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當中，一定有人很好奇，為什麽這樣一款疑點重重的遊戲會通過審批，在j市上線。”安娜繼續說道。

    黃賢曾經從白河口中聽說過相似的論調，但當時的他還處在對於阿西恩特省這片地區的驚歎之中，並沒有過多考慮。

    “國家掌控的信息量，和你們所知道的，絕對不在一個數量級。既然vess係統並非一無是處，那麽這項劃時代的產物就不會被徹底遺棄，直到它被真正了解之前。”安娜頓了頓，“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監控這些，可能會通過網絡途徑擴散的犯罪手法與事實，並且實行管控。”

    “那就算是被認定有罪，也不會通過通常法律的管束嘍？”黃賢出言反問道，或許這之中，更多的是對她歲代表的組織所表達的質疑。

    安娜朝黃賢擺了擺手，“小夥子，你不用試探我，以後你還會有很多事情需要我的幫助。我非常了解你和你的一切。”安娜看著黃賢，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出了仿佛魔咒一般的評價。

    “也包括你強迫自我的，精神折磨一般的價值觀。”

    啞口無言。

    他被看透了，從頭到腳。

    被這個僅僅初次見麵一個小時不到的人看了個透徹。

    他扭頭看向周圍，嶽嵐，桑梓，趙丞，所有人似乎都在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你們別這麽看著我？怪瘮人的……”

    “今天，我隻是來這裏給你們下達一個通知。”安娜收好資料，站起身說道，“這件事情，我會繼續跟進，但事情的走向，還要看你們自己，隻要處理妥善，我和組織不會過多的幹預。另外，這件事情要絕對保密，是誰向外透露，我們一清二楚，後果當然隻能由你們自己承擔。我想說的就這些，我們下次見麵的時候，應該就會出現結果了。”

    ########

    我應該算是個普通人吧。

    回住處的地方，黃賢反複思考著這件事，跟在身後的小舞也發覺了黃賢的異樣，並沒有多說什麽。

    “小舞姐，我是個怪人麽？”黃賢問道。

    “恩。”小舞的回答卻出乎意料的坦誠。

    “這種意料之內的回答，意外有些傷人啊……”

    “你想要的答案是什麽？”

    “我一直覺得，我是個不甘於千人一麵的平庸之人，我一直覺得自己和他人與眾不同，坦白說，這個或許隻有我自己這麽認為的想法是讓我能夠挺直胸膛麵對這個世界的動力之一。”黃賢的聲音有些無力，“可是……”

    “那你覺得，我和小時算是怪人麽？”小舞打斷了他的話，反問道。

    “額……”

    “我們都是。”小舞平靜的語氣說道，“或者說，在白河眼裏，隻有這些異常與他人的人，這些不能夠用人格模型來確定行為模式的人，才有可能真正做出什麽成就吧。所以在她的身邊聚集的，都是這樣的角色。我是這樣，小時是這樣，被巨人獵手扣押的阿龍是這樣，還有曾經的騎士開陽和他的戀人優曇也是這樣。她自己，也是同樣。”

    黃賢沒有回話，不過仿佛在這些平淡的話語之中找到了一絲釋懷。

    “就算你對我們沒什麽感覺，但對於白河，你一定感受最深。她的高傲和自尊，讓她絕對無法向這個社會妥協一步，哪怕和自己的目的相悖，也隻會硬著頭皮用至剛至強的生存之道回應。又或許，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類似的不同，而你隻是他們其中將這些表達出來的人之一，所以那些大道理不必在意。”

    黃賢笑了笑沒說話，但他眼神之中那種不妥協的頑強，始終沒有消失不見，而在此時，反而更加的閃耀。

    或許這家夥，才是能真正能拯救白河之人吧。

    騎士開陽沒有做到的事情，看來要交到這家夥的手上了——

    這個笨拙，小氣，鬼點子超多，卻身處絕境也不會退縮的執著少年。

    ########

    嶽嵐知道自己的缺點。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深深了解黃賢和自己的不同。黃賢總是思路清晰，能夠通過話語引導他人的思路，也能夠跳脫他人的需要引導，提出質疑。

    但是他不一樣。

    通常，他總是那個跟著別人思路走的人，他不知道怎樣做才是正確的。

    但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近乎盲目的信任著黃賢，認同他的思想，模仿他的思路，讚同他的立場。

    就算在看不清局勢的時候，對他來說，這樣的信任就是正解。

    就算是黃賢對自身感到困惑，那麽自己就是為其踐行前路的先鋒。

    但這些還不夠，如果到了自己不得不為對方做些什麽的時候，這樣惰性的思維隻會成為拖後腿的存在。

    那麽，自己必須要學會思考，哪怕隻是用借來的邏輯和立場，也一定要思考下去。

    黃賢打算對桑梓這件事幹涉到底，自己一定也有能做到的事情。

    嶽嵐思考著，嚐試著理順事情的脈絡。

    按照現在這個情況，雖然那個自稱安娜的女人掌握了一定程度的情報，但警方還沒有對桑梓采取任何動作，說明他們並沒有掌握到相同程度的信息，或者說對方沒有意識到事件的關聯性。

    其次，安娜此次出現，僅僅是對我們大家警告麽？她的目的又是什麽？

    嶽嵐的腦中還有些朦朧，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她並不是為了審判或是製裁桑梓而來。按照她的闡述，她所期望的結局，是將事件的影響限製在陰謀遊戲內，即便陰謀遊戲有可能會成為真正犯罪的途徑，也不打算多加幹涉。可一旦這樣的影響波及到了現實，安娜就會出現，來處理這部分可能會幹擾陰謀遊戲運轉的負麵影響。

    說白了，安娜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講陰謀遊戲作為一項科研項目進行保護。

    即便是讓田鍾的死不明不白，這個立場也不會發生動搖。

    但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嶽嵐回想著安娜的發言。她一開始隻是在質問桑梓，但後來她又說，她並不執著於一定要對某個人治罪。

    這是矛盾的。

    除非她隻是想通過這種誘導性的談話，來確認自己的猜想罷了。猜想？那個對他人過去甚至深層心理，都能夠像查戶口一樣調查的一清二楚的女人，會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麽？

    這是嶽嵐的懷疑，或許她真的不知道，但這樣的事實實在是太過異常，就好像所有人都對她的目的產生了誤解一樣。

    誤解？

    誰會誤解。

    一開始做出反應的是，或者說對於安娜行事目的有所預期的，是趙丞，隨後提出異議的，則是黃賢。

    他們是對安娜的思路跟隨的最緊密的二人。

    反過來想，或許跳出了安娜思維誘導的二人，才是真正被安娜誘導的人。

    在場所有人的思維是一張網，安娜牽頭，趙丞和黃賢緊跟著，而其他人雖與安娜脫節，但趙丞和黃賢的發言又將其他人的思想牽扯到了一起。

    就在安娜想要將所有人撤向一個方向的時候，如果自己選擇主動掉隊，或許才能置身事外，看清對方真正的目的。

    嶽嵐好似求得真理一般，掏出手機迅速的翻到了黃賢的通訊錄，卻在就要撥出的一瞬間，停下了動作。

    不，還不行。

    嶽嵐對自己的不自信，讓他再次思考起安娜的真正目的。

    或許自己看的還不夠清楚，或者說能夠輕易讓自己窺得的真相，很有可能隻是對方想讓自己看到的真相。現在並不是撕破這張網的最佳時機。如果安娜的立場對我們不利，恐怕會失去唯一一次反擊的機會。

    現在唯一的線索，隻有安娜看似信息量巨大，卻沒有表達絲毫主旨的發言。

    而能夠窺得對方真意的瞬間，才是剪斷這張誘捕之網的最佳時機。（www.101novel.com）