有!”老頭鼻子都差點氣歪了,嗆著聲,“滾!”
“嘖嘖嘖……”白尺一邊砸吧著嘴一邊走過來,“都老大不小了還說謊話,我聽說你剛剛收回了一柄謫仙劍。”
老頭的臉沉了:“你想都別想。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再給你了,那都是我藏劍閣的。”
“不要那麽小氣嘛。”白尺厚著臉皮湊近老頭,“謫仙劍不成那靈犀也可以將就將就啊。”
老頭當時就把白尺按倒在地啊,他娘的聽聽人家說的都什麽話,“將就”!他藏劍閣震閣之寶那是用來“將就”的,你敲詐走南冥離火劍的時候怎麽不選把劍將就將就?聽聽人家是哪種平靜又嫌棄的語氣吧,整得好像自己跟賣大白菜一樣似的,什麽南冥離火劍,什麽謫仙劍,什麽靈犀劍,那通通都是大白菜,自己不給那就是小氣,那就是大逆不道,那就是對他白尺做出了不可原諒的錯事!
“我艸你二大爺的!”老頭氣極了,按住白尺就要咬他。
“哎!”卻聽白尺一聲怪叫:“偌大的藏劍閣,江南幾十年的心血,難道今後就再也沒有生意可做,就要這樣名譽掃地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啊,想想那種可怕又悲傷的結果,我的心……就跟心髒病突發一樣,一會跳一會不跳的……”
說著就拿出一張紙往下一擺,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
窮人,你想知道發財做生意的秘訣麽?富人,你想知道生意遍布天下的奧妙麽?修道之士們,你們想知道一個帝道至尊的修煉功法麽?隻要你們前往江南最大的商戶藏劍閣,那一切都會有答案!
“這個貼出去,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聚集在藏劍閣門前哈?”白尺笑眯眯的。
“少年郎,你太年輕了,藏劍閣在江南家大業大,就算讓你詆毀又如何?嗬嗬……”老頭冷笑。
“嘖嘖……”白尺卻說:“我什麽時候說要詆毀藏劍閣了,到時候人一聚起來,我就在你鋪子麵前擺滿攤子,修道之士,就送功法寶劍,凡人就送生意經,到時候半真半假,修士呢,有人煉成功,那就對你感恩戴德,煉不成,又看著別人練成了……嘿嘿,不過不管是哪波人,最後鐵定都會被大家族大門閥吸引去,到時候兩波人肯定掐起來,修士界那肯定是一場場腥風血雨,最後大家坐下來一個談判,發現就是你藏劍閣搞出來的,嘿嘿……至於窮人嘛,我就都給他們假的生意經,生意一旦失敗,那他們鐵定造反,也不知道西唐還容不容得下你,哎,可歎一代昆侖山藏劍閣閣主,竟落得遠走他鄉,晚景淒涼,被所有人族唾棄的地步……實在是……”
“啊,我咬死你啊!”老頭臉色大變還沒聽完,就覺得自己要瘋了。
可白尺哪肯放過他。
“至於富人那我就專門給他們一樣的生意經,到時候大家一個樣經營,生意那絕對不上不下一個樣,這群自視甚高的人發現自己被耍了以後,那隻能到處宣揚你藏劍閣的不好,而且天大地大,富人做生意肯定就是四海八方的,可能你老人家還沒出西漠呢,南嶺的仙羽族就在談論您的不好,哎……我再專門印發一些您老人家的遺像廣施天下……嘖嘖,可悲可歎呐!”
“賤人,我跟你同歸於盡!”老頭臉色漲紅,說的好像真的一樣,一時靈力無形,攪亂這裏。
“哇呀,哇呀……我怕你啊!來啊來啊!”白尺得理不饒人,反手抱住老頭。
兩人互相撕咬,滾做一團。
“請問……兩位!這個……”
突然,一道青澀的男聲傳來,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二人“啃”對方脖子的動作一滯,當時就顫抖起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片刻後,隻見二人突然蹦了起來,一個指著一個笑起來,也不知道笑些什麽,說著說著就勾肩搭背起來。
“哈哈哈……他有瘋狗病,剛才發作了!哈哈哈……不過現在……哎喲!”老頭突然說。
“哈哈哈……”白尺一聽笑著就給了老頭一拳,然後說道:“沒錯沒錯,我有瘋狗病,他有癲癇,剛才也發作了……嗬嗬嗬……哇喔……”
說著也被老頭跺了一腳。
隻見麵前,是一襲青衣麵目清秀的男子,估摸約十五六,卻帶著這個年紀少有的穩重與憂愁,一柄古樸的墨色長劍現在緊緊握在手中,隻不過已經斷做兩截。他的身上隱隱散發著血腥味,目光即使在見到麵前二人都不曾放鬆警惕,目光時不時再向後張開,維持著他獨有的戒備。
此時見二人解釋也不在意,握劍對兩個人,抬起了兩節斷劍,說道:“煩請看看,能否修煆?”
“嗯?”白尺與老頭一聽這話,立馬對視一眼。
“砰……”他們三步上前,在少年都沒能反應的狀況下,已經自然無比的一邊一個把手搭在了少年肩膀上。
“能修能修!”白尺假笑著。
“而且可以修的很好很好!嘿嘿……”老頭發揮他獨有的猥瑣。
少年左顧右盼,看著兩張笑的跟菊花似的臉,又想起方才進門一幕,一種惡寒從腦門急轉直下到菊花,頓時一個收臀。
“二位!我不是!”少年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理解理解!”白尺說。
“了然了然!”老頭又說。
“我我我……”即便是少年這種定力,也忍不住想哭,他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行李與盤纏都在路上丟了,這樣氣定神閑的走進藏劍閣,也隻是害怕手中心愛的寶劍永久損傷,但是見到店內二人這幅模樣,少年後悔了。
“公子尊姓大名啊?”老頭問。
“一子棋!”少年說,他真的是不敢有所隱瞞,因為就在方才,他動用了全身功力欲逃脫,可那明明可以震開半步君王的力量,就此泥牛入海,沒起半點波瀾。
這種修為,要探聽自己的心聲,易如反掌,還不如自己招了的好!
隻是一子棋明白,當自己這個名字出口的時候,一切都無可挽回,因為這個大陸姓“一”的那實在是太少了,而就在前幾天,“一”家已經發出追仙令,自己這一會暴露,看來是凶多吉少了,隻是想起那雙贈劍時殷切目光,一子棋差點忍不住落淚。
不過他不能哭,即使要被拿去梟首示眾,他也要鐵骨錚錚,不能讓那個女子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一子棋閉上雙眼,咬牙切齒的說道:“二位若是畏懼“一”家權勢,大可……”
“喂……我說我說,補劍有你這麽補的麽?直接用膠水把接口處補上?你這是在逗我?”櫃台後,老頭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那你說應該怎麽樣!”白尺也問。
“當然是回爐重鑄啦。”老頭說:“而且要用仙元石做爐碳,讓這黑玉仙金的靈氣全部發散出來!嘖嘖,先前那鍛造者簡直就是白瞎了這麽好的黑玉仙金,要是我打造,絕對能再出一柄烏血劍!”
“你是說烏血劍在你那裏!”白尺突然問。
“那si……沒有,絕對沒有,你那眼神什麽意思,你打死我我也不會給的,啊,你幹什麽,你……啊,我咬死你!”
櫃台外站著的少年,愣住!
雖說逃過了身份暴露的微機,可他突然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喂,你這劍賣不賣啊?”白尺突然冒出頭來,臉上一個個牙印無比清晰,還沾著口水,說著也沒有停下不斷往地下使勁踩踏的腳。
“哎喲!”不等一子棋回答,白尺已經消失在了眼前,老頭鼻青眼腫的爬了起來,順手就對地上的白尺狂踢兩腳,接著對一子棋說道:“少年,看你骨骼驚奇,有沒有興趣找個師父加入組織,仗劍走天……啊!”
還是沒說完!
“兄弟,你別信他,他就是想把你哄進門,然後在藏劍閣的名劍譜上添上……”
“你說什麽,你個賤人,無恥之徒!”老頭爬了起來,掐著白尺的脖子大罵。
“敢擋我為妻尋劍之人,殺無赦!”白尺大吼,也掐著老頭脖子。
“二……二位……能讓我在這裏留下來幫忙,償還修煆欠債麽?”一子棋突然說。
這一句,用盡了他的力氣和勇氣,他深深的低下頭,想起那個贈劍之人,心下念念:緣姐姐,不止你的人,就是你的劍,都能在這個時候,護著我,讓我有籌碼去爭鬥,我又有什麽理由不去為你低頭?
“哈哈哈……”卻聽一聲風騷大笑。
那白衣男子跳出了櫃台。
一子棋望著這個人,深深的恥辱在心底升起,又被壓下。
他是在笑自己自不量力吧!一子棋想著。
“好說好說,你要個什麽工作啊,漂亮姑娘多的,每天混吃等死工資還高的?還是喜歡那種每天就有幾十個女人找你玩耍自動獻身最後還給錢的?”
隻是下一刻,當一子棋幾乎自尊崩塌的時候,他被抱住了肩膀,溫暖猶如一把犀利無比的神劍,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備。
那一刻,一子棋就知道,麵前這個人,自己這輩子都會死死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